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利己的,他在怨艾时,完全没想到己当初也在这伤害别人。

    现在黎挽不过是把他的那些伤害,重新扔给他而已,他便受不住了。

    区别大概是,他伤黎挽时,黎挽并不爱他,黎挽伤他时,他深爱黎挽。

    林寻声手中筷子被捏的几欲变形,身后布菜的宫人皆惶恐看向他。

    “咔嚓”一声,是林寻声把筷子捏断的声音。

    黎挽有些惊恐回头,不敢相信素来柔弱精致的男子,竟当众捏断一根筷子?

    是这筷子质量不好,还是他的力气太大?

    然而林寻声面上似乎没什表情,只将那筷子扔到一边,转头又叫宫人重新拿了一双。

    黎挽眉心紧皱,太夫已然目瞪呆。

    宫人拿了新筷子与他,他却并不动,只是低头沉默的瞧着那筷子,满心的不甘,恨不得回到与黎挽洞房时,好好将那没脑子的己拖来打一顿,叫他不许惹妻主不快。

    正想着,面前突然多了一块辣子鱼。

    林寻声有几分惊喜抬头,却见黎挽看着他时满目的无奈,对方说:“要吃饭便吃,莫再扰我了。”

    方才这人满眼郁气的模样,生生印在她眼前,她怕林寻声一会闹腾起来。

    她是知道林寻声疯起来有多无语的,一味冷嘲热讽,叫人不得安生,不过就是夹一筷子菜而已,他想吃便给他夹就好了。

    在黎挽这边只是随手之事,落在林寻声眼里却叫人欣喜至极,他一瞬便忘了方才的己有多阴郁多难过,立马欢欣的夹起那辣子鱼,小心吃了起来。

    他一直知道己是个很贪心的人,得了一点,就还要再多一点。

    一如现在,他不满足于对方只为他夹一次菜,又凑上去小声道:“我还想吃雪玉团子,陛帮我夹一颗好不好?”

    黎挽最厌这等甜腻之物,便只用公筷为林寻声夹了一筷子,林寻声撇撇嘴,却也不说什,老实低头吃起来。

    太夫在上座坐着,早已惊讶地不行。

    谁想到,林寻声这般的人也会有这样黏人又温柔小意的时候?

    只是即便如此,也不改变林寻声是个水性杨花不守夫道之人的事实!

    太夫依旧不喜他,且对于他缠着家女,十分不悦。

    他的挽心里没什人,林寻声也不觉得己配不上,竟敢那般纠缠挽。

    太夫见两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和睦来,忍不住开道:“君后,哀家之前叫你誊抄的男德男戒呢?你为何没有送过来?”

    林寻声神色一僵,脊背不控制的挺直,像是骤然听闻什吓人的话一般。

    太夫罚他时,他尚有傲气,根本不愿意认罚,只是闭门不,将禁足的时间凑齐了,至于那男德男戒,他是一个字也没写的。

    现在他知晓是己错了,想要讨好皇上,讨好太夫,是,是他连太夫的话都忘了!

    对方怎也是在深宫中浸.淫多年的男子,一见林寻声这样,哪还有不明白的呢?

    只听太夫沉着脸色道:“你并未抄写?放肆!林寻声,你是将哀家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吗!”

    对方当着皇上的面训斥他,

    林寻声知道皇上定然不会向着己,甚至还会因此也生他的气,赶忙屈膝跪。

    从前不爱多言,总是十分冷漠的人乖巧认错道:“是臣侍一时忘了,臣侍明日便将抄写的男德男戒送来。”

    “哼,你是越发不把哀家的话放在眼里了。”

    太夫居高临看他。

    林寻声心中苦涩,咬着牙认错:“是臣侍不对,太夫殿原谅臣侍这一次吧,臣侍日后必当谨记太夫的教诲。”

