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就瞧了眼笼子里眨着黑豆眼扑腾的麻雀,挑起嘴角,“害,堂兄,我有点急。你帮我一个忙,回来再画,我给你抓十只麻雀!”

    说着,他推着柳观文往外走,“堂嫂,我借堂兄一用,一会还你!”

    柳观文不满道:“怎是问她借,我又不是物件!”

    “好好好,走走走。不是物件的堂哥,您这边请~”

    孟和无奈笑,走到桌边收拾笔墨,见宣纸盖在画上,连忙掀开。

    “呀!”

    只见雪白宣纸上,青衣夫人持书静坐,仰面微笑,窗外麻雀携来红花,落在乌云鬓边……

    “这人。”孟和耳边一红,勾起笔,在画角写道,“安平二十五年秋,玉公子作于永安县柳府。”

    闻不就推着柳观文来到书房。

    “相公,你要的纸,这般大,够?”柳衿举起半个人高两人宽的宣纸。

    “让人跟车比过?”闻不就问。

    “比了,两边车大小的宣纸也准备好了!”柳衿道。

    “真!”闻不就摸摸柳衿脑袋,夸赞道。

    柳观文咳了声,摆起兄架子。

    “你要我帮你什忙?”

    闻不就连忙道:“堂兄,你是青山城有名的才子,在省内素有名声,是不是?”

    柳观文见他夸赞己,谦虚道:“比起你兄来,不值一提。”

    闻不就两手一拍,“看来观文兄确实是位大才子!以前是我有眼无珠,我给堂兄道歉。”

    闻不就乐呵呵地执礼作揖。

    “你这是干什?”柳观文连忙扶起他来,“有何事你直言便是,我是你堂兄,还袖手旁观?”

    闻不就连忙道:“既然兄这说,我就不客气了。”

    他摊开宣纸,道:“堂兄是远近皆知的大才子,我那咖啡馆不久开业,想借观文兄名气为我宣传一番,就是请你当柳氏咖啡馆的代言人。”

    柳观文推拒道:“代言人?这词新鲜,若找代言人,我觉得不成公子比我合适。”

    闻不就笑道:“哪拉我哥,你两个,都是我的代言人。”

    他摸怀中事先拟定的契约,“这契约是请你当代言人的费用,柳氏咖啡馆每年两成半的利,如何?”

    柳观文想到他日进斗金的棋牌室,知闻不就于商一途颇有天赋,两成半的利,实在太高,他赶紧拒绝。

    闻不就解释道:“这咖啡麻将不,麻将是国□□动,就是男女老都喜欢。而咖啡不,受众窄,利低,估计也就在读书人中兴起,而且喝不惯这东西的大有人在。”

    “你是大才子,明年闱后若高中,以后也是一方老爷,我这请你是期的买卖,倒是您别做了大官,反而不屑当我这小小咖啡馆的代言人。”

    柳衿也劝道:“堂兄,你就收吧。”

    他俩一起劝说,柳观文乎乎答应来,只是要他把

    费用降到两层,那半成给闻不成。

    两人推拒几次,最终定两成利的代言费,又在契约书上签字画押,一人一份。

    闻不就叫柳衿收好契约,拳擦掌,脸上挂上笑容。

    “好了,签了契约我心里有底了。堂兄,一会会累,我会轻点,你不要怕……”

    闻不就脸色挂上奇怪笑容。

    柳观文瞪大眼睛,捂住衣领,“你脱我衣服干嘛……无礼!”

    他挣扎道:“救命!堂弟你快他!”

    柳衿头也不抬,铺好宣纸,拿起墨锭。

    “堂哥,你忍忍。以前你逼我读书的时候,比这烦人了。”

    闻不就扒衣服的动作一顿,眯起眼。

    “哦,堂兄还逼衿读书?”

    “我不是!”

    “阿和——”

    半晌过后,闻不就坐在凳子上,指挥道:“堂兄,不要耷拉脸,笑得开心些。”

    房屋中央,柳观文整个半身站在圆筒,上身换上白色衣服,衣服中央写着大大的“啡”字。

    柳观文咧开嘴,边笑边道:“堂弟,我觉得这个帽子就不用带了吧?”

    他头上着灰色帽子,帽子顶粘着竹筒,竹筒上还贴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广告签纸,一芦苇从竹筒里冒来。

    “不行,必须要凸显我柳氏咖啡馆的特色!”闻不就坐在柳衿身边,看他低头作画,又道,“这做广告就跟你文人写诗一般,要令人拍案叫绝过耳不忘,要烂得透彻叫人记忆刻,最怕的就是泯然众人,毫无效果。”

    “堂兄,动作!”闻不就沉声。

    柳观文连忙侧过身,右手持着竹筒,左手张开放在竹筒,笑得牙齿。

    “对,你跟我哥一个左一个右,谓相得益彰!”

    闻不就拍掌,跟柳衿说:“宝贝,画的写实点,不要他文人那种艺术风格,要相似!最好见过堂兄的人看到这幅画,一眼就认他!”

    柳观文瞳孔紧缩,牙齿抖了抖,磕碜道:“倒……不,不必那像。”

    “那不行,堂兄,我是给了代言费的。”闻不就笑眯眯道。

    柳观文额头滴冷汗,不就明明相貌堂堂,笑起来也俊朗光,只是为何,他在这笑容中感受到一……怕之气?

    “不就,你哥哥也要跟我穿这种衣服,竹筒帽吗?”柳观文心头不安,问。

    “然。”闻不就道,“待衿画完这幅,还要请你描摹几份,我再将原版寄给我哥。”

    “我让人选快马,将画寄到京城。永安县到京城轻衣简装只需一天,还有五天就是冬至会,时间够用。”

    柳观文嘴角一抖,看闻不就一脸信,实在想问一句,你怎确信你哥会照你说的做?

    长安日有雨。

    闻不成推门收伞。

    成串的水珠顺着墨般长发滴落,黏在脸畔,像上好宣纸覆上

    一层稠墨。

    晶莹雨顺着高鼻梁滑落,吻过角,滴在膛白衣,开深色痕迹。

    他一身,好像那伞是个摆设。

    “不成,你怎淋了雨?这个天淋雨小心风寒!”玉恒道。

    “无妨,这点冷,不算什。”

    秋冬接,那抹寒意化在他眼底。

    闻不成拿起叠的方正的巾,盖在脸上。

    他膛处,突然鼓起个包,沿着衣服往上爬,半晌个小脑袋,微弱的“喵嗷”了声,张嘴咬在结处。

    “……”

    闻不成闷哼一声,蹙眉,捏着小猫后颈将拎起来。

    “嘶,哪来的猫,还咬人?”

    玉恒走过来,隔着闻不成一步远,指指他脖子,“牙还尖,你这红了块。”

    玉般修长的脖颈似开了朵梅花。

    闻不成摸摸,伸手用巾将猫包裹住,垂眼。

    “路过听到叫,母猫已经……故去,一窝兄弟只剩这只活着。”

    “说起来咱从书院搬来,你不知何有成多生气,扬言要买这房子叫我去。哈哈,要是让他知道这房子如房主是你,会不会气倒?”

    玉恒嘴张开后好像丢了开关。

    闻不成沉默地坐在一旁,净猫身上残留的雨,捏捏耳朵,目光缥缈。

    屋内既吵闹又安静。

    柳亮冒着雨冲进廊内,骂了句鬼天气,高声道:“公子,姑爷又给您寄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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