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玦走后,阮芷音松了口气。

    再去看程越霖时,对方已经和钱梵等人一道,朝她走了过来。

    作为高中时的校友,钱梵和傅琛远,阮芷音都是认识的,只是不太熟。

    “钱梵,你好。”阮芷音笑着和钱梵打过招呼,又看向一旁的傅琛远,点头道,“傅律师。”

    钱梵受宠若惊,笑呵呵道:“嫂子好,嫂子好。”

    至于傅琛远,倒是直接得很,悠然掏出张名片递给阮芷音,“阮小姐,如果之后需要涉及遗产纠纷的法律服务,可以联系我。”

    口吻过于直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程越霖瞥她一眼,点了下头:“他专业能力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钱梵也在旁帮腔:“对对对,嫂子,你不用跟他客气。”

    阮芷音迟疑了会儿,伸手接过对方的名片,笑着道:“谢谢,如果真有需要的话,就麻烦傅律师了。”

    她听说过傅琛远打诉讼官司的名声,也知道对方很难请,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钱梵和傅琛远只是吊唁过后来和阮芷音打个招呼,简单聊了几句后,钱梵便开口告辞。

    “嫂子,那我们先走了。以后有空的话,和霖哥一块来会所玩。”

    钱梵说的会所自然是金煌,那是他和汪鑫等人一起出资开的。故而,钱梵也算是金煌的半个老板。

    对方搁下这番话,便转身离开。

    而阮芷音凝望着钱梵和傅琛远离去的背影,终于察觉出几分不对。

    钱梵方才对她的态度,未免也太热情了些,那声嫂子叫的也是真情实意。

    难道程越霖没跟钱梵说,他们两个是假结婚吗?

    瞥见阮芷音疑惑的眼神,程越霖轻咳一声,淡淡道:“钱梵这人藏不住事,告诉他不合适。”

    “哦。”

    听到男人的解释,阮芷音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继而便听到了远去的钱梵和傅琛远隐约传来的对话——

    “傅律师,这代驾说路不太好找,要不你带我一路呗。”

    “没工夫,自己想办法。”

    “靠,你是不是又要去接你那暧昧对象?傅琛远,人家都跟你暧昧这么久了,说不定根本就是个把你当备胎的海王,你可别昏头。”

    阮芷音:“……”

    看起来,确实是个藏不住话的。

    ——

    傍晚,葬礼结束。

    阮芷音和程越霖没有回别墅,而是一起乘车回到了阮家老宅。

    安静的客厅里,除了分开而坐的林成和林菁菲,还有季奕钧和另一位整洁西装的中年男人。

    阮芷音心下了然,想必对方就是阮老爷子的遗产律师柴松。

    阮老爷子去世后,柴松便和阮芷音通过电话,告知她将会在葬礼过后在老宅宣布阮老爷子的遗嘱。

    林成没能去参加葬礼,故而一早就到了老宅,但柴松却执意要等所有人到齐才宣读遗嘱,他也只能等到了现在。

    看见阮芷音进门,林成的语气已经有了些许的不耐烦:“柴律师,现在可以宣布遗嘱了吧?”

    柴松倒是很有职业素养,没和林成计较,默默点了点头,在阮芷音和程越霖落座后站起身。

    “各位好,我是阮老先生的律师柴松,受他生前的委托,来向各位公布阮先生的遗嘱。”

    阮芷音平静颔首:“柴律师好。”

    柴松礼貌回视,而后切入正题:“阮先生最后一次修改遗嘱,是在半个月前。他在最后这份遗嘱中,共指定了三位遗产继承人。”

    “阮先生名下的14处房产及基金存款的部分,将按照目前的市值,由指定的三名继承人平分。”

    阮芷音等人默默听着,神色未变。

    林成却在听到柴松提及三位遗产继承人后,神情愈发凝重。

    阮老爷子近几年的确偏疼阮芷音一些,但对林菁菲这个外孙女也一直不错。

    季奕钧是阮老爷子办过收养手续的养子,也是名义上的儿子。

    遗产继承人只有三人,阮芷音当然知道,林成心里担心的是什么。

    可即便做好了准备,在听到柴松接下来的话时,她仍惊讶地攥紧了指尖。

    柴松的话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阮先生名下40%的阮氏股份,其中30%归孙女阮小姐所有,林小姐和程先生,将分别继承余下部分的5%。”

    除了季奕钧,其余人皆是震惊。

    阮芷音怎么也没有想到,另外一个继承人不是季奕钧,也不是林成,而是和她结婚不过两个多月的程越霖。

    她不知道爷爷的这个决定是因为自己,还是单纯地喜欢程越霖这个孙女婿。

    侧首对上男人那稀松平常的目光,阮芷音轻笑着摇了摇头,在他耳边小声道了句:“你倒是很讨爷爷的喜欢。”

    “嗯,证明爷爷的眼光不错。”

    程越霖含笑朝她挑了挑眉,语调云淡风轻,却直接刺激到了坐在另一侧的林成。

    “这怎么可能!”

