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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惠娘敲了敲门,端了吃食进来,是碗牛乳莲子羹,一股子奶的甜香。陆则伸手接过去,拿勺子舀了喂她。江晚芙有点不适应,她感觉自己也没病得连碗都端不住了,看着到唇边的勺子,停顿了一下,就听陆则开了口,“不喜欢?”

    都不用陆则吩咐,惠娘就迫不及待开了口,道,“夫人想吃点什么?奴婢让膳房大师傅做?”说完,双目紧张地盯着她,像是生怕错过她的话一样。

    江晚芙被两人这般紧盯着,都不好意思开口,摇摇头,“这个就好。”

    惠娘听了这话,才放心出去了。

    陆则继续喂她,莲子羹熬得很软,沙沙的,舌尖一抿就化开了,还有股子浓郁的奶香味。但江晚芙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张嘴的动作就慢下来了。

    陆则自然察觉到了,吹了吹勺子里的牛乳,抬眸温和地看着她,像哄自家闺女似的,声音也很柔和,“再喝几口?前几日就吃得不多,我也没经过这些,还当你是苦夏。以后便是有身子的人了,一人吃两人用的,不能受饿。也不知你害不害喜,还是要叫郑川来给你看看……”

    陆则还在继续说着话,江晚芙却傻住了,惊讶地愣了好半晌,拉着男人的袖子,“我……我有身子?”

    陆则看她这幅惊讶地瞪着眼的样子,觉得实在可爱,他比小娘子年长几岁,她又还叫他那么久的表哥,他有时看她,总觉得她还小,也不想祖母和母亲为了子嗣的事催她,还特意去跟祖母和母亲说。现下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他不知道怎么的,也没觉得她长大多少,还是要他疼着护着的。

    陆则将碗放到一旁的高架长几上,把她抱过来,坐在他膝上,手护着她的后腰。

    江晚芙还愣着,也乖乖让他抱,回过神后,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确认似的又问了遍,“我真的有了?”

    她是盼着有孩子,但盼归盼,真的有了的时候,她有点不敢信了。

    陆则心里无奈,嘴上肯定道,“嗯,吴别山刚走,要么我把他喊回来,你亲自问?”

    这大热天,江晚芙当然不可能去折腾个老大夫,吴别山可都一把年纪了。但陆则都这么说了,怔愣过后,江晚芙便也慢慢接受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眨眨眼,心里的欢喜,便如井水喷涌似的,涌了上来。

    陆则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喜和惊讶之情,也是不遑多让,没比小娘子冷静多少,但过了这么久,总还是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自若。此时也是,他不急不躁地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摸着江晚芙的后背,等着她从惊喜的情绪中缓过来。

    江晚芙将头埋在男人胸膛,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后背被一下下摸着,也很舒服。过了会儿,她才从他怀中抬起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被他这样抱着,便很舒服,也很安心。

    倒是陆则,看她缓过来了,才道,“你身边只一个惠娘,那几个丫鬟自己都没生养过,难免伺候得不好。我跟祖母求了几个嬷嬷,都是老手,你带在身边。还有中馈的事,我跟祖母商量过了,本来想请二婶帮忙,但祖母没点头,说她来管,你一贯孝顺,肯定也不肯丢给祖母。我把严先生给你——”

    江晚芙听得哭笑不得,忙道,“严先生是跟着你做大事的,怎么好叫他来管后宅的事情?就是你舍得放人,我也不敢拿这些事去麻烦严先生的,这不是大材小用麽。”她怕陆则打定主意,非要把幕僚丢给她当管事用,又道,“且严先生虽才学过人,但后宅这些事,他未必擅长的,还是不要了。”

    她感觉陆则有点关心则乱了。

    其实怀孕虽是大事,但其实也就头三个月和最后生产时候格外要紧,其他时候只需小心些就好了,实在没必要什么都不做。像别的府里,主母有孕,也照样做事的。

    陆则听了,倒也想了想,也觉得严淮未必干得好这些,他一时没想到这一点,就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江晚芙怕他又出别的主意,忙点头道,“再说也不是刚接手的时候,忙得不得了,现下都理顺了,只要不遇到祭祖这样的大事,平素事情都有手下人在做,我也只拿拿主意罢了。”说着,保证道,“我知道自己有孕,定然不会跟以前那样事事亲力亲为的,我还是知道轻重的。夫君,你放心好不好?”

