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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几秒,电话又响,锲而不舍,循循善诱,搞得姜翼没法玩游戏。

    姜翼暴躁应答:“你他妈……”

    一连串的问候过去,骂了快半分钟。

    那边的赖洋也冤枉,任由他发泄完才可怜巴巴的开口:“翼哥,你冲我来没用,老宁的脾气你清楚,其他任课老师找不到你只能找他,他找不着你就来找我们,我们也只能找你了。那报告不要求内容优良,只要能达到字数就行……我们知道你憋不出,但学校里没人敢做这个枪手。除了照文他……被老宁收拾那么多回依旧头铁。只是,听说他今天问了你你也不要他帮忙。那实在不行,我给你外校找一个?花点钱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万一让老宁知道……”

    姜翼的回答是再次恼怒的挂上电话。

    没了打游戏的心情,但也烦得不想回家,正琢磨着去处,一阵熟悉的噪音从后方悠悠飘飘而来。

    姜翼摁在屏幕上的手一顿,朝着源头看去。

    现在刚下午五点,天还亮得很,足够姜翼把不远处那少年看个清楚。

    身边放着半开的笛盒,对方维持着昨天的姿势,背对此处,双脚微分,双手举到唇边,发出一下又一下荒腔走板的破调子,专心致志,聚精会神。

    姜翼微微眯眼,像意外,又像匪夷所思,盯了人片刻,忽然笑了出来。

    姜翼坐下的时候没有掩藏踪迹,坐姿又奔放,有昨天教训在前的祝微星早就发现这个老熟人出现在了老地方。但他没理会,也没有去看,只淡定自如的做准备工作,擦笛子、拆笛头,平心、静气,酝酿呼吸,开始吹奏。

    一直到姜翼向他靠近,祝微星才停了动作。转过身,目光平静,身体也不见紧绷,仿佛面前出现的是一个路人,于他没什么关系。

    “有事?”祝微星问,眼神真诚。

    姜翼嘴角微挑,似乎在笑,但眼中戾气涌动,每翻出的一层浪都带起森森的白与凉,浑身的漫不经心退却,露出其下更深的锋利。

    之前如果只是有点不爽,这次姜翼好像真的生气了。

    姜翼问:“你把我昨天说的话……当放屁?”

    他声音本就低,在静谧里更分外好听,还有点温柔,然放在此刻却有种诡异危险。

    祝微星看姜翼边说边伸出一指翻动自己笛盒里剩下的摆件,像挑拣什么可用垃圾,一阵丁零当啷响。祝微星轻轻眨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朵颤动的蒲公英。

    “如果再次打扰到你,我就再道一次歉,”祝微星一板一眼的说,道完歉后该打扰还是打扰。“如果你想将我驱逐,还是抱歉,你没有这个权利。”

    只怪祝微星目前可利用资源实在有限,好不容易在周围寻到一个合适地方,祝微星不想放弃。如果对方是个通情理的人,祝微星或许愿意体谅退让,但姜翼的反对方式无理粗暴,祝微星不会为了这样的土匪龟缩退步。但他也不傻,心知硬碰硬的下场不仅会损失财务,也会损失健康,偏偏这两样是他目前最珍贵的,一样都不能少。

    所以,需耐心,需谨慎,需斡旋。

    “我没有……权利?”姜翼像是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拿起被拆下的一部分笛身在手掌中灵活的转了转,划出两道漂亮的银光后,咧开了嘴巴。腮边甚至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显得更加孩子气。但配上姜翼那毫无笑意的眼睛,上下两张脸仿佛生生被割裂,愈加骇人。

    事实证明,再帅的容貌一旦被煞气主导,都会显得十分可怖狰狞。

    这男生的气势实在太强,祝微星承认心里紧了紧,尤其在发现对方慢慢向自己贴近时,他努力了把才让身体稳在原地没动。

    扫了眼姜翼手里的笛子,又扫了眼他叉在袋里的另一只手,祝微星问:“你想对我再次使用武力?”

