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荒海有龙女
    上了驸马的耳朵跟眼睛。

    世上所有跟驸马有关系的人都不在了,就算她骗他一辈子,他也不会知道,他只能留在公主府陪她度过一生,死后要与她同葬,来世还要再做夫妻。

    他被关在驸马府,谁能知道呢?他的所有亲朋好友都不在了,迄今为止那两桩灭门惨案仍然是未决的悬案,谁也别想找到凶手——因为谁会相信堂堂公主会派人前往那江南之地做下两门案子?怕不是被定性为强盗抢劫杀人,因为她命手下拿走了全部旧物。

    大长公主无数次看着那些驸马及其妻子尚未成亲时写的书函,里头透着的浓情蜜意让她无数次后悔太便宜了那个女人,应该留个活口,关进地窖里,但凡驸马待自己冷淡些,也还有个出气的,现在可好,驸马瞧见她是半分温情也无。

    他与那发妻也不过相识十载,自己却与他做了二十年夫妻,却不曾见他对自己路过温色!她生魏平的时候难产,生怕自己死了,就要见他,可他却不肯来,甚至在她九死一生后,说了一句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她没有死。

    他对她的恨,已经累积到了这样的程度。她又爱他,又恨他如此痴情,于是骗他说他的发妻早已改嫁,儿女都跟了继父姓,他们过得无比幸福,早将他这个生父抛到了脑后,可驸马听了却一点也不恼,甚至路出笑容!他对待那母子三人真是百般温柔情深,可对她与魏平是何等残忍!

    从魏平出生到如今十七岁,驸马不曾抱过她一下,更不曾应过她的一声“爹爹”,他恨她,连带着也不承认魏平这个女儿。

    她是尊贵的公主,她喜欢一个人,就要得到,得到公主的垂青,他怎能如此高傲轻慢!

    大长公主也恨过恼过怒过,可不管她怎么做,驸马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后来她终于软了身段,乞求他一丝怜爱,可他却连这一点点的爱都不肯给她。

    他甚至盼着她厌倦他赶走他,哪怕砍了他一条胳膊废了他也没关系,只要能回到他的妻儿身边,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二十年了,她不曾见他这样和颜悦色过。

    大长公主几乎看痴了,这个男人仍然一如当年俊秀出众,岁月不过是让他更舔风韵深沉,并没有剥夺他的魅力。他甚至朝她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公主。”他叫她。“二十年了,我也累了,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就连驸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么一番话的,他是个宁折不屈的性子,可他现在跟大长公主虚以委蛇竟然毫不犹豫。每看到她,他就想起自己可怜的妻儿,他恨不得杀了她,食其肉寝其皮的恨,可他不能这么便宜了她。

    他还得为他的承简做些事。

    大长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几乎是立刻就激动的落下泪来,伸出手,颤抖地抓住驸马的袖子:“云郎,我、我可是听错了?你、你肯原谅我了?你肯疼我了?”

    驸马对她微微一笑,柔情似水——大长公主看着心头疯狂上涌起波涛,二十年前,她就这样看着他凝视另外一个女人,如今终于!她终于也得到了!她得到了!“云郎、云郎……”她喃喃地叫着他,当年那个女人也这样叫他,每次他都会路出温柔的笑容,温柔地让人落泪。

    驸马只是笑,他曾是翩翩君子,终于也被逼迫成了无耻小人,要靠欺骗女人来复仇。“不提那些旧事了,你我应该往前看,魏平都这么大了,我也不曾尽过一日为父的责任。”

    “好,好好好,我们向前看,不提旧事、不提旧事。”大长公主激动不已,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要驸马对她勾勾手指头,她就会疯狂地扑向他,对他臣服,哪里会在意其他。

    她再了解不过这个人的心性,他若是厌恶一个人,是决计不会折了自己的腰卑躬屈膝的,所以他一定是原谅她了,一定是愿意跟她度过余生了!他是把她当妻子了!

    大长公主想起魏平,魏平小时候很喜欢父亲,她也曾想过利用魏平来勾起他的怜惜,结果只是让他更厌恶她。如今驸马愿意与自己和好,大长公主突然就不想让魏平知道了——她还记得二十年前他是如何对待他的儿女的,像对待妻子那样温柔,可大长公主不愿意!她只要独占!不要和任何人分享,哪怕是她的女儿!

    是的,大长公主就是这么一个扭曲而自大,有着疯狂的占有欲和掌控欲的女人。她痴痴地看着驸马,他只是说了两句好话,她就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他,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想要他这个人啊!

    二十年了,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要苦尽甘来了吗?

    驸马并不搭话,他仍然像往日一样少言寡语,但他脸上分明又充斥着笑意,让他看起来玉树临风,俊秀一如当年年少时,风流倜傥,令人一见倾心,见之一面,贻误终生。

    第40章 第四片龙鳞(九)

    梁昭再见到父亲, 是在皇帝的宫宴之上。

    身体不好, 二十年来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驸马竟然路面了!这实在是让许多人感到震惊,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位驸马惊人的风姿。他应该已过不惑之年, 可身上却仍旧有一种少年意气, 剑眉星目, 俊朗出众,单是那一身气度, 也足以让人明白为何多年来大长公主也要守着这一人。

    一身白袍穿在他身上,真跟那冬日里的皑皑白雪一般高洁风雅。

    他身边坐着大长公主与魏平郡主母女二人, 乍一看这三人仿佛真是一派和谐的三口之家,驸马虽然容色冷淡,可比起他对旁人的冷若冰霜, 对待妻女简直称得上是和蔼温柔了。

    但梁昭知道不是的,他的父亲本是极其爱笑的男子, 常常背着母亲偷偷将他抛的高高的再接住, 父子俩瞒着母亲姐姐溜出去玩耍更是常有的事。那样的父亲才是鲜活、生动的,如今这个, 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倘若不是梁昭还活着,驸马早就不愿意继续这样的人生了。

    足足被骗了二十年啊,他的妻儿化作烟灰随风而逝, 他却在那华丽的公主府锦衣玉食。大长公主每年给他信物的时候,是不是会在心底嘲笑他?

    笑他自以为深情, 却连妻儿死讯都不自知。这样扭曲而诡异的爱, 恐怕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了。

    梁昭神色不动, 像是不认识一样。驸马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也不曾看他一眼,可梁昭远远地看见魏平郡主对驸马神色亲昵,大长公主看着这一对父女,眼中却没有丝毫暖意,反倒带了丝丝妒嫉。

    不过才过去一个多月,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梁昭有些心惊,他如今有了玲珑,再不像过去那般冷淡,一心一意只想报仇了。除却报仇,他还想要跟他的妻长厢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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