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坐在路边,坐在小板凳上,望着灯光阑珊的城市,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刚请警卫吃了顿烧烤,喝了几瓶冰镇啤酒。其实守在小区外面吹冷风也不怎么苦,大部分时间都在和警卫扯皮。

    教他们怎么炒股、理财,聊聊娱乐圈比较隐私的八卦和内幕。

    几天下来,本来面对他搭讪坚守岗位面无表情的老警卫,现在也能皮几句,问点投资理财的建议。警卫里头有两个人刚刚还买了宝泽投资的基金.....

    王子衿可能气还没消,要不然不会不理我。

    所以,我可能被赵铁柱坑了。

    开后宫就像炒股一样,想尽办法也要把她们套牢。苏钰最穷,所有的资金都买了咸鱼股,咸鱼股暴涨成海泽王股,她脸上笑嘻嘻,咸鱼股跌成渣男股,即便她又哭又闹,也没勇气和决心割肉。

    姐姐次之,她十几年的收入全买了弟弟股,她是被套的最牢的。

    子衿姐最富有,也倾尽家产买了咸鱼股,但她底子厚路子广,亏了钱还能再赚。

    苏钰还不知道自己买的股已经暴跌,姐姐的话,他好歹是稳住了。

    如果三个女人同时崩盘,秦泽还是会选择先稳住姐姐。

    古人云:三人行必有一湿,择乃大者而啪之,其乃小者而弃之。

    先稳住姐姐就对了。

    “哈,我又想到当初跟着子衿姐一起打架的时光了,真爽啊,逮着刺头就打,看谁不爽就怼。我们当年可是统治了小学部和初中部。”出门时,赵铁柱兴奋的感慨:“刚才要不是子衿你眼神拦了我,我肯定揍他丫的。”

    饭当然不可能继续吃了,撂下狠话后,王子衿带着发小们离开。

    黄巍满腹怒火,但考虑到自己人少,真打起来估计过年得在医院躺着,而向来引以为傲的家世,在他们......尤其那个女人面前,委实没什么优势,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还是以前好啊,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就绝不哔哔,现在得靠脑子,比较累。”王子衿道:“赵铁柱你也记得多动动脑子,老这样莽,少不得被你爸揍的。”

    她没和发小们说谢谢,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不需要。

    王老爷子之所以看中王子衿,除了她的能力,最主要的便是她早早的打下了属于自己的班底,拉好了团队。这些都是将来可以互相扶持的人脉。

    为了确保王子衿始终在团队的核心位置,他主张与张家结亲。

    约好了元宵再出来玩,王子衿和一群发小们分别,没让赵铁柱送,而是问张明诚有没有时间,能不能送自己回去。

    出来时她没开车,坐的是赵铁柱的车。

    张明诚一愣,浮现笑容:“好啊。”

    王子衿再看张灵一眼,张明诚略微犹豫后,便道:“灵儿,你自己先打车回去。”

    兴许是知道自己触怒了王子衿,没嚷着要一起,张灵乖巧的“哦”一声。

    回去的路上,王子衿笑道:“明诚还不交女朋友?”

    “没,”张明诚笑了笑:“打算光棍到三十岁。”

    王子衿:“三十岁再交女朋友就迟了,等你三十岁,铁柱孩子都上小学了,你才开始谈对象。”

    张明诚笑道:“看缘分吧。”

    王子衿叹口气:“何必呢,你这样让我很难受。明诚,好姑娘这么多,比我漂亮的,比我优秀的,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为什么非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值得吗?”

    张明诚沉默片刻,“那你呢,你为他做这么多,值得吗。你打了黄巍,固然不会让黄家和王家交恶,但两家必定心生芥蒂,无故树敌,官场大忌,就为了他?”

    一个毫无背景的人,能在娱乐圈顺风顺水,虽说离不开他自身的才华,但背后没人罩着,谁信。

    沪市的私募公司不断的在过线的边缘疯狂试探,没人罩着,可能吗。

    王子衿背地里做的很多事情,秦泽和秦宝宝未必知道,但张明诚可以查到。

    王子衿摇摇头:“我们的事,与他无关。我一直把你当哥哥,或者兄弟,是能交一辈子的朋友,却独独没想过要发生友谊之外的感情。不是你的错,和他也没关系,就算他不曾出现在我的人生中,我也不会选择你。对不起明诚,我还是喜欢他那样的。”

    张明诚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并不需要为此有心理负担。”

    王子衿揉了揉额角,疲倦而无奈。

    相比起死缠烂打的男人,默默守望的男人更让女人难以招架,前提是这个女人有良心。

    换成别的女人,有张明诚这样的大帅哥默默等待,甘愿为你耗费光阴做一只单身狗,估计会愧疚,会心软,然后退步,试着做蓝颜,再然后一步步增进.....