    这就跟一只肉猪在下锅前问屠夫“你要宰了我吗”一样的废话。

    姜屠夫的胸膛又要和祝微星挨上了,闻言却很给面子的思考了一下,其间大概觉得下巴痒,还恶劣的用祝微星的笛子挠了挠,继而点头。

    “谁让我讨厌别人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姜翼说。

    像为了应征自己的话,他的手同时向高处扬起。

    眼看笛子要被甩飞,姜翼的手腕被两只探出的手给牢牢握住了!小麦色的皮肤上圈着十根葱白长指,在金橙的夕阳下映出强烈反差。

    祝微星的手掌冰软滑腻,贴在姜翼鼓鼓跳动的脉搏处,仿佛冷泉钻入皮肤,凉得他手指神经都跟着抽了抽。

    姜翼的动作一下停了,不过也只一下,转而他就把那手给用力甩开!

    祝微星被带着踉跄几步,顺利把对方手中的笛子顺到了怀里。

    站稳后,祝微星面不改色:“我们可以谈个条件。”

    姜翼被祝微星抓过的手握紧又张开,似有不适一般,听见这话愣了愣:“什么?”

    祝微星解释:“你让我使用这里练习长笛,我给予你相应回报。”

    “你?回报?”姜翼乐出声。

    “我懂你意思,”祝微星像没看见他的讥讽,“你只想让我滚,滚出你的视线,滚出你的生活。我可以做到。”

    姜翼眼神一闪,从自己的手腕挪到对面人脸上。

    祝微星认真:“我可以做到,不管现实还是网络,我都不会主动联络你靠近你,你的朋友同学,我也一个都不去认识,不去打扰。实在避让不了的时候,我会尽可能远离,只要你能让我每天使用这里几小时,当然,都会是你不在的时候。我就会……从你的视线里完全消失。”

    这对过去的祝靓靓来说或许不甘不愿,但对现在的祝微星,简直求之不得。他相信姜翼应该也会同意,于他没损失,还能彻底甩脱自己,一举多得。

    然而姜翼听了,却没有露出感兴趣的模样,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q:为什么五楼都没把我们微星摔死?

    a:头铁。

    第16章 帮忙

    “我想让你以后见了老子夹着尾巴滚出八百里不过轻轻松松,还需要和你谈这种白痴条件?”

    姜翼莫名其妙。

    “轻松?你那位朋友之前在汤包摊时可不是这个意思。”

    祝微星道,按上回那人所言,过去的自己没少让人困扰,就小土匪这群人的气势还没把祝靓靓吓跑,可见祝靓靓膈应人的段位不低。

    “一只环绕不休的苍蝇,能让它自己消失,为什么要脏了手。”

    祝微星用词十分极端,针对的还是曾经的自己,丝毫未掩饰明晃晃的自弃。这点让姜翼觉得新鲜且陌生,好像第一次认识眼前人。

    祝微星的声音在姜翼听来不怎么样,细细的,像没长成的狗崽子,还常爱哼哼唧唧,尤其恶心,此时那些矫揉造作跟杂草一样全被减除,只留少年本音,虽还有些单薄,但配上对方冷静语调和那张冷冷淡淡的脸,显出些不同于曾经的成熟稳重,甚至有种小气势小威慑,挺能唬人。

    没听姜翼言语,只一眨不眨瞧着自己,祝微星也不知道他是否心动了。

    于是继续道:“若你仍觉不值当,我……还可以帮你点别的小忙。”

    “我能有什么屁事用得上你?”姜翼不以为然。

    祝微星朝他手机处抬了抬下巴。

    姜翼没明白。

    祝微星只能直接道:“刚才你的电话,抱歉无意中听见了。”

    姜翼反应过来,是赖洋打来问他要报告的那通,不由面露荒唐:“什么意思?你替我找人写?还是你写?你觉得我稀罕?”

    他句句都是轻视排斥,祝微星却全然安稳于这样的负面态度下。

    “你把要求和内容给我,我试着写了再说。留邮箱就好,我们不必接触。如果你不满意,可以当没这件事,你还是没损失。”祝微星诚意十足,态度却不显弱势,尤其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沉静若水,连带其他五官都被浸染的脱去了固有的惑媚之气,清冽莹莹。

    姜翼像是晃神了一瞬,凝视着他,视线又下落到这人领口,似乎在看昨天掐握过的地方,自己的力气姜翼当然知道,势必留下痕迹。然那修长脖颈却大半隐没在衣领下,只边际随着他呼吸能看到一点隐约的指印。

