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是许昂然开的车,速度慢悠悠卡在三十迈,生怕音浪吵醒了副座小憩的陈知,尽地把己和陈知相处的时间无限拉长。

    天还没亮,越往东边走天色越白,街边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一辆辆小车从身边驶过,隔着窗也听见鸣笛声,陈知却睡得很沉,直到许昂然将车停进医院地车库时都还没醒。许昂然熄了火,凑过去不满地亲吻她的唇,被陈知一把揽住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陈知接完吻眼睛都还是闭着的,许昂然没好气地咬她:“别装睡。”

    陈知笑了,坐起身拢了拢头发:“没装睡,你凑过来我就醒了。”

    陈知勾了勾他的手心,问他:“晚上有什安排?”

    她看见许昂然喉结动了动:“没什安排,本来尚岐说晚在他新开的那间酒吧组个局。”

    组局必然是要给小爷补个生日,许昂然的言之意是如果陈知要约他,他就推了。陈知将他手指握在手里:“散场了地址发我,到时候我去接你。”

    许昂然不太满意地看着她:“都是认识的人,你早点来,或者跟我一起去。”

    陈知摇了摇头:“养伤呢,喝不了酒。”

    许昂然手指轻轻搭上她后背,在伤边缘的地方停住了,一副想碰又不敢的样子,半懊恼地跟她道歉:“我昨天···情绪不好,不该拉你去的。”

    陈知拉过他的手不让他碰,两只手都跟他牵在一起:“没事了,不是什大伤,别跟尚岐说我要去,我怕他知道了要我酒。”

    许昂然皱了皱眉,小声跟她保证:“他不敢。”

    陈知却是亲了亲他:“早点散场,晚上···都是你的。”

    这太越界了,早就不止于朋友间的亲昵、打赌后的玩笑,像是在谈恋爱一样牵手、拥抱、接吻,说炽热的情话,却又青涩地还没做到最后一步。

    许昂然心脏砰砰乱跳,迷茫地盯着陈知不说话,期待陈知给他一个解释,陈知明白他的困惑,但她只是拉着他的手像求婚似的亲了亲:“我就当爷答应了,晚上要跟我约会。”

    约会这词一,许昂然脸色都变了,完全抑制不住己又惊又喜的表情,偏头看着中控台上陈知一直没抽的那根烟,垂了眼低低"嗯"了一声,随即又怕陈知误会他不乐意,小声道:"我答应你了。"

    陈知没忍住,捏着他强迫他看向己,深深地吻了上去。以选择的话,她希望走在所有人前面,护住一切她觉得重要的人。她摸到过很多次死亡的边缘,但是牵扯到身边人,这是头一次,没有办法形容这种后怕,她在游艇上搜索许昂然时就做好了面对两具尸体的准备,死亡的不安如影随形,谁也不知道一次见面是不是就是天人永隔。

    如果没有未来,为什不及时行乐?

    陈知上楼的时候贺启正站在楼梯抽烟,她指了指“禁止吸烟”的标识,换来贺启一声冷笑,陈知无奈,凑过去跟他烟对烟借了个火,站在一边陪他吞云吐雾,心疲力

    竭劝他:“贺哥,别生气了。”

    贺启掐了一根又点上另一根,陈知数了数垃圾桶里的烟头,听见他快要被烟熏坏的嗓音:“这危险,往跑做什?”

    陈知动了动嘴唇:“没意思。”

    贺启没反驳她,顺着她的话嘲笑她:“没意思?这悲观,还有什遗愿都说来,哥哥帮你完成。”

    陈知猛吸一烟:“想把电影拍完,想保护昂然平安顺遂···”

    她朝贺启吐了个烟圈:“还想贺哥一次,也许过之后就还惦记着一次。”

    贺启烟头明明灭灭,声音不辨喜怒:“那就活久一点。”

