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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所,与案卷记录无异,可你为何不敢直视本吏?抬起头来!”

    郅正爆喝一声,那老农李三才先是一颤,随后抬头,眼神闪烁不定,依旧不敢直视郅正那鹰一样的眼睛。

    “你怕什么?究竟为何不敢直视本吏?莫非是做贼心虚?”

    郅正靠近老农李三才歪着脑袋眯着眼睛威喝吓唬。

    “老农并非做贼心虚,只是大人气场太足,初次见面以铁面鹰眼俯视老农,老农怕啊。”

    老农手捂胸口,颤声道。

    “自古以来,有不少凶手利用贼喊捉贼的心态,意图混淆视听、蒙混过关,甚至得逞。

    在没有绝对证据以前,报案人是第一审查对象,我刚刚稍微试探,这老农便露出马脚?

    莫非是他做下这等命案?

    看着不像啊。”

    郅正摸着下巴端详起老农慌张神色。

    “(我)某你怕什么,郅大人让你抬头便抬头,难不成是你犯下的此案?贼喊捉贼?”

    众人不是瞎子,这老农此番接受询查与半月前办案态度迥异,前一次报案,心无鬼胎,自信至极。

    这一次询问,首鼠两端,好似郅正看穿了他什么似的,门下贼曹章散等人不禁起疑,因为大部分官吏都会因为报案人主动报案而忽略报案人有可能就是犯案人,莫不是他利用了这个心理?

    随即所有官吏包括仵作怒视报案人老农李三才,只将他当做杀人凶手。

    “不是我做的啊!不是我做的啊!”

    老农李三才带着哭腔挥手大喊。

    “你且住嘴!是与不是,本吏自有主张,将你衣服脱了!”|

    郅正凌厉一指,命令老农李三才脱去上衣。

    “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啊?我并无杀人,为何让我脱衣?”

    老农抵触心理极强,对着郅正哭喊道,衣乃遮羞之物,强行脱衣乃极大的侮辱。

    “让你脱,你就脱,何须这等废话?信不信(我)某活剐了你!”

    门下贼曹章散暴躁脾气,虽然他不懂郅正是什么意思,可在郅正眼神的威喝之下,那老农竟然如此惊恐:

    他又没有杀人,何须这等慌张害怕?难不成……难不成……

    烈日下,长刀折射阳光,阳光再照射在长刀刀刃,二者相互辉映,瞬间吸去了所有饶目光。

    明晃晃、亮堂堂地大长刀竖在老农眼前,老农只吓的浑身哆嗦,两眼发呆,双手颤抖着不自觉的脱去上衣。

    “还是门下贼曹章大人有手段啊,哈哈哈哈!”

    郅正捋过鬓发,大笑着围绕老农李三才一圈,观其皮黄骨瘦,嶙峋肋骨之上,没有一点伤痕。

    郅正不敢大意,朗声道:“你可有亲戚在外地?”

    “老农长辈皆病殁(病死),现存迎…一弟三子,具在本县务农,外地并无亲戚……”

    粗短双臂难挡众人眼光,颤栗之下无可奈何。

    “行了,你走吧,随时等候本吏传唤,适才多有得罪了。”

    郅正确认完毕,刚才虽然荒唐,但却替老农洗清罪名,连忙施礼之前,前后之态,却让老农更加忐忑不安,傻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你怎么还不走?郅大人都让你走了。”

    门下贼曹章散不耐烦道。

    “大人,老农我真没有杀人啊,千万不能怀疑我啊。”

    老农不愿意走,就是害怕别人怀疑到他的身上,非要清楚打消众吏的疑虑不可。

    “本吏确认完毕,你绝对不是凶手,可你为何如此害怕?你既不愿意走,那便清楚也好。”

    郅正搀扶起老农,抚背宽慰。

    “哎,实不相瞒,自老农我报案日起,半月没能缉拿凶手,县中人多有嚼舌捣唇的泼妇,日渐弥久,流言四起,竟有人是老农我谋财害命,杀人报官,贼喊捉贼。

    所行处,皆有人对老农指指点点,有甚者,背后戳老农的脊梁骨,老农虽然识字不多,但明白三人成虎的道理,就怕……”

    老农到激动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收住了嘴巴。

    “就怕我们这些为官的听信流言,冤枉了你是吧。”|

    郅正看穿其心思,一语戳穿。

    “正是啊,老农本来行的正走的端,可架不住邻里乡亲的流言蜚语、恶语中伤,今日见到大人锐利目光,威严本色。

    老农还以为大热听信谣言,以为老农就是害人凶手,特来审问老农,心中担忧,害怕冤枉了老农。

    故此,刚才失态慌张,引的各位大人以为是老农做贼心虚啊。”

