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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宋毅心里竟有些莫名的不虞起来。

    想着她床笫之间那些个异常举动,难道都是药物使然?

    他胸间突然有些闷,却不欲探究,只侧眸盯着那老鸨问道:“何药?”好像他所知的那些个不入流的药,大概也就是起些冲动,难耐了些,可没等子效果,让人犹如换了个芯子一般。

    “回大人的话,是……”

    “哟,这不是制宪大人吗?”

    正在此时,一阵惊讶的声音冷不丁插了进来,打断了老鸨将出口的话。

    宋毅抬眸瞧去,离这还稍有段距离的一画舫处,那正在敞开着怀大腹便便的人,不是那胡马庸又是哪个。

    宋毅脸色沉了瞬,之前怒急攻心,他竟将这茬给忘了。

    低声迅速嘱咐了番老鸨将人给看好,而后他抬头看向稍远处的那画舫,笑道:“胡大人。”

    待那制宪大人离去,老鸨长长松了口气。

    一叠声嘱咐花娘去将箱底那些个新做好的衣裳多拿些过来,另外又嘱咐人抬了水拿过巾帕来,格外嘱咐了番务必拿那崭新的,而且来来回回要轻手轻脚不得发出任何声响,左右这般零零碎碎的嘱咐了番,觉得大概没落什么,这方小心翼翼的进了舱内。

    矮榻上娇客此刻睡熟着,面上一派安然,没有被磋磨的惨白模样,也没有被肆意对待的狼狈模样。甚是身上都被仔细的盖了被子,严严实实的将她身子给遮了去。

    看着这,老鸨心头就惊了下,愈发觉得那制宪大人待这娇客很是上心。

    这般想着,老鸨就有些七/上八下,隐约觉得她之前给这娇客用药这举动似乎有些不妙。

    若那制宪大人只贪图享乐,那自然无甚所谓,可若是上了心了……老鸨的心突突跳了起来。

    万一得知此厢得来的鱼水之欢,皆因被看做是旁人之故……这就不妙了。

    宋毅跟胡马庸在画舫里又是吃酒吃了三巡。

    胡马庸拿眼偷瞄了对面人那红红紫紫的痕迹,那一处接着一处密密的程度,完全可以让他单凭着想象,就能在脑中描绘出个中情景来。他甚至都有些心猿意马来,猜测着那个画舫上的花娘是何种模样,又是如何一口一口的在制宪大人的脖颈上吃着,咬着……

    “胡大人。”宋毅抬眼看他,似笑非笑。

    胡马庸咽了唾沫,忙回了神。掩饰的忙拿眼往外看了看,故作惊讶道:“日上三竿了?都这般晚了,是不是该回府了?”

    宋毅看向舫外,颔首:“也是时候回府了。那胡大人,咱们改日再来?”

    胡马庸哈哈笑道:“对,咱们改日再过来。”

    画舫靠了岸后,宋毅让胡马庸先行上马车回府,只道他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胡马庸自然打着哈哈说理解理解,心里却不屑的想着,这宋制宪之前还骗他吃醉了酒回府去,可扭头就回了画舫找花娘去了。这会又说有要事……呵呵,谁知道呢。

    回了画舫后,宋毅见那厢还在沉睡,脚步就放轻了些。

    老鸨见他入内,赶忙退到一旁避让。

    掀开薄被,宋毅瞧她这一身穿戴,艳俗的大红色小衣外,堪堪又裹了层大红色的纱衣。纱衣料子极薄,便显得里头景致若隐若现了。

    瞧着制宪大人皱了眉,老鸨忙小声解释:“画舫上的衣裳大概都是这等子模样……要不奴再多拿几件给姑娘穿上?”

    “罢了。”宋毅低声道。而后扯了之前的那块绸布又裹在她身子上,俯身将人给抱了起来。

    上了岸,宋毅抱着人上了马车。

    福禄看着没了轿帷的车厢空荡荡的敞着,不由迟疑:“爷,要不您这厢在这稍候,奴才再去寻辆马车过来?”之前他倒是另外趋了辆马车来,可没成想倒是给那胡马庸给先用上了。

    “转过去。”

    福禄赶忙背过身子。

    宋毅扯了绸布,三两下大概系上,然后沉声道:“迅速回府。”