    姜翼看人的眼神很重。祝微星隔那么远都能感觉到温度,像站在火山口,一挣动,眉毛鼻子都要被烧光。但他仍默默等着,直到姜翼把他观察够了,又摆出玩世不恭的表情来。

    没答应,也没说不好,只勾起嘴角,高深莫测的步步后退,一直退回到墙根边坐下继续打起了游戏,不同的是这回没背对此处,而是正对着。

    祝微星看了他几秒,识趣的不刨根问底,同对方一样,默默的取出长笛继续练了起来。

    那天祝微星和姜翼维持了一下午诡异的表面平静,姜翼大部份时间都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他这人一看游戏品德就不好,一边摁屏幕一边骂骂咧咧,倒也不全是脏话,大多是自言自语,叽里咕噜一个大高个儿,跟条不停冒泡的大鱼一样,褪了几分凶恶,显得非常暴躁,非常幼稚,甚至有点蠢。

    期间,祝微星多次感觉到姜翼从屏幕划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充满了探究意味。

    他没抬头,当这人不存在,直到姜翼的手机没电,又坐了一会儿受不了噪音自己跑了。

    第二天,第三天……祝微星都没在废地再见到人,那土匪估计觉得和自己对峙没劲,等哪天心情不好了或许又会出现找自己麻烦。

    进入九月,中小学生已全部开学,这日祝微星答应要给龙龙看看作业,便将长笛练习改到上午,下午回来在房内等了他半个小时却也没见小朋友上楼。

    发去消息得到的却是龙龙爸爸抱歉的回复,说龙龙妈妈和焦婶都要工作,去接小孩晚了,儿子还在路上,让微星不用等他。

    祝微星奇怪,上午才是焦婶的钟点工时间,怎么改到下午去?还延误了接龙龙?何况,这情况不是一两回了,祝微星前两天练习返家时也看到过刚下工的焦婶。

    祝微星回复说自己会等龙龙回来,想了想,又把这事跟奶奶说了。

    奶奶更了解焦家,一听便说一会儿多烧几个菜,焦婶来了留他们一起吃饭。

    祝微星看着奶奶背影,转身回屋翻出了一个工具箱,研究片刻动起手来。

    奶奶听见动静疑惑来看,就见祝微星竟然把大卧室墙上的电视机拆了下来。

    发现奶奶盯着自己,祝微星解释:“放在我房间我也不看,放到外头,大家吃饭的时候可以一起看。”

    那台总被奶奶听的无线电过于老旧,来来回回就一两个频道,还常常没信号。祝微星想把电视放到小卧室去,但觉得奶奶一定不愿意,权衡之下选择了外厅,哥哥也能一起看。

    奶奶眉头微蹙的看着他忙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像是有点被祝微星的行为弄懵了,良久后才轻轻嘱咐:“小心着手。”

    祝微星轻“嗯”了一声。

    事实证明,奶奶的话有道理,就祝微星这动手能力,连洗个碗都哆嗦别说按电视这种充满技术含量的活计。他没电钻,只能用钉子和锤子在墙上砸洞,逞能的结果就是手指上多了一个深深的血窟窿。

    指节一白,血线跟小喷泉似的直往外涌、奶奶一转身,地上已溅了好几滴血。

    祝微星疼得用力摁着手,抬头发现老人家脸色不好,刚要安慰。奶奶已经走出阳台朝下叫道:“焦婶……焦婶……”

    焦婶住楼下201,奶奶往日一喊她就会回应,今天却半晌未果。

    祝微星跟着出来解释:“焦婶和龙龙大概还在路上。奶奶,我没事的,拿水洗洗伤口就好了。”

    奶奶冷着脸:“家里没有止血药也没有包扎的东西,我找其他邻居去借点。”

    说完奶奶就要下楼,祝微星看着老人家不灵便的腿脚,刚想说自己去就好,身后忽然传来响亮的喊叫。

    “啊呀,这是怎么啦?!”

    转头就见对幢的苗香雪扒着阳台惊讶的瞪着这头,她一副刚洗了澡从洗手间出来的模样,长长的头发微湿得披散而下,更显得年轻。

    “地上怎么都是血,谁打架了?”

    祝微星的血一路从屋内滴到屋外,瞧着是着实吓人。

    奶奶这回也顾不上客套,直接道:“小苗,你家有没有云南白药和绷带,微星砸着手了。”

    然而苗香雪那嗓门一出,楼上楼下都听见了。

    “谁?!谁又打架啦?”陈嫂就住对幢二楼,立马探出头来问。

    一楼的大汉多管闲事:“哪里有血?!!!打架打破头出血了?”

    对幢传来老太的呼应:“头都打破了快点打120呀,不然要没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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