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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江城老牌富人区,不少新贵为了撑门面,纷纷入驻这里,倒显得异常热闹。

    早上九点,路上还有不少晨跑的年轻人。

    郑书意在门口下了车,不急不缓地朝关向成家走去。

    她提前了十来分钟到达,于是站在门口,先拿出小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随后又把手臂伸长,左右看看自己的头发有没有被风吹乱。

    突然,面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郑书意还没反应过来,时宴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清晨微风,从林荫道上吹过来,有些冷,但也让人醒神。

    时宴只穿着一件衬衣,在这个季节显得有些单薄。

    但他单身撑着门,姿态放松,脸上神情也有些淡漠,便让人感觉他不是个能感知冷热的人。

    郑书意姿势还没恢复正常,昂着下巴,猝不及防与他对上目光。

    清淡的灯光下,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带着晨间的松散。

    而镜片后,他的目光也淡淡的,但或许是眉眼深邃,注目于人的时候,会有一股摄住所有神思的吸引力。

    郑书意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便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时宴偏头,眉梢一挑,没打算说话,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差点忘了,关向成是他叔叔。

    在这里偶遇,郑书意感觉是天降缘分,止不住地开心,嘴角慢慢弯了起来,眼睛笑成了月牙。

    “哦……那真是巧啊。”郑书意扬着脸,“好久不见呀时总。”

    话音落下,房子里的保姆匆匆走过来接待郑书意。

    “请问是郑记者到了吗?快请进快请进。”

    保姆嗓门大,连外面的风声都盖住了,也掩住了时宴那一声低低地“嗯”。

    时宴侧身,示意郑书意进去。

    关向成早些年妻子去世,儿女也都忙于工作,不常在身边。

    这座三层的老洋房常年只有他和一位照顾起居的保姆居住,显得空荡荡的,没什么烟火气。

    此刻他便坐在一楼会客厅,桌前摆着一套茶具。

    青烟袅袅,茶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闻之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郑书意随着时宴走过去,见他随意地坐在关向成对面,自己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落座。

    而关向成提着茶壶,一杯杯地倒下来,老神在在,问道:“来了?”

    这是一种对郑书意融洽地接纳,其间善意不言而喻。

    郑书意也就不管了,径直坐到时宴身旁。

    茶座并不大,座位也紧紧相邻。

    两人并肩而坐,衣衫相触,发出的声音,连气息也在无形中交缠。

    郑书意一侧头,便能清晰地看见时宴的下颌线,以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今天咱们就随便聊聊。”关向成放下茶壶,说道,“前几天看了一些你的文章,觉得写得不错,有很多观点比较新鲜。我也很久没有和除了时宴以外的年轻人聊过了,所以叫他请你过来,我们交流交流。”

    “关先生言重了。”郑书意柔声说道,“是我请教才对。”

    “无妨,都一样。”关向成话锋一转,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郑书意点头:“吃过了。”

    “嗯,那喝点茶吧。”关向成将面前一杯茶递给她,“这可是我的收藏啊,一般人我不给喝的。”

    关向成这话说得郑书意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茶杯,还有些紧张。

    “我不太会喝茶,平时都喝饮料,可能是牛嚼牡丹了。”

    时宴抬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没有看她,只淡淡地说:“喝吧,你会喜欢的,这是雪水煮的。”

    “嗯?”

    郑书意不解地看着时宴,“雪水煮的怎么了?”

    时宴看向她,四目相对。

    “你不是很喜欢雪吗?”

    他的声音漫不经心,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可郑书意这一次确定,他就是在

    ――阴!阳!怪!气!

