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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那床。”

    谢一鹭把手里正翻弄的抄本合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

    “那给爷爷更衣。”值宿宦官朝门外一招手,进来两个小火者,端着水盆拎着铜壶,绕着廖吉祥开始忙碌。

    谢一鹭瞪着一双别有用心的眼,想看又不敢看,在书案这边兀自躁动,帽巾、玉带、锦衣,一一剥下摆在一旁,最后是一双枣红缎靴,掸得发亮,端端立在脚凳上。

    谢一鹭口干舌燥,唾沫不知吞了多少,廖吉祥忽然问他:“睡前你熏什么香?”声音是带着困意的慵懒,和毫无防备的亲昵。

    “啊?”谢一鹭迟钝地眨了眨眼,“啊……檀、檀香吧。”

    廖吉祥一扬手,立刻有人去办,在他的富贵和权势下,谢一鹭显得局促,很有些傻气地说:“你那张床怪大的……”

    两个小火者先后转头看他,约略是笑他没见过世面,廖吉祥瞧见他们眼里的不尊敬,眉梢立即吊起来,喝斥了一声。值宿宦官领他们退下,谢一鹭这才敢明目张胆看人,廖吉祥坐在床边,两只细脚踩在宽大的描金铜盆里——这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了,谢一鹭急不可耐地贴过去。

    烛光还是那样昏黄,去了雕饰的廖吉祥单薄得近乎瘦小,亵衣领口松松罩在胸上,裤脚轻挽着雪白的小腿,谢一鹭不可自拔地盯着那双脚看,脚趾因为紧张还是什么,瑟瑟蜷着,扭起的右脚踝骨上有一颗小痣。

    谢一鹭一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一伸手,把廖吉祥的簪给摘了,乌黑的发束在头顶上打了两个旋,瀑布一样坠下来,披散在肩头,遮掩在颊边,绮丽的,让人有几分唐突了佳人的惊艳。

    廖吉祥吃了一惊,真的发怒了,训斥的话就在嘴边,却看谢一鹭跳着脚脱靴子,靴子东倒西歪扔在地上,他又去扯袜子。

    “你……干什么?”廖吉祥问,可能是有些怕,身子微微往后仰,至于怕什么,他也说不清。

    谢一鹭没回答,一屁股坐过来,紧挨着他,胯骨挤着胯骨,胳膊碰着胳膊:“我也……想洗脚。”

    哗啦,是水波晃动的声音,他进来了,廖吉祥抖了一下,那么大的盆,谢一鹭非踩在他脚上,肉压着肉,能算上阻隔的,只有一缕滑溜溜的水纹。

    檀香的味道起了,谢一鹭不雅地有些喘息,这样被廖吉祥的味道包围着,他贸然地意乱情迷:“没和人这样洗过脚吧?”

    廖吉祥当然不回答,谢一鹭又越轨地撩起他一侧头发,小心翼翼地别在耳后:“你没尝过的,我都想让你尝。”

    这是真心话,他心疼他的牺牲、他的忍辱,也可怜他而立之年没尝过床笫滋味的生涩,更多的是折服,是此人只应天上有的倾慕。

    廖吉祥不说话、不表态,总有一种想跑的情状,谢一鹭死盯着他,舍不得移开视线那样地盯,然后弯下腰,两手慢慢伸进水里,一下把他的脚捉住了。

    廖吉祥真是浑身都在打颤,不是因为被人碰了脚,而是握他脚的那个人:“松……你松开!”

