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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元宵的家宴有点太过于冷淡了。

    老夫人突然想起一件事,说:“不是说老三今晚会回来?怎么到现在我也没看到他。”“三叔衙门里刚派了人来说,说是衙门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等处理好之后再回来。”胡夏云这才想起来,说:“三叔派回来传话的人还说了,三叔会尽快忙完手里头的时间回来的。”

    老夫人没说话,应该是生气了,胡夏云神色讪讪。

    没人注意到,坐在江大爷身边的江麒儿看向江言知的眼神带着杀气。而江言知也冷冷的看着江麒儿,眼里不仅带着杀气还有冷漠。自从那天跟江麒儿在雪地中打了一架之后,江言知就彻底的确定自己的敌人并不是那个倒霉的柳松武,而是江麒儿。

    坐在江言知身边的江凛之眉头一皱,不着痕迹的将两个小家伙对视中产生的敌视的火花全部收入眼底,江凛之抿着唇不说话了。

    这江麒儿不知道是随了他的母亲还是随了他的父亲,说话做事中都带着这个年级的幼儿并不会存在的毒辣。

    而江言知……

    江凛之一直以为小家伙的性子一定是随了裴丞,这两人都是表面上看着温顺,其实内里固执又倔,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但现在看来,这江言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执着。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一个敢跟比自己还要强大的敌人打架,甚至在打架结束之后还能忍着一身的伤痛不哭不叫的跑回来的江言知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小白羊?

    江凛之将茶杯举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他年轻的时候不爱喝茶,但现在却早就习惯了茶水的滋味,若是一天不喝还觉得难受。

    最重要的是,喝酒会误事,而喝茶只会让他的大脑更加清楚。

    江凛之垂下眼眸,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这场元宵的家宴在胡夏云的无限期待中开始,却又在众人的沉默中即将结束。

    老夫人吃饱了,却不打算像往常那样率先离开,她留下来,说:“元宵之后,凛之就要离开了吧。这院子里的东西都归置好了吧。若是现在还没有开始归置,那还是早点开始归置吧,免得明天离开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收拾。”

    “娘,这刚刚出了年,总得给人缓一缓的时间,别急着提分家的事情。”江大爷蹙眉,淡淡道。

    老夫人并不将江大爷的话放在心上,她心里其实是恨不得现在就将东院的人全部给赶出去,然后让东院从此就变成一个马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老夫人这堵了大半辈子的气顺了。

    江大爷是被老夫人一手带大的,哪里会不知道老夫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江大爷却不愿意赞同老夫人的做法,毕竟真的将东院改成了马房或者下人休息的院子,这传出去之后,他们江家这么多年来好容易建起的好名声可不全被这件事给毁了吗。

    其实按照江大爷的想法,他是最不赞同分家的。毕竟都养着东院的人这么久了,也不缺这一时半会。可是住在西苑的那两个女人都不愿意,他也只能顺着她们。

    裴丞抬头,看了一眼老夫人,没说话。这老夫人不愿意他们继续留在这里,难不成他们也会愿意?真是笑话。

    眸色一闪,江凛之淡淡道:“该拿的东西前几日就让下人归置好了,等明日一早,我们就能直接离开了。”

    老夫人得到了准确的回复之后,立即就开心了,老夫人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装模作样的说,“哎,其实你们也用不着这么着急的,毕竟你们也在江家待了这么久,一说分家就让你们现在搬出去,这传出去确实不好听,不过这家都分了,你们早点离开江家,这也是可以的。”“呵。”江凛之轻笑,却不言语。

    裴丞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夫人,心道这人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老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江凛之突然反悔,等得到江凛之的确定答复之后,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直言说要回去休息了。

    胡夏云咬了晈下唇,见状赶紧走上去,搀扶着老夫人,腆着笑的看着老夫人,说:“娘,我前两日闲着无事,给您专门缝了褂子,我刚刚让丫环回去拿了,您待会试试看,若是不合适我再给您改改。”

    老夫人听着这话是挺舒心的,但她这个人就是习惯性的喜欢打压胡夏云,闻言,嘴上就说:“我的衣服每年多到穿不完,你若是真的有空,也别给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褂子,我穿不着这么多,你多去柳家找找松武娘,多联络感情。”

    胡夏云闻言委屈巴巴的看着老夫人,也不敢说自己这些天去过几次柳家了,但每一次都被拒之门外。

    任谁都能看看的出来,柳家这次估计是铁了心不愿意轻易跟江家和好如初,不过胡夏云仔细想想也是,若是有人敢将她的儿子推入冷水中,她指定会跟那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老话说的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被推到冷水中泡了一段时间还差点把身子给泡坏的人不是江麒儿,不是她胡夏云的儿子,所以胡夏云在理解对方的同时也在怨着柳家的不通情达理。