    福禄赶忙扬了马鞭,往督府方向疾驰而去。

    第58章 归何处

    人流熙攘的官街上, 来了一伙走镖的镖师,约莫十来个人左右, 各个体格壮硕, 押着满满当当五辆马车的货物,正不紧不慢的朝着城内腹地而去。

    有那好奇的百姓不免在这行人身上多打量了会, 见最打前那人豹头环眼,虎背熊腰,那粗壮胳膊上的肌肉鼓鼓囊囊, 瞧着就是练过功夫的行家,想来应是此趟镖的镖头了。

    似乎察觉到有人偷偷打量,牵马走在前面的镖头敏锐的抬头回视过去,目光犀利,警惕中带着些凶狠。

    被这目光锁住的人吓得忙缩了脖子, 不敢再看过去。

    镖头冷冷收了目光。

    人群中有四五个乞丐, 正端着残缺的脏碗从对面走来, 与这一行镖师擦肩走过时,隐约交换了个隐晦的眼神。

    之后镖头握着缰绳收了收,一行人便走的更慢了。

    “哎, 前头顺源镖局的,你们等等啊……”

    正在此时, 身后老远处传来阵焦急的大喊声, 伴随的是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

    听得声音,这十来个押镖的人无不瞬间收紧了肌肉,手也有意无意的想要往车板的方向摸。

    脚步声渐近, 一个小二模样的小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上来,见他们恍若未闻的还在往前走,不由急道:“哎呀,错啦错啦,你们快停下,陈记典当行不是这个方向啊——”

    周围百姓有听到是陈记典当行的货物,不由好奇的驻足观看了起来,目光反反复复的在五车货物上流连,猜测着里头可是什么西洋舶来品。

    见到周围不少人注意到他们这厢,一行镖师心下无不发沉。

    “你认错了,快让开!”有镖师一把推开那小二,脸色难看。

    小二被推了个踉跄,站稳后又忙不信邪的追上前去看那镖旗,虽说他大字不识几个,可那偌大的顺源二字他常见的很,如何不识得?

    “你们就是顺源镖局的啊!你们押来的这批货可是迟了好些天了,我们掌柜的天天让小的出门来打听着你们的信,这不一听到你们进城了,便赶紧过来接应你们了……怎么能认错呢!”

    小二心中发急,出口质问的声音就不免大了些,不远处巡逻的五六个衙役,闻声也朝着这个方向看来,待见那镖旗上印的果真是顺源二字,而那小二又不像是撒谎,不免就将打量的目光放在了一行镖师身上。

    察觉到他们已引起了那些个巡逻衙役的注意,最打前的那个镖头心下一沉,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

    几个衙役也觉得这行人隐约有些不太对头。

    相互对视了眼,他们下意识摸上腰间跨刀,慢慢朝这伙人走去。

    这行人身体绷紧,手也不由朝着车板方向摸去。

    正在此时,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听声音是二品之上朝廷命官专属的四驾马车。衙役们一惊,赶紧嘱咐周围所有百姓退两侧避让。

    整个苏州府城正二品以上官员可就那么一位,便是不用细过脑子,也猜的着来人是谁。

    押镖的一行人看似也做着朝两侧避让的动作,可若细看便能察觉,他们其实是纹丝未动。

    马车里的胡马庸正无不艳羡的摸摸这,碰碰那,一会横躺着,一会斜坐着,瞧着这丝绸装裹的车厢,硫金镶钻,雕梁画栋的,是哪哪都顺眼,哪哪都华贵。

    这会他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待日后他升了官后乘着四驾马车是如何光景,却在此刻,稳当行驶中的马车却猝不及防的猛烈一晃。

    苏倾缓缓睁眼时正好对上宋毅看来的目光。

    此刻宋毅正将她整个抱于膝上,一臂环过她腰身令她倚靠着他,埋首于他颈间,另一臂则抬起,厚实有力的掌心不时抚过她后颈,偶尔也用手指缓缓穿梭在她披散着的发间,带着股亲昵。

    “醒了?”他低头看她,醇厚的嗓音带着些笑意。

    苏倾怔怔看了他一会,然后就忽的笑了下。

    这个令人骨冷魂寒的世间,黑暗,潮湿,阴冷,严寒,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亮。如果地狱有十九层,那么此时她恐怕已然置身其中了罢。

    宋毅的动作一顿。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仔细逡巡着,心里猜测着她何故发笑,可没等他探究一二,却见她那厢已经迅速收了唇角,又缓缓的闭了眸子。

    宋毅又抬手抚着她鬓角,目光反复落在那苍白的眉眼间,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异样。昨夜她哭,他却未曾觉得她难过,今日她笑,他却未曾觉得她欢喜。

    “可是昨个夜里累着了?”