    谢一鹭不说话,仔仔细细地给他洗,脚掌、脚面、敏感的脚趾缝,他揉着捋着,根本是爱不释手。

    “好了……可以了……”廖吉祥焦躁地牵他的衣袖,确实是洗了太久,谢一鹭不得不松手,这时才发现,手边没有脚巾。

    “让你闹,现在连个拿脚巾的人都没有。”廖吉祥不悦地埋怨。

    谢一鹭忙从地上捡袜子,捡起来胡乱把自己擦擦,旁边是一双便鞋,他踩进去,只踩进半只脚,然后站起来,对着廖吉祥开始脱衣服。

    廖吉祥愣愣看着他,看他脱了外袍蹲下去,把袍子在膝盖上叠好,从盆里托起他一只脚缓缓地擦。那虽不是官服,也是他的衣冠啊,廖吉祥默不作声地打量这个人,心弦隐隐被拨动了。

    谢一鹭捏着他的脚踝,宝贝地,像是抱在怀里,边擦,边拿眼在那上面流连,净白的、泛着水光的柔软皮肤,握在手心里生动温热,指甲修剪得恰到好处,脚窝很深,脚跟却小巧圆润,谢一鹭一定是疯了,飞快地,竟然用唇在足弓处碰了一下。

    廖吉祥看见了,脚趾骤然缩起,可是因为暗,不大能确定:“你干什么了?”他惊慌地问,边问边把脚往回收。

    “啊?”谢一鹭装傻,顺着他的力道,乖乖把脚捧上床,一转身,支吾说,“晚了,睡吧。”

    廖吉祥狐疑地盯着他,想指责他放诞的行径,有些话又羞于出口,谢一鹭费力地踩着那双小鞋,蹭到书案去吹了蜡,回来经过布置好的大榻,他并没睡上去,只是从被窝里取了一只枕头。

    廖吉祥瞧见,赶忙问:“你怎么不睡?”

    “我睡不惯榻。”

    他胡说,廖吉祥终于严厉起来:“不睡榻,就出去!”

    谢一鹭没听到一样,蹭回来坐在床沿,羞答答地哀求:“我们一床被,头和脚倒着睡还不行么?”

    他这样一说,廖吉祥就没话了,只要喊一声“来人”就能解决的事,他却妥协了,纵容了这个人:“把酒盘递给我。”

    谢一鹭扭头看,雕花床架的隔板上放着一个小银盘,盘子上是一把壶,和一只倒扣的银盅:“你夜间饮酒?”

    “晨必食乳,夜必饮酒,”说着,廖吉祥盘起他那条好腿,颇有些豪爽的样子,把盘子接过来放在褥上,“甘肃惯成的毛病。”

    谢一鹭看他悠闲地自斟自饮,酒入愁肠时洒脱地仰起脖子,颌骨和颈项形成的角度极漂亮,长发随着肩臂摆动,轻盈得像一个梦。

    谢一鹭情不自禁捋了他头发一把,可能是喝了酒,廖吉祥很直接地推拒:“别动手动脚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鲜活的反抗比之前那样羞涩的躲闪更让谢一鹭心醉,他馋呀渴似地盯着他和他手里那盅酒,像求着人喂的野狗。

    “来一盅吗?”廖吉祥目光迷离地问,谢一鹭是厌恶喝酒的,这时却痛快地点了头。

    廖吉祥便给他斟,边斟边吃吃地笑,像等着看他笑话的样子。

    端起杯,谢一鹭才发觉自己的腕子在抖,可能是兴奋,也可能是紧张,他一股脑把酒吞下肚,猛地一下,他捂着嘴开始咳,边咳边痛苦地弓起背脊,廖吉祥给的哪是什么美酒,而是刀子一样割人喉咙的烈酒!

    廖吉祥哈哈大笑,少有地那样开怀,笑够了,他扶着谢一鹭的肩膀,像对孩子对弟弟似的,用拇指帮他把嘴边的残酒拭净。

    谢一鹭半窝在床上,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蜡烛光里那个模糊的剪影:“你喝这个,身子要坏的。”

    笑声停下,静了片刻,廖吉祥轻得不能再轻地说:“不喝,心要坏的。”

    像有一只什么猛兽轰然挣脱了锁链,从胸膛里咆哮而出,谢一鹭一把握住他的手,想说句“我暖你的心”,或是“别要酒了,我陪着你”之类的缠绵话,大榻那边忽然“喵”地一声,张大人叫了。

    “猫在,”谢一鹭其实有些怕猫,拉了拉廖吉祥的手,“让人抱出去吧。”

    “没事,”可能是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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