    他会认错,这是太夫没有想到了。

    太夫并不是一个恶毒的公公,听林寻声这样说,也就用眼尾瞟了他一,轻易原谅了他。

    “那你便起来吧,明日记得将东西送过来,若你再忘,哀家就要把你押去小佛堂誊抄了。”

    男德与男戒皆十分长,里面是对男子条条框框的束缚,若要在明日便抄完十遍,那夜怕是别想睡了。

    林寻声闻言咬牙。

    比起不睡,他更不愿去小佛堂。

    小佛堂在太夫眼皮子底,他若去了小佛堂,怕是不时时刻刻跟着皇上了。

    皇上长相好看,武功高强,身份更是至尊之人,若没有他跟在身旁,怕是随意一趟门都给他带回一群兄弟。

    林寻声光是想想黎挽别人在一起的模样,心就已经酸起来了。

    比那最酸最青涩的果子还要酸。

    黎挽没为林寻声说话。

    他己不敬太夫,惹怒了太夫,还不老老实实抄写男德男戒,现在时候都过去多久了,他还没有抄完,分明就是不将太夫放在眼里。

    黎挽己也是有些不悦的。

    她比谁都后悔,若早些知道这君后是个什样的人,那她怕是说什也不会娶他。

    现在惹的宫内乌烟瘴气的。

    林寻声刚起来,黎挽便太夫说己用好了,且有事太夫说。

    女有话,父亲然要听的。

    两人欲上一小间谈论,林寻声却也想跟上去。

    黎挽正好瞧见他,于是冷着脸道:“君后便在外间等等罢。”

    她是不想林寻声说的,微服私访这类事,若叫林寻声知道了,难保他不会传信给家母亲。

    林寻声脚步一顿,薄唇微抿了抿,他想黏上去,却又怕惹得两人都不高兴,只得退回来。

    屋内黎挽将己的想法与太夫尽数说了,太夫却沉思一会,只道:“帮你遮掩哀家以,帮你把控朝堂哀家也以,但是帮你管着君后,哀家不行!”

    对方拒绝的十分不留情面,像是已经想象到林寻声有多难管了似的。

    黎挽:“……”

    她从未想过己宫的第一步会折在林寻声身上。

    第42章 宫

    黎挽不知在里头劝了太夫多久, 太夫才勉强意帮她管辖后宫,包括林寻声。

    等两人来时,皆一脸疲倦, 尤其是黎挽, 看都不想看林寻声一眼。

    林寻声抿唇跟上去,小手轻轻扯着黎挽的衣袖:“陛。”

    黎挽没将袖子扯回来, 而是低头向太夫辞行:“那女便先回去了。”

    “嗯,去吧去吧,把君后也带走。”

    这倒不用说,林寻声看见黎挽走了, 己屁颠屁颠就跟了上去。

    黎挽来时未乘轿辇,走时也是步行的。

    林寻声从没有这喜欢步行过,他就跟在这人身边,陪着她一步一步的走。

    黎挽心中有事, 本不欲叫林寻声知道, 然而林寻声还要凑过来问她:“陛方才在里间都太夫说了什?”

    他还是想知道皇上与人说了什,并不想皇上有事情瞒着他。

    然而皇上……皇上偏不告诉他。

    只见黎挽眯起眸子看他, 眼神逐渐有些深沉起来,又过了会拒绝道:“后宫不得干政, 君后。”

    她用惯了那威胁人似的深沉嗓音,林寻声撇了撇嘴,不再问她, 心却更加好气, 男子的直觉向来准确,直觉告诉他,他必须知道皇上与太夫说了什。

    林寻声不言,黎挽就回了御书房打算写些东西。

    然而他虽不开了, 人却是要跟着的,一双手悄悄捏在身前,骨节都泛了白。

    御书房内——

    黎挽坐在龙椅上书写信封,林寻声坐在软塌上瞧她,眼神依恋又阴郁,叫人看了颇有些毛骨悚然。

    她将信写好,然后招来己与黎安的信鸽,把信封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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