    算了算了,不管了,以后他年纪到了,即便自己不愿意结婚,家里长辈也会逼着他娶妻。

    车子经过小区门口时,王子衿目光在窗外搜索,却没找到秦泽的身影。

    现在是晚上九点,王子衿表面上对秦泽不屑一顾,其实有偷偷关注,前两天,他都是待到晚上十点才回去。

    没看到秦泽望妻石般的身影,王子衿有点失望。

    ......

    王家灯火通明,二叔和两个姑父、小姑在大厅搓麻将,王妈妈二姑杨萍在边上围观,王爸爸坐在沙发看电视,电视机播着新闻,气氛很热烈。

    京城的年味同样不高,但达官显贵们趁着过年走关系,基本能从初一开始,一直走完假期。所以在高层生活圈里,年味倒是比普通人要重。

    王子衿不禁想起去年在沪市过春节,明明不走亲戚不出去玩,本该很无聊的,但她就是怀念去年的春节。

    “爸,我有点事要和你说。”王子衿道。

    王承赋戴着眼镜的目光从电视机上移开,起身:“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王家主楼的大厅足足有一百平米,分大客厅和小客厅,大客厅是会客用的,小客厅才是家人平时说话聊天的地方。父女俩来到大客厅,和那桌搓麻将的隔着一个博古架。

    王子衿给父亲泡了杯茶,把吃饭时的事儿说了一遍,她说:“爸,他要还是不长眼,我就要动手了。没事吧?”

    王承赋摇摇头:“没事,我王家的女儿,总不能让人给欺负了。”他笑了笑:“要不你爷爷得骂死我。”

    王子衿展颜一笑。

    “爸觉得黄巍这个人怎么样?”

    王承赋笑了笑,似乎不屑评价,“我正要和你说说那小子的事......”

    王子衿立刻道:“我和他没事。”

    王承赋抿一口热茶,无奈道:“你这矫情又倔的毛病,真是跟你爷爷一模一样。”

    王子衿不说话。

    “这次是不准备跟他走了?”王承赋道:“你爷爷昨天还和我说,如果你不回沪市了,就安排你和张明诚相亲。”

    王子衿瞪大眼睛:“爷爷说过不强求的。”

    王承赋嘿一声,“政客的话你也信?王家的昌盛在你爷爷眼里,比什么都重要。”

    “那又怎样,”王子衿撇撇嘴:“只要你不强迫.....强迫也没用,大不了我再.....”

    她本想说“再一次离家出走”,想起沪市的那段时光,她沉默下来,眼中满是落寞。

    王承赋察觉到女儿的情绪,感慨道:“难得有情人,所以想跟着他就走吧,不用顾虑家里。”

    王子衿诧异道:“爸你好像很欣赏他的样子。”

    王承赋点头:“人中龙凤,自然欣赏。”

    王子衿抬杠:“可明诚更适合做王家女婿,大家都这么想,就算爷爷也是这么认为的。”

    知道女儿嘴硬,王承赋没拆穿,指尖捏着茶盖,轻扣茶杯:“说句不好听的,你爷爷骑马打仗有一手,但论治国,他差了些。老一辈的人在枪杆子里赢得了天下,但其实都不懂的怎么治国。那些年摸着石头过河,做了很多错事,走了很多弯路。一代总是强过一代的,你爷爷觉得联姻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不这么看。生意人做到一定规模,同样能以商克政。秦泽有这样的潜力,他现在或许还很稚嫩,但再过二三十年,你猜猜他会走到什么程度?在爸看来,他能给王家带来的裨益,不会比张家差。”

    王子衿闷闷道:“所以爸也只是从一个政客的角度选了秦泽?”

    “天下熙攘皆为利字,你这心态不转变,将来会吃亏的。”提点了一句后,王承赋道:“我憎恶联姻。”

    王子衿心里一动,犹豫再犹豫,终究忍不住道:“爸,您当年.....是不是背着我妈出轨了?”