    林成的情绪有些失控,显然不愿相信自己多年的努力竟然打了水漂,被半路出来的阮芷音和程越霖夺去了大半的遗产!

    “姐夫,干嘛这么激动。”

    季奕钧淡淡望了林成一眼,久违地喊了林成一声‘姐夫’。

    “这也怪我,老爷子先前跟我提了两嘴遗产的事,我想着咱们都是长辈了,总不好跟晚辈抢东西。”

    “所以我索性建议阮叔,不必考虑我们两个。这年纪大了,总该自力更生了不是?”

    阮芷音还是头一回见到季奕钧说出这种直戳人心窝子的话。

    要说年纪大,季奕钧还不到四十,和已经年过五十的林成显然不一样。

    至于对方放弃遗产的决定,阮芷音也不意外。

    毕竟季奕钧成年后就搬出了阮家,在阮胜文去世后也没有插手阮氏的事情,似是对阮氏没什么兴趣。

    林成紧握着拳,面色潮红,蹙眉反驳道:“可菁菲怎么说也是老爷子的外孙女,他怎么可能把那30%股份都给了这丫头。”

    季奕钧闻言,轻笑一声:“林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老爷子那40%的股份,有25%是胜文哥留下的,本来就该给音音。”

    这个道理,就像阮玲芳把自己那10%的股份留给了女儿林菁菲一样。

    阮氏是阮胜文在世时一手壮大的,当年阮老爷子便想要将公司交给儿子,也给一双儿女分别转让了股份。

    只是阮胜文夫妇去世时,阮芷音还没有被接回阮家,法定的继承人也只有阮老爷子。

    除开阮成文那25%的股份,阮老爷子不过是把余下的15%平分给了阮芷音三个小辈,说不出什么偏心。

    林成似乎仍不愿承认阮老爷子的这份遗嘱,指着程越霖拧眉道:“可他不过是个外人,老爷子怎么可能——”

    “林成,程越霖是我丈夫,并不是阮家的外人。”阮芷音开口打断林成的话,冷笑道,“如果他算外人,你这个婚内闹出私生子的,又算什么?”

    “你有在这里闹腾的功夫,不如好好给林家人找条退路。你以为,自己这总经理还能安安生生做下去?”

    林成闻言,轻哼一声:“阮芷音,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10%的代持股份。就算你想把我拉下来,也得先让其他股东同意。”

    即便没能得到股份,但他也并不是毫无依仗。林成这些年和阮氏的其余股东纠葛颇深,这些人可不会轻易被阮芷音笼络。

    若是舍出足够的利益,私下和其余股东商定好协议,他仍有翻身的余地。

    “拉下来?”阮芷音摇头失笑,“林成,如果是你自己没法再当这个总经理,我还需要费心思把你拉下来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涉嫌挪用公司资金,损害公司权益,我有权对你提起诉讼。”

    林成像是终于冷静了下来,轻笑了一声,平静看她:“阮芷音,想抓我的把柄,你也得有证据。”

    “音音,姑父可没有做过什么损害公司利益的事。”

    凡是与自己有关的业务流水,在阮氏内部的财务报表中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阮芷音是查不出来的。

    这一点,林成有恃无恐。

    “没有?”阮芷音垂眸,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林成面前,“那你看,这些够吗?”

    “你违背了与td的海外医疗合作协议中的限制条款,将合作项目中的资金违约转移到海外账户。而我,将会以td最大股东的身份,正式向你提起诉讼。”

    一旦罪名落实,林成少不了五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哪怕他还打着寻求其他股东合作的算盘,这总经理的位置,也做不下去了。

    意识到这点,林成震惊抬头:“之前那项医疗合作案,你是故意引我入坑的?”

    尽管td创办前期阮芷音曾参与过公司的业务,但后面她已经退了出去。

    林成从来没想过,秦玦竟然把30%的股份都给了阮芷音!

    “林成,不要总是怪别人,是你自己太过贪心。”

    “好啊,秦玦居然把30%的股份都给了你,他对你倒是一往情深。”林成咬了咬牙,突然看向程越霖,意有所指道,“程总就不怕,有一天被人带了绿帽?”

    程越霖瞧了眼林成手里的资料,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哦?”他哂然一笑,反问道:“我怕什么?这些股份……”

    话说一半,程越霖轻描淡写地瞥了眼阮芷音,声音不咸不淡,“可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

    “你说对吗?音音。”

    林成:“……”

    作者有话要说: 程崽:必要时刻,我可以吃硬饭,也可以吃软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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