    老夫人自顾自的朝着前面走,刚走了一段路,见不远处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老夫人眼睛一定。

    是江三爷。

    老夫人甩开了胡夏云的手,指使她:“去前厅把老三叫来。”

    胡夏云以为老夫人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跟江三爷说,也不敢有所耽搁,转身顺着原路回去。

    她不知道,老夫人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江三爷商量,她只是不想让江三爷看到裴丞那个男狐狸。

    第098章 他已回去了

    其实还是老夫人想太多了,等江三爷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参加元宵家宴的时候,裴丞早就已经跟着江凛之回去了。

    前厅里只剩下江大爷还在低着头喝酒。

    江三爷的气息微喘,原本他今天只需要将这段时间衙门发生的案子全部规整好,然后让人去放好就能回来了,但就在他刚准备回来的时候,突然有人跑过来击鼓鸣冤,江三爷无奈,只能留下来。

    结果跑来击鼓鸣冤的人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最后才说了重点一一怀疑家里的那个人在外面养人了,想让知府大人帮着查一查。

    江三爷怎么可能管这些事?江三爷让师爷做了这个击鼓鸣冤浪费他时间的思想工作,自己便匆匆的跑回来,结果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人已经回去了。

    江大爷冷着脸看江三爷,说:“我还当你今晚不会回来。”

    “这或许是我们光明正大的见面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江三爷当看到期望中看到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之后,眼神一暗,放弃一般的走过来,坐在江大爷的身边,“我知道已经没机会了,可是我就是想靠近他一点。”

    “这不是你应该有的心思,老三,你这心思早就该断了。”江大爷苦口婆心道,其实只要换个人,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苦口婆心的劝来劝去。

    “我知道的。”江三爷将酒杯拿起来,斟满,仰头一口就喝完,“二哥应该是察觉到我对裴……的心思了,我做的实在太明显了。”

    “老三,错过的就错过了。”江大爷对这个弟弟已经彻底没什么可说的了,骂也骂过了说也说过了小手段也做过了,结果这江三爷到现在好还是对裴丞念念不忘的,说真的,江大爷已经放弃教训他了。

    江三爷的嘴角一扯,勉强的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其实,但凡他对我也有一点心思,我也不至于会觉得会这么难熬。”

    “他是对的。”江三爷揉了揉额角,说:“你看着他的眼神太露骨,很容易被外人看出来。若是被有心人拿捏着这一点,老三,你往后的仕途就毁了。”

    只要江三爷的仕途毁掉,那么江大爷好不容易才守着的江家家业也会跟着毁掉。

    江三爷苦笑着摇摇头,举起酒杯,跟江大爷轻轻的一碰,说:“不想这些了,走了就走了,这事慢慢就过去了。”

    江大爷心道但愿如此吧。

    门外,将江家兄弟俩的对话全部听完的胡夏云悄无声息的离开,她离开的脚步故意放的很轻,为的就是防止被屋内的那两个人听到。

    等走出了一段路之后,胡夏云才松口气,胡夏云的脸上满是震惊。

    原来江三爷真的对裴丞有那个意思,而江大爷居然也知道!难不成整个江家只有自己不知道?

    胡夏云心乱如麻的朝着西苑的方向走去,老夫人不在原地等着她,应该是嫌她太慢了,已经自己先回去了,不过这样也正好,正好给胡夏云一个缓冲的时间。

    胡夏云从来不知道江三爷居然真的对裴丞有那个意思,难不成……裴丞也对江三爷有那个意思?这不她不确定,但胡夏云能确定的是,江三爷对裴丞的心思,江二爷早就知道了。

    东院。

    裴丞一进屋就将披在身上的衣袍脱下来,然后随手交给一边的家仆,说:“二爷,怎么这么着急回来?”

    江凛之走到案桌上,等着家仆研磨,他拿起笔,垂着眼眸开始画画,他以前喜欢画山水画,但现在却格外喜欢画人。江凛之在画一双眼睛,听到裴丞开口询问,手一抖,刚画好眼睛轮廓的手一抖,画歪了,他说:“只是突然不想待在哪里。”

    裴丞哦了一声,他哪里知道这男人冷漠的外表下藏着的小九九,裴丞走上前一看,见江凛之换了一张宣纸重新画,说:“二爷现在怎么喜欢画画了?”