    陆则低头,看江晚芙从他怀中仰脸看他,他其实也知道,虽他看阿芙,总觉得她年纪小,要他时时护着,但实则在府里人看,在祖母眼里,她已经是个很靠谱的宗妇了,实在不必他这般小心。但他好像就是放不下心,刚刚小娘子还睡着,他出去叫了惠娘过来问话,恨不得把她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问得一清二楚。

    良久,陆则松了口,“好。”顿了顿,又道,“你叫我放心,可你自己也要上心着,像今日,惠娘说你在暖阁的时候,就不大舒服了,连话也不怎么说,却还强撑着。阿芙,你要知道,没什么比你的身子更重要……”

    哪怕孩子也没有。

    江晚芙赶忙点头,她也晓得自己今日是做得不对。其实她不舒服,跟祖母说一声就好了,祖母肯定不会留她的,只是她觉得自己一贯身体好,没太当回事,觉得能扛过去。

    但陆则为了这事要训她,她也是认的。

    “我下次肯定不会了,我保证。”江晚芙认认真真地道,看陆则神色缓和下来,不像刚才那么严肃,才抿唇笑了一下,小声地道,“夫君,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陆则想了想,道,“男孩女孩,都很好,我都喜欢。”他知道她有孕起,有惊讶有惊喜,但没想过她腹中孩子是男是女,现下她问他,他也分不出更喜欢哪个。

    若是女孩,生得像她,甜甜唤他爹爹,他想着便觉得心软。但若是个男孩,他教他习武念书,教他护着她,也很好。不管哪一种,都觉得很好。

    前世,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那个还没出生就没了的孩子,他当时没能看见它出生,却一直有种强烈的直觉,那是个小小的女孩儿。

    但现下阿芙腹中这个,他却没这种直觉,所以,大抵是男孩的可能性更大吧……

    江晚芙听了,眉眼柔和地笑了,道,“我也是。”

    不过她虽这么说,但心里却觉得,她怀的可能是个女孩儿,她还记得自己那时候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小姑娘,圆圆的小脸,看到她就跑开了,她还急急忙忙去追她。说不定这就是胎梦了……

    两人抱着说了会儿话,又商量着等孩子出生了,要拾掇一个专门的房间,还有要提前找好乳母等等之类琐碎的杂事。

    陆则在外也是正二品的大官,平素处理的都是朝中大事,但他听阿芙说这些,一点也不觉得烦,静静地听着,还时不时说几句自己的看法。

    说过话,江晚芙便还是打算去堂屋露个脸,虽说祖母疼惜她,让她留在这里歇息,但她吃了药,身上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了,姨奶是正经亲戚,她还是过去一趟好。

    陆则倒没不答应,陪着她一起过去。夫妻俩到了堂屋,丫鬟进去传话,不多时,就撩起帘子请他们进去了。

    陆老夫人看他们过来,招手喊阿芙到自己身边,仔细看她脸色,温和道,“还过来做什么,好生歇着便是,你姨奶也不是什么外人,都是自家人,别拘着规矩。”

    郑老夫人在一旁点头,“可不是,妇人有孕是大事,轻慢不得的。”

    江晚芙抿唇笑着道,“祖母放心,我吃了药,身上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陆老夫人才答应下来,“那行。”她让嬷嬷在自己身边添了个凳子,叫江晚芙在自己身边坐着,又让嬷嬷上了适合孕妇的膳食。至于陆则,看阿芙坐下了,便就近寻了个位置,在三弟陆运身边坐下了。

    陆运扭过头,笑眯眯地拱手道,“恭喜二哥了。”

    陆则一贯不爱笑,今日却是难得高兴,往日冷淡的眉眼带了几分柔和笑意,回道,“多谢三弟。”

    接着,陆二爷、陆三爷都来跟他贺喜,过了国葬,众人也松快了些,酒上了桌,陆则喝了几盏,微醺之间,抬眼看坐在祖母身边的阿芙,见她正乖乖低头吃一块黑米糕。祖母和郑老夫人说话,不知是提到她了还是什么,小娘子忙放下筷子回话,眉眼柔和,满满都是笑意。

    看着这一幕,陆则亦忍不住笑了一下。

    男人穿着绯红官袍,清贵矜傲,面上染了淡淡绯色,倏地清浅一笑,如冰霜骤融。不远处的郑云梦看着看着,脸上渐渐地红了。

    第141章 退婚

    陆则也没喝得很醉,连最爱劝酒的陆二爷也是点到即止,笑眯眯地道,“明日还要去衙门,今日便放过你了。”

    说是这样说,到底是叔叔疼侄儿,且陆则还不是普通侄儿,陆二爷、陆三爷面上不说什么,实则待他态度总还是不一样的,尤其是陆二爷,上回惹了事,还是陆则这个侄儿出面帮他摆平的。

