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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的时候,片场那样安静,我仿佛听到了明峥平稳的心跳。我一直没有喊cut,他也一直演着。

    我那一刻非常难受,希望这部戏能维持得久一点,让这个故事不要结束。

    工作人员都体谅我,陪我等着,等着。我一直看到眼睛发酸才说出“cut”。

    片场安安静静的,没人欢呼,没人庆祝,我们静静看着那颗橄榄树。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电影的神圣,难过又高兴,我发现似乎是电影在支撑我的生命。

    再翻一页。

    单独的一页,没有记录工作,夹着一朵变干的橘色花朵。

    他附一句:给朝文摘了朵好看的格桑花。

    花开花落,生老病死,都和他一起经历。

    看完那一页的时候,他们在家里。姜默正戴着耳机检查粗剪好的片子,沈朝文窝在他边上看这本手记。

    看完,沈朝文喝完杯子里的茶,偏头看了会儿姜默的侧脸,一开始没打扰他,出去喂猫了。

    喂完猫,他走回来,学着姜默惯常对他那样,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哥的头。

    “……”看片子正看得热泪盈眶的姜默被打断情绪,一脸无语地摘下耳机瞪他,“干什么!”

    沈朝文回瞪他一眼:“中午喂完猫为什么不把猫粮袋子封好?跟你说了多少次口子要封好,刚刚你的卓别林饿了,又去翻袋子偷吃!”

    姜默:“……我忘了。”

    沈朝文抱起手看他,表情莫测。

    姜默乖乖坐好,准备等着他跟自己吵架,结果等来的是一句:

    “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爱你吗?”

    “……”

    姜默愣了两秒,立刻夸张地捂住耳朵:“闭嘴!不要讲这种话!”肉麻死了!

    沈朝文笑着弯下腰,十分逆反地在他耳边大声道:“哥,我爱你!”

    姜默:“……”杀了我吧。

    “我爱你。”

    “……别讲了。”

    “我特别特别爱你。”

    “不要讲了!!!闭嘴!闭嘴!”

    嘴是闭上了。因为他被按在椅子里亲得天旋地转,说不出话来了。

    屏幕里的电影还在播放,他顾不上暂停,让画面播放着。

    吻着吻着,姜默发现沈朝文攥着自己的手居然在微微发抖,可握他的时候还是轻轻的,很温柔,那种情意传过来,有种令人震撼的力量。

    虽然不明白对方心里发生了什么,但姜默选择接受这一刻的温柔。面前这个人真实,具体,比起电影,似乎是另一种层面的归属。没来由的,他想起总摄影师lee说的,无法定义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我们一般称之为爱情。

    那一刻,姜默觉得这句话是对的。

    第50章

    小王子不懂什么叫驯服。

    狐狸说:“它的意思就是‘建立联系’”。

    “建立联系?”

    “一点不错。”

    ……

    “我有点明白了,有一朵花,我想,她把我驯服了。”

    “这是可能的。”狐狸说。

    就看到这,肩被边上的人拍了拍。

    沈朝文转头,隔着一个过道的安德烈问他:“明天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太太让我邀请你。”

    沈朝文合上书,答他:“替我谢谢你太太,但这几天我想待在家里。”

    一趟漫长的夜航。他们从东京回国,前后左右坐着的都是他们这个团队的非诉律师,大多西装革履,表情疲惫。

    这趟出差是因为一个跨境并购的案子,他们已经出来奔波很久了。即使年关刚过他们也需要出来出差,没办法,这是律所成立后安德烈接过标的额最大的项目。其实建所以后沈朝文就开始痴迷打离婚案子,不怎么碰非诉的业务,这次来主要是因为这次的案子太难搞,几个合伙人都亲自上战场了,他不能推辞,只能跟来参与。

    安德烈想了想,“你是要回去陪姜导?不然请他一起来我家,认识你这么久,我都没跟他一起吃过饭。”

    沈朝文摇摇头:“他不在家,在柏林。”

    他俩一聊上,周围的同事全都竖起耳朵开始偷听了。

    这俩合伙人是所里著名的两座冰山,曾经是师徒,现在是好友。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性格冷漠不爱笑,工作专业且高效,而且,都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的冰山脸。

    整个所的八卦基本都是说他俩的,据说冰山一号安德烈热爱极限运动和甜食,冰山二号沈朝文热爱文身和斯诺克……

    大家都很好奇所里这两座冰山凑在一起会聊什么。

    安德烈问:“你家姜导在柏林拍片子?”