    “嗯。”江凛之若无若无的答应一声,他刚落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笔杆拿起来,说:“我记得你喜欢之前后院种的花草,等明天开始的时候带上几株吧。”

    裴丞的不喜欢东院的花,之前一直在关注,无非就是单纯的想试试看江凛之,现在试探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他自然不会太感兴趣,“不需要,我不喜欢了。”

    江凛之眉头一挑,他本来就是借此试探裴丞的,他也没打算要将江家的东西搬到新的住处,只是听到裴丞这样回答,江凛之还是挺意外的,“嗯,等开春之后买新的。”

    “嗯。”裴丞见江凛之又开始画画了,凑上去,瞧着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了一会,却又想不起来这是在哪里见过的,便只好说:“二爷,我去睡了。”

    江凛之下笔的动作一顿,差点就因为裴丞这句话又毁了自己的画,“好。”

    裴丞没心没肺的,没察觉到江凛之从家宴开始就不对劲,直接转身进里屋睡觉了。等睡到一半,裴丞身边的位置突然躺下一个人,裴丞迷迷糊糊差点被惊醒。

    江凛之随手拍了拍裴丞的后背,嗓音低沉道:“是我。睡吧。”

    裴丞还没来得及回笼的清醒瞬间就因为江凛之这句话给再次陷入沉睡中,裴丞天生手冷脚冷的,所以一到冬天就容易睡不着。

    而当以前也是手冷脚冷的江凛之自从跟裴丞共享了自己的秘密之后,裴丞发现江凛之的手脚不再冷了,而当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之后,江凛之那暖的像火炉的身子总会将被窝里的寒气驱散。

    裴丞也能因此睡个好觉。

    裴丞还挺满足的。但是当他一想到分家之后,他们要搬到城北的新宅子之后,自己或许要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被窝睡觉后,心情又开始不爽起来。

    一夜好梦。

    次日,裴丞难得起来早了,他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一条胳膊给箍的牢牢的,他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

    这江凛之睡着后未免也太过于霸道了吧?

    裴丞小声地嘀咕了一会就困了,没一会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裴丞再次睡醒之后,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的亮了,他揉了揉脸,等清醒之后,发现床上只剩下自己了。

    江凛之不在。

    裴丞有些遗憾。若是自己也能在江凛之起床的时候醒来,或许他就能直接用事实告诉江凛之,让对方改掉睡觉时太霸道的这个坏习惯。

    以前跟江凛之靠的不近时,裴丞没什么别的感受,只知道江凛之高高瘦瘦的,却不知道江凛之藏在衣服里的身材很结实,尤其是那个胳膊一一裴丞总觉得自己每次睡醒之后腰的地方都被压的很难受,而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江凛的胳膊太结实吧。

    在床上发呆,裴丞听到外面传来的嘈杂的声音,披上衣服走出去,屋外的家仆来来回回的搬着这段时间归置好的东西。

    裴丞突然觉得有些帐然若失。其实裴丞住在东院的时间不久,但不知怎的,看着自己才住了两个多月的院子里面的东西逐渐变得空落落后,他还是有些难受。

    家仆将早早就准备好的早饭端上来,“夫人慢用,二爷说他先出去半点事情,让您在东院等会他,等他回来再一起去新宅子。”

    裴丞拿起筷子,搅动了一碗里的面条,等浇上去的酱料跟面条全部搅拌后才动筷子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江言知拿着一个画本跑过来,他换上了裴丞年初一那会出去给他买的新衣服,嫩绿嫩绿的棉袄将小家伙衬的好看了点,江言知将看到一半的画本拿起来,举在裴丞的面前,奶声奶气的说:“爹爹,我看不懂。”

    裴丞看了一眼,心道你连学堂都没去过,认识的字只有自己的名字,你能看的懂这画本里面的意思才怪。

    裴丞将小家伙拿在手上的画本拿过来,随手丟在一边,说:“我待会跟你说,先等我吃完。”

    江言知是个很贴心的小棉袄,闻言点点头,乖巧的爬上有自己一半高的圆椅,眼巴巴的看着裴丞,眼里满是浓浓的依赖。

    裴丞瞧见了,心里很是受用小家伙对自己的依赖,他用筷子夹起了一块肉,难得不嫌弃的跟别人一双筷子,他示意小家伙张开嘴巴。

    江言知完全不嫌弃裴丞,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张开嘴巴,嗷呜一声,将筷子上的大块的肉晈下来,看着裴丞的眼睛满是开心,“好吃。”

    等嘴巴里塞着的肉咽下去之后,江言知还眼巴巴的朝着裴丞张开嘴巴,“还要。”

    裴丞怔住,见小家伙吃的一脸开心,便干脆亲自喂江言知吃了剩下的那些面条。

    江言知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吃了,那乖巧吃饭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刚吃完早饭没多久的。碗里剩下的面条没多少了,所以只喂了几口就没了,等裴丞将碗筷放下的时候,不出意料的看到小家伙的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第099章 裴丞的报复1

    年十六。

    东院正在准备将自己的家当都搬走,而西苑此刻却喜气洋洋的。

    胡夏云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下人出门,而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她在年前就开始计划着要新开的一家胭脂铺在今天开业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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