    宴散,郑老夫人便带着郑云梦离了国公府,陆家众人亦是各回各的住处,江晚芙他们回了立雪堂,一进门,听见动静的元宝便窜了出来。这猫儿平日里也是散养着的,喂的不是鱼便是肉的,养了一身膘,半点儿看不出母猫的优雅,尾巴高高翘着。

    江晚芙也有几日没见她了,不知它跑出去做什么了,看猫儿慢慢走到她身边,蓬松的尾巴高高竖着,仰头冲她“喵喵”叫,正想问它是不是饿了。陆则动作却比她快得多,身上还有几分酒气,却是伸手捏住了元宝的后颈,一把提了起来,递给一旁的惠娘,“看着它,别让它到处跑。”

    惠娘忙接过去,抱着猫出去了。

    进了屋,陆则仿佛还是放心不下她,伸手过去握她的手。他喝了酒,身上比平时还热些,掌心也是烫的,江晚芙低头,想着这个时辰,不知道膳房还备着醒酒汤没有,还是该叫陆则喝一碗,否则明日说不定要头疼,他也不常喝酒,一个月也就一两回的样子。

    陆则看她低着头不说话,低声道,“不高兴了?”

    江晚芙听得莫名其妙,抬起头,她什么时候不高兴了?

    陆则却像是哄她一样,开口道,“我知你喜欢那猫儿,可到底是只小兽,不通人性,四处乱跑乱跳的,难免冲撞了你。你要是想看它了,就叫丫鬟抱来看看。”

    江晚芙眨眨眼,思绪才从醒酒汤里抽出来,看了眼一脸正色的陆则,她感觉她有了身子后,他好像是有点太紧张了,简直比她还紧张些。

    她不知道的是,陆则一想起前世那个没了的孩子,便觉得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看着她那样脸色惨白、浑身失力躺在他怀里,下身淌着鲜红的血,仿佛怎么都流不尽似的。

    这样的事,一辈子,不——两辈子,一次就够了。

    翌日,永嘉公主送了一大堆珍贵补品和药材过来,她嫁妆本就丰厚,又没生女儿,私库比几个妯娌加起来还多,出手阔绰得不得了。惠娘带着纤云清了小半个时辰,才尽数入了库。

    长辈所赐,江晚芙自然是要过去谢婆母的好意的,又在明嘉堂陪着公主用了午膳。

    下午的时候,她正在屋里挑料子,不久后就要入秋了,她前段时间太忙,还没顾得上这些,现下怀了身子,像针线什么的,陆则都不许她碰了,就是陆则不说,惠娘也盯得极紧,她便打消了自己动手的念头,只翻看着料子,最后选了几匹浣花锦、满花锦、雨丝锦、素软缎等,跟府里绣娘商量好了款式。

    就看见纤云进来了,说大嫂裴氏来了。

    江晚芙便去接待,妯娌二人在花厅落座,丫鬟端了几碟子糕点和酸杏脯等进来。裴氏低头看了眼酸杏脯,关切地问江晚芙,“二弟妹也害喜吗?”

    她自己是害喜很严重的,头三个月基本吃什么吐什么,那时真是难熬极了。

    江晚芙捏了颗酸杏脯吃,倒是摇头,柔和地道,“我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大抵是月份还浅,就是觉得口里没什么味道,想吃些酸的。”

    裴氏笑着道,“我听我母亲说,有人天生是不害喜的,我嫂嫂怀我侄儿的时候,便不像我这样吐得厉害。”

    女人在一起,且还是两个孕妇,除了孩子的事情,也没什么可聊的了。裴氏说了些自己的经验,江晚芙也饶有兴致听着,听到裴氏说她现在偶尔能感觉腹中孩子在动,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月份太浅了,还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裴氏今天过来,其实也没别的目的,就是来给江晚芙道喜的,昨晚姨奶和郑家表妹在,她也不好跟她说什么。但当时自己有孕的时候,江晚芙可是又送东西又道喜的,她当然不好什么都不做。再说了,卫国公府迟早是二弟当家,她虽不刻意讨好二弟妹,但同她处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再者……

    裴氏想起那事,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有件事,我想问问二弟妹……”

    江晚芙抬眼,看裴氏似不大好意思开口,便抿唇笑着道,“大嫂问便是,我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裴氏这才开口,“先前二弟妹给各房送了自己院里栽的葡萄,我尝了之后,觉得甚是合胃口,只是不知是什么品种,便想来问问二弟妹。”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江晚芙自然没什么可隐瞒的,“是什么品种,我倒是不知晓的,大嫂等我问问。”说着,叫了惠娘进来,问她那葡萄是什么品种,惠娘一一答了,还把自己当时去买种的园子名字也说了。

    裴氏在心里记下,笑着跟江晚芙道谢。

    不久后,她便起身告辞了,回到明思堂,就叫身边嬷嬷喊了个小厮进来,给他一个园子名字,叫他去买些葡萄回来。

    嬷嬷等那小厮下去,蹲下身替裴氏揉肿胀的小腿,边问,“夫人想吃葡萄?”