    沈朝文摇头:“去参加电影节,拿片子比赛去了。”

    看,人生不都是比赛,说来说去,都是比。

    安德烈想了想,问:“怎么不飞去陪他?你有德国签证,是来不及吗?”

    其实一开始是很想去的。

    “去了他会有压力,等他回家就好,我们不打扰彼此工作。”

    安德烈想了想,点头:“也好,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约。”顿了下,“预祝他得奖。”

    “嗯,谢谢。”

    安德烈没延续那个话题,指了指他手里的书:“看的什么?”

    沈朝文翻过书皮给他看:“《小王子》。”

    安德烈:“我发现你一无聊就看这个。”

    沈朝文:“学习知识,常看常新。”

    硬邦邦的聊天结束后,两座冰山不再交谈,开始各做各的事。

    下飞机后沈朝文和同事们告别,拉着行李箱回家睡了一觉。

    睡醒,饿了,他给自己做了碗面吃。吃的时候看了会儿股市涨停情况,红的,不错。

    吃完饭天色已晚,他给索菲亚打了个电话,准备找她接一下寄养在她那里的小猫咪。

    索菲亚在电话里说:“我在店里,小猫咪也在店里,直接来。”

    开车过去,下了点小雨。车上没伞,雨也不大,沈朝文冒着小雨走到店外,看了看这家店的招牌,姜默写的那两个字。

    似乎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了。

    驻足片刻,他走进去,拍拍肩上的雨珠。

    店里稀稀落落坐着几桌。索菲亚抱着猫窝在前台,桌上有还没收的一副塔罗牌。

    牌阵有点眼熟。

    他坐下,看了看那副牌,问:“刚给人做完?”

    索菲亚点头,“做的维纳斯牌阵。”

    想了想,沈朝文道:“好多年以前,你好像也给我做过一次。”

    “哈哈,我都忘了。”

    沉默了会儿。

    沈朝文原本打算接了猫回家等的,但环顾一圈,他突然又不想走了。

    索菲亚看他要坐会儿,起身去倒水,问他要冰的热的。沈朝文想了想,说:“我有点想喝长岛冰茶。”

    索菲亚愣了愣,有些意外,但没说什么,还是给他调了一杯。

    沈朝文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很冰。索菲亚转头去给他放了首李斯特。

    听了会儿歌,他把酒一饮而尽,把杯子推给索菲亚。对方看他两眼,又给他调了一杯。

    看着她调酒,沈朝文突然说:“我其实一直很讨厌酒这种东西。”

    索菲亚点头:“那今天为什么想喝?”

    为什么?

    因为突然好奇姜默喝醉的时候看到的世界是怎样的。很美妙吗?怎么就这么爱喝。

    沈朝文抬手摘了眼镜,揉揉眉心,说:“苏娅姐,我做了个梦。”

    梦?

    索菲亚看着他的眼睛,感觉他看的是自己,又好像穿过自己,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做了什么梦?”

    他说:“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的实验楼有个天台。我当时有个奇怪的爱好,我有时候下课了会去天台,爬到台阶上,沿着边缘走。我不怕高,站在上面只觉得很兴奋,有种奇怪的满足感。也没有想跳下去的欲望,就是觉得,那样来回走很有意思,很刺激,很有挑战性,好玩。”

    索菲亚点头:“……嗯。”这爱好似乎有点危险。

    沈朝文继续道:“我今天梦见我从那儿摔下去了,六楼。看着很高,可掉下去也就是一瞬间。”

    死亡,爱,或许都是一瞬间的事吧。

    他抬起杯子,继续喝,很大口。喝完才慢慢道,“梦里我摔下去,最后摔到我哥家老房子的床上了,好神奇,我哥接住了我。”声音低得像在叹息,“他接住了我。”

    索菲亚扶额:“……嗯,很感人,但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

    沈朝文笑:“好。再给我一杯,苏娅姐。”

    索菲亚知道他酒量不好,摇头:“够了,再喝小心待会儿醉得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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