    宋毅试探性的询问,可却没有等来她的回应,只有一味的沉默,以及那好像又变回之前那漠然的模样。

    不知为何,见她这般模样,他心尖就突然蹿起股些许凉意来。

    宋毅心下发沉,犀利的眸光不住的在她身上打量,暗道,难道昨个夜里真是药物使然?

    脑中不受控制的迅速回忆起昨夜那些个相关片段。床笫之间的她,身子是热的,眸光也是灼灼的,甚至是连心也滚烫的……是不是真情流露,身为男人他如何感知不到?这些又岂是区区个药物能控制的?

    宋毅觉得,这小奴婢心里头分明是有他的。这般较着劲拧着,不肯给他好脸子,只怕是气他之前几次下了狠手的磋磨,心气傲的不肯轻易揭过这厢。

    这般琢磨了会,他便抬手轻刮了她鼻梁,摇头失笑道:“可是心口的这气还没过去,还恼着爷呢?”

    那厢依旧是闭着眸没任何回应,清凌凌的面上连丝情绪都没有,仿佛无知无感般。

    若换做往日,他两次三番俯就对方却依然这般不识好歹,他少不得撂在一旁不管不顾了去,可此时此刻,他却竟是丝毫不恼,反而对她颇有些耐心。

    “罢了,爷都既往不咎你的忤逆,你也莫要再耍性子了,这茬便都就此揭过罢。但也仅此一次,若下次你还敢这般闹,爷断不会轻饶你。”

    本以为他都这般给了台阶,那厢应该会顺势走下才是。没料到却还是不搭不理的,依旧不给半丝反应,宋毅就忍不住眯了眼。

    “你可要想清楚……”下意识出口威胁的话一出,他就忽的顿住,后面的话蓦的就便成另外一番:“日后只要你肯安生的伺候着爷,爷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便是给你个名分纳了你,都使得。”

    话音刚落,宋毅还在等她的回应,却在此刻,远远的传来阵喧哗声,伴随的还有福禄惊慌的声音:“不好了爷,胡大人出事了!”

    宋毅眸光一沉。将怀里人放在一旁,他快速探身猛一扯开面前轿帷,远处那杀成一片的场景让他周身气息陡然寒厉。

    转身回了车厢一把抓起车壁上悬挂的佩刀,他侧眸迅速说了句‘在这安分待着’,而后弯身出了车厢,抽出佩刀,三两下砍断了其中一匹马的套绳。

    福禄一惊:“大人不可!”

    宋毅飞身上马,抓住缰绳沉声叱了句:“给爷在这守着,牢牢守住了!”语罢,挥刀在马身上一砍,下一刻骏马嘶鸣着朝着前方风驰电掣而去。

    话说那些个镖师们随着镖头一声令下,就纷纷抽了车板下压得砍刀,喊打喊杀的冲着那四驾马车而去。

    本就对他们一行人起疑的几个衙役,当即也抽了腰间跨刀,毫不迟疑的冲着他们而去。

    然而一方人多势众又悍不惧死,而另外一方势单力薄援军未至,一时间几个衙役就处在了下风,没几个回合就被杀的一死一伤。

    若不是那行人赶着去杀马车中人,只怕这几个衙役要全军覆没。

    可饶是这般,剩下的几个衙役也不敢退缩,依旧咬牙杀了过去,只期待去传话的人腿脚快些,援军快些到来。

    最先杀进马车的那豹头环眼的镖头,虽说那赶车的车夫是督府护院颇有几分武艺,对付起来也费了一番力,可双拳难敌四手,几个瞬间他们的人就靠近了这边,将那车夫给缠住。

    趁着这个间隙,他猛地跳上车辕,然后怒目切齿的掀开轿帷,怒喝:“狗贼受死吧!”

    瑟缩在角落里的胡马庸屎尿失禁,翻着白眼几欲昏厥。

    镖头脸色大变。

    “不好,中计了!快退!”

    这时宋毅已趋马杀来,厉声大喝:“无关人等速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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