    裴氏摇摇头。

    不是她喜欢,是陆致喜欢。那天立雪堂下人给各房都送了葡萄,她并不爱吃,便叫下人放着,后来陆致回府,照旧来她屋里,以往他跟她说几句话,就要去书房的,那日却没走,他似乎很喜欢那葡萄,坐着吃了小半串才走。只是过几日,她叫人买了新的来,却不见他多喜欢了,大抵是品种不一样吧。

    ……

    过了秋分,淅淅沥沥下了几场秋雨,天也渐渐冷下来了。这天也是下着雨,好在不大,惠娘撑着伞,主仆两个顶着秋雨去福安堂,刚进门,就看见谢夫人从堂屋出来。

    江晚芙是晚辈,主动跟她打了招呼。

    谢夫人却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走出了廊下,进了雨幕,疾步走远了。

    江晚芙见此情形,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福安堂的嬷嬷已经在请她进去了,她进了屋,陆老夫人就叫她去她身边,“身上没湿吧?过来暖和暖和。”

    江晚芙摇头,道没有,坐下后,嬷嬷便端了碗热热的甜牛乳给她,她捧在手里,低头喝了一口,身上一下子就暖和了。她想了想,抬头道,“祖母,刚刚在门口,我碰见谢夫人了。”

    陆老夫人神情淡了下来,点头道,“嗯,是她。”

    江晚芙试探着询问,“谢夫人来府上,是为了……”

    “婚事。”陆老夫人也不瞒着她,直接道,“她要退婚。”说着,取出一份退婚书,摆在桌上,继续道,“她先前来府里,我没应她,便知道有这么一日。前段时间,谢大人还在狱中,谢家前途不明,她便没有上门,如今陛下松了口,听二郎说,瓦剌新可汗已经定了,派了使团来面圣,还带了明安公主的亲笔手信。明安公主丧夫新寡,想回大梁,陛下刚经历丧子之痛,皇后亦身体抱恙数日,明安是他与皇后独女,陛下有意接明安回京。但瓦剌自不肯白白放人,提出诸多要求。瓦剌联合蒙古攻打保定的事,尚在眼前,朝臣不同意者居多。现下陛下有意放谢纪等都察院和大理寺官员出狱,换明安公主回朝。”

    江晚芙听了,看了眼那桌上的退婚书,觉得很遗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谢回自己是做不了主的,纵她觉得谢回和阿瑜很般配,谢夫人都上门退婚了,这婚事便是黄了。

    陆老夫人到底经历得多,并不很气愤,只心平气和地道,“谢回是个好的,待阿瑜也用心。但婚配这种事,还是要讲究一个缘字,强求不得。只是苦了阿瑜那孩子,她一贯与你投缘,很听你的话,你替我多劝劝她。”

    江晚芙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出了门,雨还淅淅沥沥的,没停,她索性便去陆书瑜那里。陆书瑜看到她,倒是很惊喜地迎她进屋,拉她进了内室,道,“今日、还下着、雨,二嫂、怎么、过来了?”说着,叫嬷嬷把暖炉搬进来。

    江晚芙道,“祖母寻我有事。”说着,看了眼陆书瑜的书桌,因雨天屋里不够亮,便摆了盏琉璃灯,烛火一蹿一蹿的,桌上平铺着几张宣纸,还有一只紫毫笔,鼻尖沾了浓墨,便问,“刚刚在写字?”

    她本不过随口一问,陆书瑜脸上却是一红,小声地“嗯”了一声,道,“寻了本、诗集,随便、抄抄。”

    以江晚芙的聪慧,自然看出几分端倪,心里叹了口气,那诗集大约和谢回脱不了干系。但陆书瑜红着脸,她便也没问她,只一句话带了过去。

    江晚芙到底没提谢家的事,盼着有转圜的余地,回了立雪堂。

    下午时候,陆则回来,手里提了一小包酸枣糕,递给惠娘,让她装盘送上来,在江晚芙身边坐下,握住她摆在榻案上的手,问她白日里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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