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过头了。

    直到暖暖的阳光晒在脸上,大脑从一片混沌终于清醒的时候,我才真切的意识到这件事。

    习惯在现代使用闹钟的我,还不是很理解古人们的生活作息。

    胃里空空一片,不仅错过早饭,要是再不抓紧洗漱,连午饭也吃不上了。

    奇怪。

    一边漱口一边想,平时总会有人在早饭前叫我的。

    擦脸的动作慢了几分,殇止和许陌君,今日都没有出现。

    加上昨晚发生的事,我很难不去怀疑许陌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祀柸作为这么大一家花楼的老板,在管教伶人方面自然是有一些手段的,因为殇止和许陌君坏了倾城坊额额规矩而去惩罚他们,也不无可能。

    换了一件雪青色的襦裙,心里更是不安几分,匆匆忙忙就去中庭了。

    刚绕过回廊,就看见珮扇准备进去,忙叫住他。

    “你哥哥呢?”

    他听见这句开场白,刚刚欣喜的脸黑了一大半,也不回答我,冲屋内努了努嘴。

    我顺着看过去,竟然是祀柸坐在屋内。

    他鲜少与我们一起吃饭……

    这样的疑惑在看见白画梨的时候冲淡了不少,白画梨作为客人,祀柸出面同桌也没什么。

    祀柸也见了我们,我拘谨的点了下头当做行礼,忙挨着珮扇坐下了。

    殇止和许陌君都不在。

    一副碗筷被摆在面前,沫涩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见我回过神才笑了:“想什么呢。”

    我看祀柸和白画梨正在商量明日离开的事,虽然心中还是因为昨晚的事别扭,但想到殇止,顾不得别的,低声问道:“殇止和许陌君呢?”

    他像是早就知道我会这样问一般,摇摇头:“我同你一样,才刚起没多久呢。”

    想必沫涩也是睡过头了,昨晚确实折腾许久……

    他不知道的话……

    瞄一眼祀柸,男子除了我刚进来时被打断了和白画梨的谈话,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

    可是、可是我不敢问啊!

    “车马我已找人备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再添置即可。”

    菜陆陆续续上齐,祀柸也和白画梨谈的差不多了,便拿起筷子,说道:“都用膳吧。”

    众人这才动起碗筷,我吃了几口便再没心情了,可又不好当着祀柸的面撂筷子,吃饭的速度便越来越慢了。

    “你又怎么了?”

    桌上一片寂静无人回答,我这才意识到是在问自己,抬眼对上的便是祀柸没有表情的脸。

    我惹到他了吗?

    “你怎么了。”

    不知道说什么时他又问了一遍,我只好开口,觉得嗓子有点干涩:“你知道殇止去哪了吗?”

    祀柸没有当即回答,脸色愈发阴沉,一旁的白画梨也微微皱眉,坐在一边看事态发展。

    “我会和她说的。”珮扇突然开口,他拉了拉我的衣角,暗示我别多问了。

    我本就怕祀柸生气,也不再看他,拿起碗筷准备继续吃饭。

    “殇止昨日领了五鞭,在屋内躺着呢。”清越的男声传来,我坐直了身子,他又道:“许陌君禁足叁日。”

    “为、为什么。”傻愣愣反问,问出口才觉得多余,殇止私自离开舞台出来找我,一定引起了客人的不满,给倾城坊带来的损失也不会小。

    “沐姑娘喜欢他吗?”本来结束的话题,被白画梨这个问题给挑了起来。

    我被戳中了心思,脸皮微微发烫,只放了筷子,站起身准备离开:“我去他屋内看看他。”

    “不许走。”催命符一样的声音响起。

    祀柸不急不慢的夹了菜放在自己的碗里,抬头看我:“今日你别想见他。”

    我不知道该离开还是乖乖听话重新坐着,珮扇和沫涩都很一致的低了头逃避我的目光。

    “可我明日就要走了。”斟酌开口,“今天不去见殇止,就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了。”

    他嗤笑一声,给白画梨斟了杯酒:“怎么,这一个月你等不得?”

    “可是……”我又急又气,在古代的这几日一直被祀柸管的很,现在一点都不敢反抗了。

    “我就去见他一面。”讨好一般弱了声气,“就一会儿。”

    祀柸一饮而尽自己杯中的酒,倒满之后放在我面前:“喝了。”

    他明知我不会喝酒…!

    这算是什么,挑衅吗?

    还是惩罚?因为我让殇止坏了规矩?

    被气得眼泪在眼眶打转,想到白画梨这个不属于倾城坊的人、拥有和心悦的人同样名姓的人也在看着这一切,心里就有点绷不住。

    不过一杯酒。

    带着这样的想法,泪水坠进了酒杯里,我一口闷进去,一瞬间心胃都烧了起来,呛得我咳了好几下,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你凭什么欺负我!”

    喝干的酒杯被一把扔出去砸在祀柸肩上。

    完美的抛物线。

    和我把项链扔在画梨身上一样的动作。

    众人都被我惊了,整个中庭似乎只剩下我和祀柸两人,其他人隐为背景。

    他站起身,将左肩的衣袍撩了一块,刚好露出白嫩的肩膀。

    距离锁骨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形似新月的红印。

    “看来果真如白公子所说,你喜欢殇止了。”祀柸淡淡说,又把衣服穿好。

    “那又如何?我喜欢他关你什么事?”借着酒劲,我回顶过去。

    他瞥我一眼:“不关我的事。”

    “但是殇止有一个青梅竹马,你不会不知道吧?”

    淡红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我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喝过酒的喉咙有点火辣辣的。

    “没关系。”我说。

    “我只是喜欢他。”

    所以他到底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我都没关系。

    画梨也不过是同样把我当消遣的人,但殇止,比他好。

    殇止会给我温柔。

    向来容易被美色俘获的顾泠,一直相信一见钟情才是真正的心动。

    一眼惊鸿,万劫如谶。

    虽然穿越而来陪伴自己最多的是殇止,但她仍然忘不了第一眼看见祀柸时的惊艳。

    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当然了,不顾对方的擅自喜欢,是最为愚蠢的暗恋。

    “而你什么都不会给我。”

    小声说完这一句,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中庭。

    我不敢回头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每日十五去见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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