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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来眼底的警惕没那么明显了,但绷直的后脊却依旧能看得出他还在戒备,“送糕点给二爷,为什么要来二少夫人的院子。”

    秋衣的双颊闪过一抹红晕,她前几日一直帮胡夏云暗中观察裴丞,所以刚刚在经过这个院子的时候,才会条件反射的探头看。

    东来伸手,说:“把东西给我,我给二爷送去。”

    秋衣侧身,将食盒放在身后,不让东来碰到,“大爷说了,这份糕点我得亲手送到二爷手上。”

    东来转身,声音听不出有什么起伏变化,说:“跟我来。”

    秋衣咽了咽口水,赶忙跟上去。

    而书房内的裴丞还在跟江凛之对视着,两人靠的很近,气氛从最开始的僵硬,到现在若有若无的暖昧。

    裴丞对两人现在的状态很不适应。

    之前就说过,江凛之这个人的周身总是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阴森,那种跟世界总是显得格格不入的气息,会让靠近他的人感觉浑身的不舒服。

    裴丞自然也不会例外。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对江凛之的排斥表现的这么明显。他只是微微的侧开头,拒绝跟江凛之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裴丞总有一种一旦跟江凛之对视,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切,就都会被对方看穿的错觉。

    “扣扣。”

    书房外传来的敲门声,将屋内尴尬的现状打破,裴丞扬声道:“谁?”

    屋外的敲门声一顿,东来说:“二爷,大爷命人送了一些糕点。”

    江凛之不喜甜,所以他向来是不会碰甜食的,这一点整个江家都知道,所以江大爷从来不会特意命人送过糕点到东院。

    但是……

    江凛之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裴丞的侧脸,也不知道大哥这个糕点,到底是送给他的,还是送给这个人。

    裴丞并不知道,就在这一答一问的短时间内,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猜测了一遍。

    屋门被推开,秋衣小心翼翼的提着食盒走进来,她将食盒放在桌面上,小心翼翼的行了一礼,说:“二爷好,二少夫人好。”

    裴丞抬脚,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一口,发现茶水已经凉了,眉头一皱,但却没说什么。

    江凛之收回视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裴丞的身上。

    裴丞顺手将食盒的盖子打开,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出来,这是他喜欢的味道。

    但裴丞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吃,而且顺手又将盒子盖了上去。

    江大爷让人给东院送来一盒糕点,名义上说是送给江凛之,但这甜糕,却不合江凛之的口味,而是合裴丞的口味。

    这其中的意味,不得不让人深思。

    秋衣迟疑了一下,这才说:“二爷,奴婢还有一事……”

    江凛之说:“说。”

    秋衣听出江凛之话里的不耐烦,咽了咽口水,有些担心江凛之会顺势将怒气发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忙说:“大爷今晚在北苑设宴,老夫人也会到。”

    “下去吧。”江凛之没给回应。

    秋衣没得到明确的回答,不敢就这么离开,但她更不敢直白的询问江凛之,只能拐弯抹角道:“今晚的食宴,老夫人的外家会来,所以老夫人希望二少夫人能带着言知少爷也过去。”裴丞怔了一瞬,随即似笑非笑道:“老夫人的话,怎么会让你来传?”

    这句话没当面点破什么,但是秋衣却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裴丞说话真是不留情面啊。

    “出去吧。”

    江凛之冷着脸,不知道谁的话让他不悦了。

    秋衣马不停蹄的离开,生怕被江凛之责罚。

    裴丞又喝了一杯凉茶,茶水凉了之后,总有一股难以言述的苦涩的味道,让裴丞有些不喜,但却控制不住的又倒了一杯。

    连续喝完第三杯凉茶,裴丞斟酌的说:“二爷,今晚在北苑的食宴,我需要带着言知去吗。”

    江凛之说:“既然老夫人都开口了,还是不要驳了她的意思。”

    言下之意他们就是要去了。

    裴丞莫名其妙的松口气,“二爷,我先回去了。”

    江凛之没说什么,可是当裴丞刚一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没来得及抬脚迈进门槛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的脚步一顿。

    东来提着刚刚那个食盒,额头满是汗水的站在裴丞面前,“二少夫人。”

    裴丞侧开身子,示意东来将食盒摆在桌子上。

    东来手脚麻利的将食盒摆在桌子上,然后又拿出一包茶叶,说:“这是冧茶,二爷见二少夫人爱喝,特意命小的给二少夫人送来。”

    裴丞说:“二爷还说了什么?”

    东来说:“二爷让您记得今晚准时到北苑。”

    裴丞说:“回去告诉二爷,我知道了。”

    东来点头,见裴丞没有什么要继续问的了,这才离开。

    第014章 等着看笑话

    裴丞将屋门关上,刚一转身,就看到江言知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裴丞怔住,随后快步走上去,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

    江言知全身都凉凉的,完全不像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

    裴丞觉得自己头疼的毛病要提前两年犯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江言知这么黏人?

