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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没了,命还要赔上,一时间哀嚎遍野,惨不忍睹。

    前两年浙江那边有了戚继光和俞大猷驻守,倭寇不大敢再侵犯,渐渐地有转移到福建的趋势。沿海百姓谈倭寇色变,就算没碰到过的,也听过那些倭寇如何烧杀抢掠的惨事,几乎人人都有种潜在的警惕感,赵暖耳濡目染,对这几人的身份马上有了联想。

    赵肃问:“你能确定是倭寇吗?”

    “我又没听过倭话,但他们行踪鬼祟,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再说了,无缘无故问县衙和有钱人家做什么?”

    “他们往哪儿去了?”

    “我跟了一段,他们好像有所察觉,就没敢再跟,看方向似乎是往郊外去了。哦对了,他们的谈话,我硬是记了半句。”赵暖随即鹦鹉学舌,把那半句话说出来。

    赵肃虽然也不懂日语,更别说几百年前的日语,但语音调子总算还听得出来,十有八九是倭话无疑。

    他皱着眉头:“这事可不大好办,没凭没据的,去了衙门,人家也只会把咱们当成傻子。”

    赵暖暖过劲来,调侃道:“你不是解元公嘛,名头一亮出来,谁敢不高看三分?”

    赵肃微嗤:“知县多是进士外放,怎么会把我这个举子放在眼里,走吧!”

    “去哪?”

    “衙门。”

    “诶诶,你不是说人家不会相信嘛?”

    “相不相信在他们,说不说在我们。”

    不出所料,一开始他们甚至连县衙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后来赵肃报了身份,对方看在本科解元的份上请他入内,知县大人亲自待客,等到两人把来意一说,对方意思意思地夸赞了他们一番,末了又闲聊几句,把人送出门。

    赵暖懵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也不说准备怎么办?”

    赵肃扯着他往前走:“凉拌!走吧,人家不信我们。”

    “要万一真是倭寇呢?”

    “那就算我们倒霉,长乐跟闽侯挨着,闽侯真有倭寇,长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话虽如此,二人依旧紧赶慢赶回到长乐县,也顾不上回家,就直奔县衙。

    现在的长乐知县叫杨汝辅,是嘉靖三十五年的进士,他们赶到的时候,正是晌午,知县大人还在吃饭,但听说是本次乡试的解元,马上笑呵呵地迎出来:“听说福州府汇集了各地举子,如今还没散去,少雍怎的不多逗留两日,就急着赶回来,本官正打算为你与伯训办个筵席,本次解元亚元皆出长乐,实在是莫大的荣光。”

    赵肃歉然施礼:“说来也巧,我们兄弟俩路过闽侯,发现一桩事情,特来报与大人知晓。”

    杨汝辅诧异:“何事?”

    赵肃将事情缘由简单说了一遍,末了道:“因为未能肯定他们的身份,故而闽侯县的知县大人也不相信此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望大人早作准备为好。”

    杨汝辅没想到对方挑了个吃饭时间跑来跟自己废话一通,说的还是一件捕风捉影的事情,心下有些不快,但看在他刚考取了解元的面子上,仍然忍住不发作,只是敷衍应了一声,态度已经冷淡很多。

    赵肃察言观色,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得客套几句,然后拉着赵暖告辞。

    赵暖唉声叹气:“现在怎么办?”

    “先回家再说吧,你偷溜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领罚了。”

    赵暖愁眉苦脸:“我能不能在你家先住几天?”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赵肃懒得理他。“我家没空的厢房了!”

    “你诓我,西厢房干嘛去了?”

    “堆放杂物,闲人免进。”

    “……”

    两人分手之后,赵肃径自往家的方向走去,前两年手头宽裕,他便另买了一处宅子,又细心修缮了一番,宅子不大,却五脏俱全,陈氏甚至在后院种上瓜果蔬菜,收成季节也能自给自足。戴公望临走前将老仆戴忠留给赵肃,赵肃将他任为管家,又买了几名奴婢,负责家中杂务,以及伺候陈氏。

    看到熟悉的建筑物,再多的疲惫也化作嘴角一抹笑意,赵肃放缓脚步,慢慢走近。

    戴忠正要出门采买,一开门就看见他,又惊又喜:“公子回来了!”

    又转头扯开大嗓门朝里喊:“公子回来了——!”

    赵肃无奈道:“戴伯你别嚷嚷了,我这不就出门几天么?”

    “那可不一样!”戴忠喜滋滋地把他迎进门,“您如今也是解元公了,老主人要是知道这个消息,铁定也会很高兴的!”

    赵肃听他提起老师,心头也有些惦记。“我在福州时,就已经给老师去信了,估摸着过些日子就能收到了。”

    戴忠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下人送来热毛巾,赵肃一边擦脸一边往里走:“我娘呢?”

    话未落音,已经闻到一股饭香。

    陈氏站在桌旁摆着碗筷,见他进来,慈爱一笑:“回来了,吃饭吧。”

    没有询问他的功名,也没有大张旗鼓地相迎,短短六个字,一如当年他们还住在茅草屋的时候,无论赵肃在外面取得多大成就,在陈氏眼里,永远是自己的儿子。

    而她也还是那一身荆钗布裙,并不比当时华丽多少,只是鬓间添了不少白发。

    这才是家的感觉。

    赵肃心中一暖:“是,儿子回来了。”

    “快坐下来,有你最爱吃的葱肉饼和醉香鸡,在外头累坏了吧?”

    “还好。”赵肃食指大动,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抄起筷子埋头苦吃。“还是家里的菜最好吃了。”

    “慢点,没人和你抢。”陈氏舀了碗汤,嘴角带笑:“听说我儿中了解元?”

    赵肃觉得胃不那么空了,便放下筷子,端起碗慢慢喝汤,一边点头:“是。”

    陈氏没说话。

    赵肃有点诧异,抬头看去,却见陈氏低了头,似乎在平复激动的情绪,半天才重新抬起来,眼眶微红。“肃儿好本事,娘就算现在死去,也无憾无愧了。”

    “娘!”赵肃最怕她来这一套,只得安抚道:“以后日子还长着。”

    “是是,大喜的日子,我不该说这些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陈氏笑道:“从你中举的那天起,上门的人就络绎不绝,幸好你这会儿回来正是晌午,他们都在吃饭,要不你非得被堵在门口不可。”

    “没什么要紧的事吧?铺子生意如何?”

    “生意很好,自打你中举,来买糕点的人只多不少,我不想多事,也没让他们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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