    黑路上走,性命本来就不由己,如果说陈知之前还靠混迹娱乐圈逃避这些脏事,这次遭袭就明摆着告诉她不,陈家不洗白,她这辈子都要和陈家绑在一起,一起走在刀尖。

    消息从哪里泄露的,陈家动的是谁的利益,不好说,也许是贺家,也许是李家,也有是挡了外来者的财路,就算天不是他手,有朝一日走到那一步,谁也不会心软。

    利益是永恒的指标,她抬眼看向贺启,指引着日里一起抽烟的朋友,明天走上兵戎相见的道路。

    陈知掐了烟,提步往病房走去,她连续两晚上没怎休息,精神实在撑不住,起码此刻,贺家医院比陈家老宅还要安全,她趴在病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一直到午五点多日落西斜,她才被不断震动的手机闹醒。

    打电话的是陈家目前的掌权人,大了她十来岁的堂哥陈长,打电话来说那个船长招了,是李家的人。

    陈知沉默了半晌:“这事跟尚岐有没有关系?”

    陈长在电话那头骂她:“不管有没有关系,李家现在跟我都已经不是朋友关系了。”

    陈知没说话,过了好久对电话那头轻轻说道:“大哥,把资料给我,这事让我来处理好不好?”

    陈长把电话挂了,过了一会,她亲哥陈行电话打进来:“明天回老宅,我跟大哥商量过了,我来处理。”

    陈知嗤笑:“陈行你是不是有病,这事跟你有什关系,你掺合什?”

    陈行讽刺她:“陈知,你挺身而的样子,真像一个伟大的教父。”

    陈知猛地把电话掐了,手机攥在手里没说话,真走到这一步,她谁也护不住。

    晚上要去接许昂然,她这才想起来己车还停在许家,陈知打电话给许昂然的司机,问清楚许昂然晚没开车,便先去许家取了己车。

    许昂然去的酒吧在老城区,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绕着护城河那一带水路建了些仿古建筑,小桥流水,青石板路,岸边设着花圃,岸上酒馆小吃林立,碧瓦飞甍里全是五光十色,分不清卖的是情调还是热闹。

    这一带不好停车,估摸着散场还早,陈知找了个较远的停车场,把车停好了,打算慢慢走过去。

    过了一点,路上碰见不已经喝大了的酒鬼,醉醺醺地闹着转场,许昂然给她发微信:

    “他我”,没头没尾的,像是已经被了不,正在跟她撒娇。

    陈知收了手机往前走去,看见花圃里露一截西装裤腿,无力地垂在地上,她走上前去,看见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沈章润,陆铭中年轻有为的青年教授,此刻衣冠不整地醉在花圃里。眼睛紧闭,面色潮红,眼镜歪在一边,领带松散,一丝不苟的纽扣解了两颗,露通红一片的胸膛,修长的指尖也泛着红,正胡乱解着裤腰,露里面的性器。

    这样子不知道是单纯地醉了酒还是被了药,陈知拉着他的领子把他拽起来,重重掐了一他的脸,长长的羽睫颤抖了两,露里面潮湿的失焦瞳仁,拉着她的手就去握他性器。

    陈知的手探了进去,这才确信己刚刚那一瞥不是错觉——他没穿内裤。

    陈知无奈地斥责他:“现在在公众场合,不注意一点。”

    跟醉酒的人讲道理是不切实际的,但陈知看着他那张富有冲击力的脸,实在无法将他和陆铭朋友圈里看见的冷清教授联系在一起。

    他已经醉到无法起,听见陈知的话张着唇小小地吸了一气,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将裤子往褪,嘴里呢喃:“我是变态···”

    陈知单手拎着他的衣领不让他倒,一只脚踩在他的性器上不让他继续露,腾一只手来给陈家的酒店拨了个电话,开了间房,报了位置以后让人过来接人。

    沈章润显然难受到了极点,睁着眼看着陈知扑簌扑簌流泪。

    陈知好脾气问他:“你哭什,哪里不舒服?”

