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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轻君说完这句话,看了眼站在床下的两人的神色,忍俊不禁道:“你们怎么这副表情?”

    虞山叶勉强闭上自己的嘴巴,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可是,师尊,不是……不是杀了她吗?”

    “你想什么呢?”叶轻君淡淡道:“她确实不是林夭,我当年亲眼看着她断气,她断不可能还活着。”

    “那怎么……”

    “应是转世,”叶轻君垂下眼眸,低声道:“三百多岁的小狐妖,对前尘往事一无所知,秦屿想要动手杀她,我于心不忍,便出手救了她。”

    蓝妩茫然地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无所事事地转了几圈,便慢慢游回季泠月掌心窝着。

    “那师尊,告诉她真相了吗?”

    “为何要告诉呢?”叶轻君平静道:“她如今已有了新的生活与记忆,连性子也与从前不尽相似,林夭做了错事,却也赔上了性命,而她……已经不是林夭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告诉她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既然如此,秦长老不就更不对了吗?!”虞山叶愤愤道:“师尊就该向掌门告他一状!”

    季泠月默了一下,心道虞山叶还真不把她当外人,有些微妙地低下头,随手挠了挠鱼尾巴。

    蓝妩一抖,敏感地弹起尾巴,啪地拍了下她的指尖。

    而那厢,叶轻君摇摇头,叹道:“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当年的事情也并不复杂,她一早就发现了混进山里的少女是妖怪,却轻信了她拜师学艺的借口,甚至主动帮她隐瞒身份。

    那时,她与现任掌门、秦屿秦秧兄妹俩都是前任掌门的亲传弟子,四人形影不离,结伴长大,关系最是要好,因为她的关系,秦屿他们也与林夭也成了好友。

    林夭身为狐妖,容颜精致,气质妩媚,天生懂得如何讨人欢心,除她以外,就属秦秧最黏她,总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得叫。

    后来,林夭主动朝她表明心意,她那时喜不自胜,以为与心上人心意相通,可就在她完全接纳林夭,将自己的所有都奉上时,林夭取走了她的命牌,潜入禁地,盗走了岐莲仙草。

    离开时,她意外撞上了巡山的秦秧,竟毫不留情地杀了她,待她们发现秦秧染血的尸体时,小姑娘失去光芒的眼睛还愕然大睁着,自此,几人的关系彻底分崩离析,秦屿悲怒交加,与她一刀两断,而她则苦苦追寻数百年,终于在一个冬日找到了林夭。

    彼时,林夭已经是妖界四大妖主之一,随身侍从甚多,叶轻君独自持剑上前,待茫茫雪地都染成了刺目红色,才将她斩于剑下。

    直到临死之前,林夭那双轻佻的狐狸眼里也尽是嘲讽笑意,未曾流露出一丝愧疚,她就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妖怪,偷盗仙草也只是为了向妖王献忠,而初遇叶轻君时,她就已经是个修为深厚的大妖怪了。

    一直以来,只有她傻乎乎地将那段感情当真,捧出一片真心,却被对方当做了笑话。

    想到这里,她疲倦地闭上眼,道:“错因在我,他生气愤怒,也是理所当然。”

    听了这话,虞山叶却更是不平:“可师尊也是受害者,而且林夭已经死了,难道秦长老还要把她的每一次转世都杀掉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叶轻君低声说:“那小狐妖保住了性命,却也受了伤,怕是以后看见秦屿就躲得远远的,只要离远一点,应该……就无性命之忧。”

    虞山叶抿紧唇,怨气上头,忍不住瞟了季泠月一眼,冲她撇了撇嘴,季泠月接收到她的不满,淡定地收回目光,丝毫没有为自己师尊辩解的意思。

    “好了,天色也晚了,我也没什么大碍,没事的话就回去休息吧。”叶轻君又轻咳一声,捂着胸口道:“你不是要代我授课吗?这几日,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话,都可以向我请教。”

    “是。”

    道谢过后,她简单问了几件要注意的事项,便打算带蓝妩离开,叶轻君却眯了眯眼,忽然问道:“你那小鱼,叫什么名字?”

    季泠月一怔,道:“鱼三。”

    “噗。”

    虞山叶慌忙抿住嘴,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而女人哦了一声,含笑道:“倒是个好记的名字,来,拿着这个。”

    季泠月小心接过,垂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瓶专门喂养妖兽的灵丹。

    “本来是做给小雪的,多了一瓶,就给她吧,”叶轻君温和道:“结契之后,她便任由你支配,若不能好好对待,细心照养,最好,还是放她自由。”

    季泠月蓦地捏紧瓷瓶,沉默了会儿,才低声道:“弟子明白。”

    走在回去的山道上,趴在她肩膀上的小鱼一眨不眨看着潜云峰的方向,尾巴也蔫答答垂了下来,远没有之前那么活泼。

    季泠月瞟了她几眼,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蓝妩无精打采地打了个滚,将肚皮翻到上面:“若师尊从前就经历过这样的事,在我身份暴露时,为什么还会毫不犹豫地救我呢?”

    “为何这么问?”

    蓝妩眨巴一下眼,嘀咕道:“因为很像啊。”

    隐瞒修为混入仙门的妖怪,取走恋人命牌闯入禁地的妖怪,一跑便再没想着回来的妖怪。

    这般相像的事情,在经历过一次后,她却还能坚持挡在秦屿面前,甘愿自己受罚,也要放她一条生路。

    “你也知道很像,”季泠月低下头,闷闷道:“你拿走我命牌的时候,还骗我说以后要一起住……”

    “嗯……”蓝妩又将身子翻过来,犹豫了会儿,支吾道:“那个,那个其实不是我。”

    季泠月:……

    她停下脚步,微微睁大眼睛,惊讶道:“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是谁?难不成是你姐姐吗?”

    蓝妩忙不迭地点头:“我那时忙着救浮游,根本没去找你……骗走你命牌的事情,还是后来我追问她,她才告诉我的。”

    “可若是你姐姐,她那时又怎么知晓你我的关系,还编出那种谎话来……”季泠月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音,白皙的脸蛋却慢慢爬上红晕:“她,她看见了?!”

    蓝妩心虚地嗯了一声。

    “你……你……”季泠月慢慢捏紧拳,脸蛋直冒热气:“你知不知道,她冒充你来骗我时,我差点!差点……”

    蓝妩心头一紧,忽然警惕起来:“差点什么?”

    季泠月闭上嘴,满脸羞愤,再不愿多说,闷头就往前走。

    这下轮到蓝妩急了,她扑腾着尾巴追上去,连声问:“差点什么?啊?差点什么,你不会亲她了吧?!”

    季泠月反驳:“我就算亲她了,也是你的错!”

    蓝妩大惊失色:“真亲了?”

    “没有!”季泠月忽然伸出手,恼火地捏住她外面裹着的水球,把它捏得扭曲变形:“她不让。”

    被拒绝后,她还为此忐忑了好一会儿,以为蓝妩心情不好,夜巡时都有些心不在焉,那时,她又怎么会知道蓝妩不仅有个姐姐,那个姐姐还能幻化得和她一模一样,连她的音容笑貌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想来想去,都是蓝妩的错。

    她磨了磨牙,气愤道:“你是这世上最讨厌的鱼!”

    蓝妩:……咦?

    这种时候,她却忽然机灵起来,尾巴一甩,连忙黏糊糊钻到季泠月怀里,脆声道:“我是鲛,不是鱼。”

    ——

    蓝鸢:想亲我?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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