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月澜觞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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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儇仍旧静默坐在书案前。听得屏风后传来的脚步声,手一松,佛珠落在地上。她敛眸拢袖,弯腰去拾落在地上的佛珠。

    脚步声顿在案前,施兼吾睨着桓儇。温声道:“老臣叩见大殿下。”

    “施老坐吧。”桓儇指了指下首的位置,语气疏漠,“如何。”

    将手中医案搁到桓儇眼前,施兼吾仍旧杵着拐杖站在原地。

    “老臣只能尽力保住性命。毕竟人活着总比死了好。”施兼吾望着桓儇,尽力放缓了语调道。

    “一点办法都没有?”

    闻问施兼吾没有立即接话。这事他不能保证,更不愿意掐灭人的希望。至少在他来看活着总比死了好。

    低头看了眼手中紫檀佛珠,桓儇凤眸半敛最终沉闭。

    “孙太医,你先送施老回去。夜深了仔细脚下的路。”

    孙南祯闻言从屏风后走出,朝桓儇拱手施礼。随即扶着施兼吾离去。师徒二人离开后其他人也相继来同桓儇辞行。

    直到屋内只剩下桓儇与裴重熙,她仍旧未起身。眼中染上悲戚。

    扶着施兼吾走在宫道上,快到门口时。施兼吾突然停下来,认真地审视起身旁的孙南祯来。

    “何必涉局此中。你在太医院这些年,见过的肮脏事还少么,为何不懂得明哲保身。”

    严厉的语调如何,孙南祯深吸口气朝施兼吾躬身作揖。

    “老师的教导学生不敢忘。只是人这一生总得要为某件事去拼搏一二,我与他从中各取所需有何不可?”言罢,孙南祯将手中灯笼递给了施兼吾,温声道:“夜路难行,这灯笼还是给老师吧。学生还要回去照看裴中书,恕不远送。”

    眼瞅着孙南祯快步离去。原本老态龙钟的施兼吾在手中灯笼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沧桑起来。持着拐杖狠狠敲了敲好几下路面,嘴里念叨着糊涂二字。

    带着巡夜金吾卫路过的郎将,认出这是已经致仕的施老,询问过后。亲自将人送到了朱雀门门口。

    深夜的宫禁里偶尔响起几声蛙鸣。栖凤宫内的灯仍旧亮着。徐姑姑已经进来添了好几回茶,由深到浅最后味道全无。

    看着一直坐在榻边的桓儇,孙南祯欲言又止。无论为医为臣,他都没有理由放着自己病人不管。可偏偏这人劝也劝不得,便是劝了只怕对方也不会理会他。

    “大殿下……”犹豫一会,孙南祯还是唤了一句。

    “你忙吧。本宫就在这坐着。”

    一句话堵住了孙南祯接下来所有的话。他认命地点点头,继续为裴重熙施针。按照施兼吾的意思,不管如何先得保住命。只有保住命后面的事情才能好办不少。

    循规蹈矩地迎了黎明。可惜太阳未能如约而至,迎来的仍旧是滂沱大雨。

    高烧了彻夜的裴重熙,终于在孙南祯的努力下退了烧。这时进来送药的徐姑姑看着满脸疲惫的桓儇,同孙南祯一合计。准备了一副安神的药方,给桓儇喝下,让她好好睡上一会。

    面对徐姑姑递来的药,桓儇没有犹豫。仰头饮下,不多时人便倚着锦榻小憩起来。

    “唉,只盼裴中书能渡过难关。否则大殿下如何也不会放心。”小心翼翼地为桓儇盖上被子,徐姑姑叹了口气。

    “可不是……”

    熬了一夜的桓儇,睡得十分香甜。一直到晚上才醒过来,一醒来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孙南祯,裴重熙的情况。

    得知裴重熙已经退了烧并且醒了过来,她才松了口气。

    用过膳起身走到裴重熙身边,望着脸色略有好转的裴重熙。她叹了口气,“你总不能回回都吓我吧?”

    “阿妩……”裴重熙启唇唤了她一句。

    “先喝药吧。”桓儇端着药盏,试过温度尚可后方才舀起一勺,“这回不许再耍脾气,不喝药了。”

    闻言裴重熙十分配合地喝药,目光却一直在桓儇身上打转。

    “眼睛怎么肿得更桃子似得。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么?”说完裴重熙扬唇一笑伸手抹去桓儇眼角泪珠。

    搁下手中空空如野的茶盏。桓儇凑近裴重熙,紧紧盯着他的脸庞。忽而敛眸,两行清泪顺着她脸颊滑下。

    “为什么?那夜要……”

    清楚桓儇口中的为什么指的是什么,裴重熙勾了勾唇。满眼怜惜地迎上她的目光。

    “没有为什么。阿妩,我不能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况且我这不是没事么?”指腹抚过她眼角,裴重熙眼中斟满笑意,“只要好生休养几天,就会没事的。”

    温和的嗓音落在耳中,桓儇眸光一闪。偏首避开了他的视线。倏忽的异态落在裴重熙眼中,从他眼中闪过无奈。

    “我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任何决定。”

    昏睡的日子里亦有几分清醒的时候,虽然不能动弹,不能说话,但是也能听见桓儇与孙南祯交谈的声音。他的阿妩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

    寝殿内气氛正是柔情似水的时候。早先前得了徐姑姑吩咐去打水来的白洛,捧了铜盆进来。

    瞧见二人正含情脉脉看着彼此,放缓了脚步放下铜盆。

    “大殿下。”白洛唤道。

    听见白洛的声音,桓儇起身自个绞了帕子走向裴重熙。

    看着桓儇手中布巾,裴重熙笑道:“做什么?”

    桓儇闻言也不答,动作轻柔地为裴重熙擦脸。

    他醒了,烧也退了,但是整个人却也憔悴不少。瞧上去只觉得瘦了一大圈,又因着许久未打理,胡子邋遢的,眼下只能用十分潦草来形容。

    又重新绞了帕子,打开白洛拿来的修面工具走到裴重熙面前坐下。看着桓儇手中的修面工具,他眼中隐有笑意。

    身为公主的桓儇,自然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是她特意同宫里老嬷嬷学的,为了不弄伤人,她认认真真地学了好几天。这会子修面的动作自然是有模有样的。

    见桓儇认真的模样,裴重熙忍不住笑。他见过桓儇许多模样,可却是头一回瞧见她拿着修面之物的样子,当真是十分的可爱。

    “笑什么?”桓儇换了帕子为他洗脸时。突然听见这声笑,挑眉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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