    这不是疑问句,更应该是肯定句,但语气如果太肯定,可能会触及父亲的逆鳞,王子衿心想自己老大不小,要是还被父亲满屋子追着揍,那就太丢人了。

    兴许是几十年前的程陈年往事,王承赋不再像以前那样忌讳,他目光闪动着,最终点点头。

    “那要是当年爷爷不反对,爸是不是就和我妈离婚了?”王子衿摇摇望了眼麻将桌边的母亲。

    “我和你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年代虽然已经开始流行自由恋爱,但我们的出身注定了没有恋爱自由。结婚之前,我和你妈只见了三次,当然不可能有感情基础。可身边的人都这样,我们也没办法。你出生一年后,我被调到南方历练。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姑娘,我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娶的女人。”

    王子衿早知道这件事,全家人都知道,这是王家的禁忌,谁敢提,爷爷就会大发雷霆。

    “那一定是个很漂亮的阿姨吧。”王子衿怅然道。

    “不,”王承赋摇头:“真正的爱情和漂亮无关,她没你妈漂亮,甚至小学都没毕业,生活的重担把她压的分外疲惫。但她有一双清澈的眼眸,很亮,很真诚,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被她的眼神吸引了。在相处过程中,慢慢的,我终于知道吸引我的东西是什么,是不屈,是勇敢,是坚强,是身处卑微却毅然向命运发起反抗。那正是我所渴望的东西。和她比起来,哪怕我出身豪门,身居高位,但在精神上我是不折不扣的小人,是矮子。”

    “我深深被她吸引,爱上她,并决定回京城后就和你妈离婚,那才是我要娶的女人。”

    “但是爷爷不同意?”王子衿小心翼翼道。

    “我和他大吵了一架,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他争吵,拍着桌子争吵。”王承赋苦涩道:“当时我在南方历练,回来后就能升职,你爷爷当然不会同意我离婚,婚内出轨,且有了私生子,在那个朴素的年代,足以毁掉我的仕途,毁掉我的一生。我终究是没勇气和命运反抗,我是懦夫。”

    “你妈早年和我怄气,就是为了这事,累得你跟着爷爷生活这么多年。”

    王子衿一脸幽怨。

    “联姻的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的事,其中有太多的利益交缠,两情相悦到还好,若是没有感情,将来只会是痛苦,因为你连离婚都做不到。爸支持你和秦泽,不是说他比张明诚好,他要真这么好,你就不会赌气回家。但你选择他,你就有后路,再退一步说,将来他要是对不起你,爸收拾他也没顾忌。”

    “还,还有私生子啊!!”王子衿特么震惊了。

    她只知道爸爸早年在外面和女人鬼混,但不知道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娃。

    活了二十六年才知道,原来自己有个弟弟或妹妹?

    “原来爸也是个渣男啊。”王子衿想起妈妈头顶一片绿,顶了二十多年,再想想自己,心有戚戚焉。

    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小心翼翼的看父亲的脸色。

    但父亲不以为意,笑了笑。

    王子衿试探道:“那,那个阿姨呢?还有那个孩子呢,爸这么多年,就没联系过?”

    就这么一句,刚才还面色如常的王承赋,突然垮了。

    父女俩沉默下来,王子衿不敢说话,父亲的沉默说明了一切,她想,自己可能触碰到了父亲真正的禁忌。

    恰好此时,小客厅里王子宁把烦人的时政新闻关了,切换成网络状态,选了首歌作为搓麻将的背景音乐。

    那是一首秦宝宝去年在《歌星》舞台上唱过的歌,在她的一系列精品歌曲中,并不出众,至今听的不多。

    歌名《阿楚姑娘》!

    在距离城市很远的地方

    在我那个沃野炊烟的故乡

    有一个叫烽火台的村庄

    我曾和一个叫阿楚的姑娘......

    王子宁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模仿成熟男人的嗓音,嚎着:“阿楚姑娘,乡村的风里弥漫你的香,风吻过的口红欲盖弥彰。”

    王子衿再看父亲,一阵头皮发麻。

    陈年往事,突然如洪水决堤,这个男人竟然红了双眼,嘴唇轻轻颤抖。

    阿楚姑娘

    时间的泪眼撕去我伪装

    你可记得我年少的模样

    阿楚姑娘

    此时此刻你身在何方

    你可记得我年少的模样

    .......

    可曾记得我年少的模样?

    纷纷往事,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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