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头颤动着花瓣。

    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司景挨个儿走了个遍,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他知道这些人牺牲了,却头一次知道他们就葬在这里,一座碑,寥寥几句话,就把一个人的一生给概括了。好像他们生来就只是这么一座碑。

    旁边小学生的老师的教授声零零碎碎传来,“当年的战争中,为了反抗侵略者的铁骑……”

    司景没听,他将带来的花发完了,专注地拔着一根长在碑边的杂草。墓碑都被打理的很干净,太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司景站在碑的影子里,沉默地待了好一会儿。

    身后有动静,他头也不回道:“水拿来了?”

    一扭头,才发现不是阚泽,而是几个没见过面的老人。老人年纪都不小了,头发早已花白,有的掉的也差不多了,几个人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往这边走。为首的一个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猛地看见他扭转过来的脸,竟是一怔,随后嘴角颤了颤,才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司景隐隐觉得有些熟悉,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老人却没看他,只是伸手招呼后头的人,“来,都过来。”

    他们于是站在了同一个碑前。这情景其实很奇特,司景是唯一年轻的那个,可真站在这一群人里,却又觉得自然,倒好像自己本来就该是其中之一。他沉默了会儿,问:“您认识这位?”

    老人眼睛仍旧盯着墓碑,声线却有些抖,“哎。”

    他咽了咽唾沫,“认识。——是我战友。”

    司景一怔,扭头看着他,老人没动,仍旧说:“当时被炸没的,这会儿埋的都不全,他的手,我找不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在底下,连手都没有方便不方便。”

    司景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他直直地盯着,慢慢便从这些人脸上看出了些熟悉的痕迹,那些痕迹一点点具化,好像是有一只手穿过时间的云烟,把当初的那些人都拽了回来,一一对上了号。

    他的嘴唇动了动,没喊出当时的称呼,犹豫了会儿,问:“您认识我吗?”

    老人这才看向他,“认识。”

    司景呼吸一窒。

    “司景嘛,”老人哈哈笑,“我孙女还是你的粉丝,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回头我一定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他好像并没有认出来,司景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却也清楚,常人都不会向这方面想的。

    毕竟这世界上没有返老还童药,他在这些人心里,恐怕早已经一起埋下土了。又怎么会想到他看起来还如此年轻?

    “司景啊,真巧,”老人还在说,“你过的怎么样?”

    司大佬犹豫了会儿,回答:“很好。”

    “哎,”老人说,“那就行了。”

    那就足够了。

    他没再与司景过多闲聊,只再三摩挲过墓碑,随后便带着一群老人辞行。司景目送着他们离开,忽然也涌上了点怅惘——他们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再一转头,他却怔了怔。

    在那墓碑下,有什么小小的东西,正发着闪闪的光。

    那一瞬间,强烈的直觉忽然涌上心头,他从头到脚都在微微打颤。司景上前几步,把那枚小东西拿起来——

    那是一枚军功章。底下的绶带已经旧了,却仍然保存的相当好。

    他把军功章翻转过来。在那后头,原本刻着的名字被人拿小刀划去了,上头歪歪扭扭刻上了两个新的字,司景。

    “……”

    司景把它紧紧握在手里,半晌后忽然笑了。

    当年那个追出门要为他争取荣誉的队长,如今真的把这荣誉交到他手里了。

    第100章 番外二

    “要是有机会,让你回到小时候,你还会选择现在的这条路吗?”

    在节目上忽然被主持人这样问时,司景抬头想了想,随即回答:“会。”

    他甚至没有犹豫。

    “为什么?”主持人笑问,“是因为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吗?”

    “是满意,”司景勾了勾唇角,“不止是再来一次,再来无数次,我也不后悔踏上这样的路。”

    他顿了顿,继而笑得更开。

    “我收获的,已经够多了。”

    节目录制完已经是深夜。袁方小跑着给他倒了杯热茶来,司景稍微舔了舔,挑剔地说:“不够甜。”

    “你还打算把茶当糖浆喝啊祖宗?”袁方瞪眼,“行行行!别那么看着我,我给你加糖去——柠檬水喝不喝?”

    司景说:“喝。”

    袁经纪人亲自过去给他泡柠檬水了。剩下司景在休息室中百无聊赖,反复把玩着手里那个杯子,那边儿阚泽已经在发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司景看了眼,回复:“要和主持人一起吃个饭。”

    猫薄荷草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嘱咐:“不能喝酒。”

    “瞎担心。”司景啧了声,“不喝。”

    他自己喝醉后是什么德性,自己还是知道的。

    蜂蜜柠檬水甜度恰好,司景啜饮几口,门口主持人已经敲敲门,探进了头,“司景,走吧?”

    这一顿饭都是熟悉的主持人和嘉宾。司景出道以来,上这个王牌综艺也不止一回了,和几个mc都相当熟悉,知道他不喝酒,这会儿也没有人不识相地灌,只是聚在一起说笑一回,谈了些近况。

    桌上有一道清蒸鱼,司景筷子夹的频繁了些,连吃了几口,惹得主持人连连发笑,干脆把盘子转到他面前,“多吃点。”

    司景下着筷子,听着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唠,神思却已不知飞到了哪儿去。

    似乎是方才的蜂蜜喝多了,这会儿思维也像是糖浆一样,粘稠的拔也拔不出来,几乎能拉出丝。司景蹙起眉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热水汩汩烧烫了,他的神智变为浆糊,连自己也不知自己此刻大脑中转动的究竟是什么。

    从头到脚都是热的,地板却挺凉。

    ……嗯?

    司景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来聚餐,自然穿了鞋和袜子……怎么会觉得地板很凉?

    桌上人仍旧在谈笑风生,没有人注意这边。司景手攥紧了桌布,飞快掀起一个小角,从缝隙里头,看见了一条正在桌子底下扫来荡去的大尾巴。

    这一下,几乎不曾把司景的眼睛瞪掉。尾巴左摇右晃,准准地砸中了主持人的小腿,主持人哎呦了一声,诧异地低头准备掀开桌布,“什么东西碰我?”

    司景猛地坐直身,把大尾巴一把搂起来,横七竖八飞快塞进了膝盖上搭着的宽松外套里。

    主持人没发现桌下有什么,诧异地又抬起身,却看见司景已经抱着外套朝包厢外走了,“怎么了?这么快走?”

    青年头也不回,“去下洗手间。”

    主持人奇怪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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