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第十年
    宰平各方面状态都欠佳,真正是年近半百的人了。毕竟受了那么大的创伤,能恢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什么?!”陈若差点没跳起来,扑过去要抓男人的领子。

    男人立刻出声提醒:“时速一百,想死就试试。”

    扭头看前面飞驰而过的风景,陈若才不甘心的收回手,忿忿说:“你有种!”

    男人说:“才判了两年,你还不满意?总不能无罪释放他。”

    陈若双臂抱拳,说:“无罪怎么了,又没有直接被告!判他无罪,谁有意见?”

    男人冷笑,说:“叫你读书你要逃学,你当法律是个摆设?”

    陈若哼了一声,说:“书呢,我是没你念的多,所以我没本事做一名合格的衣冠禽兽,不过光脚不怕穿鞋,既然你说法律不是摆着看的,我倒挺愿意陪你一起看看堂堂国家高级干部……”

    “到了。”男人没等他说完,自顾自开门下车。

    陈若念了声操,从另一边出去,扶着车门抬头看面前的房子,不算很大,是非常大,果然郊区的地皮比较便宜吗?

    陈若叫住了开门的男人:“喂,要干嘛?”

    男人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人给你道歉?”

    陈若说:“那也没必要见你家长吧?”

    男人扭头看他,说:“你就从来没有去打听过?爸爸仍然留在你那里。”

    陈若说:“别套近乎,你爸是你爸,我爸早投胎不知道多少回了。”

    男人嗤笑:“现在还纠结这个,你要幼稚到什么时候。”

    小保姆机灵的接了男人的包,好奇的看着客人一眼,本分的立在一边垂了头。

    “太太呢?”

    “在楼上。”

    “请她下来。”

    “不用了。”楼梯上慢慢走下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气质相貌不俗,只是面上的表情,冷得像个石膏像。

    陈若咧嘴一笑:“好久不见啊嫂子。”

    女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突然冷哼了一声,问男人:“你带这杂种回来做什么?”

    陈若抢在男人面前开口,笑嘻嘻说:“嫂子,你说话还是这么可爱,害得我每次见到你,都好想替大哥做他不愿意对你做的那个事。”

    他在“那个”两字上面放重了音,暧昧的向女人抛了个媚眼。

    男人对呆立在一边的小保姆说:“去倒杯水。”

    小保姆紧张的鞠了个躬,逃开了。

    男人谁也不去看,脱了外套扔在沙发里,挽袖子拿起门边浇花的铝壶,说:“几年没见了,不要一见面就你来我去的,让人看笑话。”

    女人说:“你既然带他回来,就不怕谁看笑话。”

    男人关门前,抬头看了她几秒钟,说:“不是你想他,他怎么肯来。”

    “哦,这么说,是专程来看我的喽?”女人的气势明显弱了。

    陈若笑了一声,说:“不是的嫂子,我是想问问你看,我的纹身好不好看。”

    他脱了T恤,潇洒的甩甩头发,前面后面,像个模特一样大方的展示自己的身材。那些在看守所得的疤都还清晰。

    女人问:“你什么意思?!”

    陈若正了脸色,问:“我问你,好看吗?”

    女人咬着牙没说话。

    陈若说:“其实我也有一直想去纹身,你知道我们这些混混,身上要是有个疤,特别是刀疤什么的,那多带劲,人一看你就知道你是见过世面的,是吧嫂子。我早就想去纹了,可你老公不同意,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同意?”

    女人的脸铁青,陈若看着她,渐渐笑开了,说:“嫂子,虽然我知道你一直是,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就摆出一副被抛弃的怨妇状行不行?很丢脸啊。”

    话刚落音,脸上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陈若一愣,立刻反手回敬了一个,一瞬间突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做,看向那可悲的女人,他拉开门冲了出去。

    男人正悠闲的浇花,听到声音,扭头看,却冷不防被一拳砸进了花丛里。

    陈若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他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侮辱。

    男人躺在蔷薇丛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问他:“解气了吗?”

    陈若抬腿补了一脚,说:“还行。”

    第67章

    佟西言坐在主任办公室对着计算机的屏保图案失神发愣。荀晓东刚走,他很惋惜的通知了判决结果,并且说,梁院长的意思,安排时间再见见人。

    护士长站在门口看他,她听到了对话。

    佟西言很茫然,早上在手术室,他遇到一个不确定性质的管路,习惯性的向对面的一助伸了血管钳出去说:“您看……?”

    一助惶恐的眼神让他瞬间惊醒,哦,不是他,从现在开始自己是一个人了。

    这么快,好像灾难,突然就改变了,离开了,他几乎都没有时间来彻底的接受。他害怕再去看他,因为知道他不会愿意在最落魄的时候让他看到,从来如此,在他面前他一直强大到足以应付一切,几乎什么都难不倒,像堵遮风挡雨的墙。

    那个和尚说,年内难得太平,如果是因为两个人的融冰而传染给他恶运,那他宁愿进去的是自己。有时候他真的想陪他一起进去,靠得近一些,就像上第一台手术,他挨着他的头,嘴巴凑到他的耳边,握着他的手,教他怎么准确分离模糊一片的器官组织,那是只属于他的温柔。

    心里憋得想哭,他赶紧跑到水槽边用冷水擦脸,顾不上发泄的动作会弄湿胸前大片白大褂。

    两年的时间不算长,十年都过来了,这点时间真不算什么,可医师执照,对于一个行医二十几年的正高级别的外科医生来说,那几乎是命根子,是全部的财富与精神支柱。佟西言不能想象刑墨雷在庭上听到这一判决,他是什么心情。

    “你去看看吧,安慰安慰他。”护士长轻轻劝。这段时间她也受够了,其他科室的护士长都旁敲侧击的向她提到刑墨雷,整个外科最嚣张的主任,因为她跟他的那段过时的绯闻,有时女人真的尖刻得可怕。

    佟西言摇摇头,说:“他不会见我的。”他了解他。

    “那要么,我去见?”

    佟西言抹着下巴的水,黯然说:“也好,记着别跟他提柳青的事。”

    “……知道的。”

    护士长在路上一直警告自己别哭别哭千万别哭,可见了人,几乎是立刻就泪如泉涌了,只差没扑到怀里去嚎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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