    第二十一章

    确定了这一点,郑书意心里蔓延出跳动的喜悦。

    她捧着茶杯,目光慢慢从时宴脸上转移到杯子里。

    澄黄的茶水映着她透出笑意的眸光。

    郑书意抿着笑,为了不出声,便只能喝一小口。

    好茶的妙处她没体会出来,但伴随着时宴的那句话,郑书意觉得这茶喝着是挺舒服。

    “嗯,好喝。”郑书意垂眸,嘴角弯着小小的弧度,“有雪的味道,我很喜欢。”

    这会儿时宴倒是神色平淡,喝了一杯后,起身道:“你们聊,我去阳台。”

    “嗯嗯。”

    郑书意点头,“知道了。”

    时宴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的头顶,没说什么,快步朝阳台走去。

    他找了一张躺椅,缓缓坐下,双腿放松伸直,看着窗外的落叶纷纷。

    耳边,女人的声音轻柔灵动,拨动这空荡旧屋许久不曾响起的生机。

    晨间阳光充沛,透过老洋房的五色玻璃,尘埃也变得可爱,在缤纷的光道里跳跃。

    ——

    关向成说是随便聊聊,话题便不限制在某一范围,时而精准指出当前市场的变动,时而又侃侃而谈自己年轻时看不清局势所造成的错误。

    时间在两人天南地北的聊天中悄然流逝,时而夹杂着欢声笑语,浑然不知正午的太阳已经照到屋顶。

    时宴的衬衣被晒得暖洋洋的,回头一瞥,郑书意不知什么时候把头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一整张脸,双眼神采奕奕地看着关向成。

    保姆轻声走过来,看见两人交谈甚欢,只得朝时宴看去。

    时宴朝保姆点点头,放下手机,起身朝会客厅走去。

    “是吧,我这第一桶金就是那四百三十五块钱,谁能想到它如今已经翻倍成如今的关氏资本。”

    郑书意十分捧场,“啪”得一下用力鼓掌,伴随着一声“哇!”,情绪高涨,语气高昂。

    ――冷不丁把经过她身旁的时宴小小地吓了一下。

    时宴停下脚步,揉了揉眉骨,沉声道:“郑书意,你适可而止。”

    郑书意的表情瞬间凝固,一抬头,果然看见了时宴略带嫌弃的眼神。

    “吃饭了。”时宴的声音扫过她头顶,看向关向成。

    “嘶,这个时间也忘了。”关向成撑着膝盖慢慢坐起来,“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点饿。”

    “嗯嗯。”郑书意关了录音笔,收拾东西起身,“今天和您聊得很愉快,我会尽快整理出稿子给您过目。”

    她拿起包,“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哎,饭都上桌了,吃了饭再走啊。”关向成指了指时宴,“他都没着急。”

    郑书意朝时宴看去,他已经在饭厅,正垂首站在桌前,用毛巾慢条斯理地插手。

    没朝这边看,也没说什么。

    关向成家里常年人少,饭厅里便添了一张小桌,仅仅够四五个人坐。

    因而他和时宴相对而坐后,郑书意便顺理成章地坐到了时宴身边。

    桌上摆了四五个菜,口味都偏清淡,关向成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擦了手,剥着白灼虾,说道:“书意,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五啊。”郑书意说,“怎么了?”

    “嗯,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关向成点点头,“和时宴的属相挺合的。”

    郑书意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朝时宴看去。

    他低头夹着菜,不言不语,似乎没听到。

    “嗯……”郑书意低声道,“我也觉得。”

    从关向成饭桌上偶尔的言谈中,郑书意算是明白了,他依然以为自己和时宴是那种关系。

    但关向成又不是一个热衷以晚辈的关系当做调侃之资的人,偶尔三言两语,却不直戳戳地挑明。

    而时宴亦无法挑明了反驳。

    就像马场那一天,时宴若是此刻说破,反而让关向成尴尬。

    每每看到时宴无法接话的样子,郑书意就想笑。

    这场戏既然是她挑起来的,那她就演下去吧。

    “记者这一行,我也接触过许多。”关向成话间提及,“曾经认识的老朋友干了很多年,最后还是纷纷转行。”

    “特别是现在这个时代,纸媒没落,记者不再像以前那样是社会的喉舌,女孩子能坚持下来也是不容易。”

    郑书意接话道:“其实我们杂志社的记者还是女孩子居多呢。”

    她看了时宴一眼,意有所指,“而且都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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