    缩在爹爹暖呼呼的怀中,江言知干巴巴的解释说:“我,我睡不着。”

    抱着江言知走到床上,用被子将人卷起来,继续抱在怀里帮他暖身子,裴丞摸摸他的头发,无奈却又带着纵容:“以后别这样了,我会担心的。”

    江言知埋着头不说话,小模样有些委屈。

    裴丞不知道为什么就心软了,他以前从来不觉得纵容孩子是个好事,尤其是对男孩子,可是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心软了。

    还很心疼。

    江言知毫无预征的掉眼泪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就像是下雨似的,没一会,整张脸都是眼泪,鼻子也红通通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又丑又可爱。

    “你哭什么。”裴丞哭笑不得,“我还没骂你呢。”

    江言知哭了一会,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掉,他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我怕。”裴丞摸了摸他的脑袋,以为他是害怕明天要跟着江凛之识字,说:“你不想跟你父亲识字?”

    江言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不,不怕。”

    “那你在害怕什么?”裴丞话音刚落,就仿佛抓到了什么,他眯着眼,说:“你怕我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然后回偏宅。”

    江言知没说话,应该是默认了。

    裴丞态度强硬的将小家伙的下巴抬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听着。”

    江言知悲伤又懵懂。

    裴丞看着这副样子的江言知有些想笑,“你记住,我是你爹,我丢了谁,都不会丢了你。”

    江言知仰着头,好半响后,重重的点头,他知道父亲跟爹爹的分别,更知道那句“不会丢了你”的意思。

    “以后别再哭了。”裴丞垂下眼眸,用指腹帮江言知擦了擦眼泪,心情复杂。

    江言知乖巧的仰着头,让裴丞帮自己擦眼泪。

    裴丞擦着擦着就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若是自己以前哭的时候有人帮他擦一下眼泪,抱着他哄一哄,或许他直到现在也不会一直厌恶的不愿记起自己的儿时。

    抱了一会之后,裴丞的手就酸了,他也懒得将还黏黏糊糊的缠着自己的小家伙丢开,直接就着这个姿势,顺势倒在床上。

    等江言知整张脸都被被子盖住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手脚并用的从被子里钻出来,爬到裴丞的胸口,然后趴着不动。

    裴丞觉得自己仿佛被千斤顶压着胸口,没一会就喘不过气,他伸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江言知的屁股,说:“下去睡觉。”

    江言知磨磨唧唧的不肯下去。

    裴丞一手抱着小家伙的人后背,一手拖着他的屁股,将人从自己的胸口拉下来,放在身边躺着。

    江言知气鼓鼓不说话。

    少了江言知这个累赘之后,裴丞立即就舒服多了,但是江言知却拉着一张小脸,气的好半天没转过头跟裴丞说话。

    江言知面对着墙壁,撅着屁股,弓着上半身,一张小脸满是委屈跟气愤,但更多的是期待他在期待爹爹来哄他。

    因为压在心底的重担卸下了,裴丞还没等到小家伙主动转过身“原谅”自己,自己就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江言知小心翼翼的转身,见裴丞已经睡着了,眼底闪过一抹委屈,他抿着唇,动作轻微的朝着裴丞的方向蹭过去。

    裴丞没有被惊醒。

    江言知终于如愿以偿的躺在裴丞最近的地方,他美滋滋的伸出手,攥住裴丞胸前的衣服,闭上眼睛,没一会也睡着了。

    等到裴丞再次醒来后,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而躺在怀里的江言知还在睡觉。

    裴丞揉了揉额角,时间不早,待会还得去前厅,可能会赶不及,于是便将小家伙叫醒。

    江言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裴丞坐直了身子,也跟着坐起来,有模有样的学着他揉眼睛。

    裴丞没理他,扭头朝着屋外喊了声,“来人。”

    二喜推开门,三喜跟在他的身后,将屋内的烛子点燃。

    昏暗的屋子瞬间就被点亮,裴丞哑着声音道:“什么时辰了。”

    二喜说:“酉时了。”

    裴丞蹭的一下掀开被子,厉声道:“北苑那边派人来过东院了吗?”

    二喜没想到裴丞的反应会这么大,吓了一大跳,然后才说:“北苑还没来人,二少夫人是裴丞松口气,心不在焉的穿上鞋子,也没看床上还在等着自己抱的江言知,走到窗口,说:“二爷出门了吗?”

    二喜跟三喜对视一眼,前者无奈的开口说:“二爷的院子还没动静,二少夫人要是担心,小人去二爷院子问问?”

    裴丞跟江凛之的院子就隔着一道墙,很近,也很远。

    “不用了。”

    三喜将裴丞的披风拿来,夜里风大,而裴丞大病初愈,要是吹了风,怕是会再病倒。将披风抖了抖,三喜沉默着帮裴丞系上披风。

    江言知坐在床边,二喜跪在地上帮他穿鞋,穿好鞋子后又帮他套上棉袄。

    穿戴整齐后,裴丞拉着江言知说:“走吧,先去找你爹。”

    二喜跟三喜跟在裴丞的身后,四人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江凛之正巧也走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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