    沈章润声音哽咽:“因为我不正常···”

    “抱住我。”陈知俯身子命令他,等沈章润伏在她肩头小声哭泣时,她一边替他将解开的衣服重新系好一边安慰他:“一点小爱好而已,没什大不了。”

    陈知看见酒店里的服务生已经找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示意松手,沈章润着泪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我不认识你。”

    他身体发软地攀上她的唇:“跟我···做···”

    陈知微微偏了偏头避开,笑了:“我认识你,沈老师。”

    她将沈章润交到服务生手里,嘱咐道:“他明天要是问起谁送他到的酒店,不用隐瞒。”

    送走沈章润,她低头看了看手机,许昂然的消息正好发来:“我来了,在门等你。”

    陈知还没走到酒吧门就看见许昂然背靠着墙,眼睛没什精神地半阖着,时不时打量着路上的行人,看见她时甚至还眯了眯眼,随即朝她露一个甜甜的笑,想要直起身走过来,身子却晃了一,歉意地又靠回墙上,等着她过去。

    陈知走到他面前,微微张开双臂,许昂然就扑在她怀里,小声跟她抱怨:“晕。”

    陈知翘了翘嘴角,柔声问他:“怎喝了这多,还走吗?”

    “走,”许昂然半点没松手,头埋在她颈侧吐气,“抱一会。”

    陈知轻轻环住他,问他:“

    天心情很好?因为他给你补了生日?”

    许昂然嗤嗤地笑,笑得陈知脖子发痒,将他从怀里剥来,许昂然跟她对视了才止住笑,红着脸要挣开:“明知故问。”

    陈知把他调情似的力道按住,不经意问他:“尚岐呢,也醉了?”

    许昂然摇摇晃晃试探着走了两步,被陈知重新捞回怀里,皱着眉倒苦水:“他晚跟不要命似的我酒,我喝杯啤的他喝一shot威士忌,还没醉我己先倒了,现在估计还在里面睡着呢。”

    陈知闻言按了按他小腹,盘问他:“喝了多,半打?”

    “没有吧,”许昂然腿都要软了,彻底黏在她怀里不动了,“别按了陈知···我想去洗手间。”

    陈知哄他:“己去,我去看看尚岐。”

    许昂然抱紧了她:“不许去看他,他有人照顾,你怎···跟我约会还想着别人?”

    “爷,你晚喝的酒里怕不是掺了醋?”陈知好笑地推他,“去洗手间,我在这等你,哪也不去。”

    许昂然进洗手间顺带洗了把脸,都不忍心看镜子里己面色春的样子,来被夜风一吹酒也醒了大半,陈知站在原地没动,周遭围了不打量的目光,残存的酒精把他的情绪无限放大,快步上前走到陈知面前,偏着头向她递了己的手。

    陈知在他发紧的目光里抬了胳膊,将手覆了上去,十指跟他扣住,握紧了垂在身侧。

    许昂然回握住她,心满意足地低笑了声。

    陈知牵着他走在护城河边,许昂然神智还算清醒,但被爱情砸得足步虚浮,只觉得夜风也温柔,河水也缠绵,路上的灯都变成了星星,转弯走进没什人的小巷,里面清吧漫来的情歌快要将他溺死,他扯着陈知不让她再往前走,在陈知笑的眼神虔诚地奉上了己双唇。

    每一次和陈知接吻,都像死过了一次。酒精透过他的肢百骸,世界天旋地转,但是世界就在那,稳稳抱着他,不让他坠落——陈知就是他的世界。

    他记不清到底吻了多次,吻到后来他只会坐在长椅上看着身边的陈知傻笑,被陈知紧紧攥着手。

    陈知说,昂然,我比你想象中还要珍惜你。

    他就这样在名叫陈知的牢里困住了。

    在陈知心里留个痕的人不多,他许昂然算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样想着,他就觉得,他是真的跟陈知耗一辈子,陈知不给承诺没关系,只要他是从最开始陪到最后的那个人,有没有承诺又有什关系呢。

    他于是笑着将己额头贴上陈知额头,嘴不老实地到处磨蹭:“那你得对我好一点,陈知。”

    陈知不让他乱动,凑上去轻轻咬他:“爷,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许昂然这时候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没醉,胡闹似地跟她吻在一起:“再好一点···我什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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