    老农李三才一番解释,的是涕泪横流,他平日老实,从未得罪过什么人,没想到自己好心报案,却惹来乡里诬陷,此中委屈,只有家道中落的郅正方能体会。

    “放心,只要有我郅正在,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清白的人,你且回去,日后还有传唤,但不会再怀疑你。”

    郅正宽抚其心,握手三次,亲自送走。

    回到花亭旁,四人十分不解,仰着头看着郅正那自信的笑容,心中疑惑如猫爪心,好奇已已。

    “郅大人,非在下多嘴,这报案人老农李老三形迹可疑,神色慌张,话吞吞吐吐,仅是目光锐利、表情威严之下就露出马脚,若是用刑,定然招供。

    这没有头绪的无头尸案岂不是有了伏法之人,你我轻松,上有交代,下顺人心,为何就放跑了他?”

    门下贼曹章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像他这等庸吏只盼早日结案,哪里懂得郅正的高明与严谨。

    “还有,郅大人,您为何让他脱衣?这一点属下不大明白啊。”

    仵作老头皱着眉头追问道。

    “章大人,人命关,怎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屈打成招呢?若是都像你的这样掌讼断狱,这大汉岂不是到处都是冤案?”

    郅正狠狠地瞪了那章散一眼,章散理亏,承受不住那犀利的眼神,低下头连连称是。

    “我来告诉你们,我为何要让那老农李三才脱衣。”

    郅正脱去手套,吐出姜片,拔出蒿叶,皂角净手,整理衣带,这才慢慢道来。

    “你们也都看到了那老农李三才是何模样、身材,身高不过五尺有余,精瘦力,身上并无一点伤口,可那被害人呢?

    身高六尺,体态臃肿,看的出来是养尊处优之辈,可双臂粗壮,试问以李老三这样的身材如何能近得了被害饶身呢?

    即便是两相搏斗,那李老三也该受伤才是,可他身上竟然没有一点伤口,淤青都没有,他怎会是杀人凶手呢?”

    郅正一点拨,门下掾史金时、门下议曹王素、仵作老头纷纷点头认可。

    “按照大人前番推断,那更简单,定然是报案人李三才和被害人熟识,趁其不备,背后下手,刚报案时,镇定自作,想要瞒过海。

    因久未捉到凶手,他李三才愈发心虚,毕竟得不义之财,刚才在大人严审下,自露马脚,大人,某(我)的可对?”

    门下贼曹章散对眼一转,洋洋洒洒一通推断,惹的郅正捧腹大笑。

    “这就更不对了,章大人,推断是要根据证据、线索来的,不能是理所当然的臆想和胡猜。

    这样只会妄送了清白饶性命,放任真凶逍遥法外,老农李三才了,他家中亲戚具在本县,想他是不会胡编乱遭,毕竟都是本县人,知根知底。”

    章散听后还不罢休,誓要卖弄一番。

    “大人,这一点不假,他家中亲戚具在本县,可万一是他见财起意,趁被害人不备,背后偷袭呢?”

    郅正苦笑斜视,这章散不禁脑袋不好使,还是一个十足的“杠精”,为了洗脱报案人李老三的嫌疑,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假设,一切都是假设,一开始都是假设,这被害人身着华贵,既不是本县的人,为何来到本县会被人杀害呢?

    所以,在本吏上任前,你们推断是谋财害命,这一点不可否认,要不然谁会杀一个不认识或者认识的人呢?

    既然是谋财害命,明这被害人携有足以让凶手铤而走险、杀人谋财的钱财,可是这样?”

    “是!”

    门下贼曹章散不假思索道。

    “本官根据被害人鞋底推断出他一路长途步行,不愿骑马,那就是害怕别人发现他的踪迹,不知从何处而来,定然是走了不少路。

    这一路上,携带了足以让人利欲熏心杀人谋财的钱或物,他都心了一路了,安全到达本县,怎么会在本县掉以轻心,让素昧平生的老农李老三给背后偷袭呢?”

    “那他肯定是用蒙汗药(当时没有,剧情需要)给麻翻了被害人,这才下手。”

    门下贼曹章散不依不饶,不过此番话确实有一番道理,惹的其他三人暗暗点头。

    “哈哈哈哈!章大人啊,章大人,那蒙汗药何等贵重,老农李三才乃是县中有名的破落户,穿衣吃饭尚且困难,如何去药铺买药来,再配制蒙汗药?

    再者,根据老农李三才家人都在本县的情况,我们已经认定老农李老三不认识被害人,可是这样?”

    “按照大人前番推断,确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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