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闷不做声地吃着,李季也自顾自地喝着闷酒,脸颊上很快就泛出了带着酒意的红,他本来就觉得自己接片接得憋屈,一想到居然要给孟惊雁这种人做配,喝了几杯就有些憋不住了:我说孟老师,反正大家都是一个组里的,正好今天出来吃饭,你也给我们说道说道呗,传闻里那些事儿是不是真的?

    卫文听出李季话音里的不善,想替孟惊雁打圆场:等会儿孟老师就回家了,我们还是先问一些专业问题吧。

    李季明显有些醉了,笑嘻嘻地说:你别忙着赶客呀,就他家里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他还不一定乐意回家呢。

    孟惊雁不想在公开场合讨论这个问题,拿起自己的衣服准备走:的确不早了,你们吃完也早点回去。

    李季却哎了一声把他按住,又喝了一口酒,似乎很有义气地说:孟老师!要是那个姓聂的真像热搜里说的要摘你腺体,你就跟我们说!我们给你报警!给你主持公道!

    孟惊雁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拂了下去:您也是公众人物,请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李季却不依不饶:我看韩导真是个大慈善家,看你活得太不容易,才把这么重要的角色给你。没事儿,你放心,我们全让着你!你在家里不痛快,我们剧组给你温暖。

    孟惊雁脾气再好,也被他这几句颠三倒四的话惹起火来,正准备跟他理论,一双手就搭在了肩头。

    所有人都诧异地望着他身后,孟惊雁扭头一看,聂还林穿着一件姜黄色高领毛衣,外面随意地披着里海蓝羊毛长大衣,头发抓得极为精神,整个人就像是一张广告画。

    聂还林低头把他看着,眼睛里带着点旁人不易察觉的焦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孟惊雁明明给他发过消息报备了,却还是被他的眼神弄得有些愧疚,低声说道:就快结束了。

    谢谢你们照顾我家惊雁,但是今天真的有点晚了,我先带他回家了。聂还林一个眼神也没给李季,一边给孟惊雁穿大衣一边跟其他人说:抱歉今天打断你们,这家商场的所有餐厅一个月内你们都可以免单,提我名字就可以。说完就揽着孟惊雁出门了。

    一众人目送着他俩出去,寸头疑惑地看着卫文说:霸道总裁的复仇都是这样该死的甜美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太忙了,我可能没办法保证每天九点准时更,只能保证日更,尽量每更长一些。添麻烦了,谢谢大家~

    感谢在20191123 21:00:03~20191124 21:1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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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孟惊雁跟着聂还林坐电梯下楼, 看着他脸色不太好看,伸手去牵他的手,声音也放低了:怎么了你?

    聂还林绷着脸,拉开商场的大门, 呼呼的冷风灌进来, 他自己先出去, 朝着孟惊雁张开大衣, 像是个羽翼似的要把他护进怀里,他的语气有些生硬, 但话却是柔软的:过来, 别吹着了。

    四周过路的目光投过来,孟惊雁红着脸钻进聂还林怀里:不是要假装关系不好吗?

    聂还林没接他的茬, 拿大衣把他严严实实地裹住:刚才和那群人在一起, 有没有乱吃东西?

    孟惊雁猛摇头,扒着聂还林的肩膀和他表忠心:我只吃你做的饭, 没有瞎吃。

    聂还林的脸色却没缓和:那是还饿着?

    孟惊雁脑袋垂下去,鹌鹑似的不吭声了。

    聂还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

    聂还林刚从会议上下来, 是坐着梁问源开的车过来的。

    聂还林带着孟惊雁坐到后座上,伸手把他揽着,小心护着他的肚子,跟梁问源叮嘱道:开稳点, 他没吃饭。

    孟惊雁想跟梁问源说不用搭理他, 又见聂还林还是板着脸,只能跟梁问源客气了一声:梁秘书辛苦了。

    梁问源对聂还林办事的风格早就见怪不怪了,笑着问孟惊雁:空调需要调高吗?

    孟惊雁感觉聂还林和梁问源俨然一对接小孩放学的严父慈母,简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只能干笑着说:现在挺好的。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孟惊雁偷偷看了聂还林两眼,开始没话找话:今天认识了好多演员呢。还真是活脱脱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姿态。

    聂还林低低地嗯了一声,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导航仪。

    孟惊雁其实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聂还林就是担心他。

    之前他也试着跟聂还林讲过道理,让他不要为了怀孕的事这么紧张。但事实证明一点用也没有,聂还林有几个小时没看见他,就能脑补出他的几种非正常死亡。

    孟惊雁咨询过林鹤,他说这是正常现象,感情特别好的伴侣之间可能出现Alpha替Omega承担产前焦虑的情况。

    但是他刚怀了俩月,聂还林就这个样子,他很难想象要是他怀得月份大了,聂还林会变成什么样子。

    韩导的爱人也是前段时间生了孩子,我跟他说了我怀孕的事以后,他都很照顾我。孟惊雁想缓解聂还林的焦虑,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

    聂还林却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放松下来,反问他道:其他人呢?我刚才进去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在为难你?

    孟惊雁当然知道李季是在为难自己,但这点小事他不觉得会影响到拍戏,所以轻描淡写地说:那个人脾气不好,喝得多了就有点失控吧,也不是针对我。

    聂还林点了点梁问源的座椅靠背:把这次《夜深沉》的卡斯全扒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的脾气不好。

    梁问源从倒视镜里看到孟惊雁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聂还林看梁问源犹豫了,火气就朝着他撒:今晚之前,我要整个剧组的资料。

    聂还林。孟惊雁沉声道:你差不多就得了。

    聂还林就像是一只立着毛的猫,被孟惊雁一句话激得更收不住火:我同意你去演戏,是因为你说你想去,但是我没想过让你去那给人欺负!

    你能不能冷静点?孟惊雁有点疲惫地说道:事情哪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梁问源坐在前面开着车,感觉背后剑拔弩张,一句话也不敢说。

    聂还林手捏了捏鼻梁,听孟惊雁的话,又把火气压下来,没再说什么。

    孟惊雁看了看车窗外,下雨了,一道一道的水痕落在车玻璃上,把沿途的路灯光缩成一个个小小的倒影。

    想到上一次有矛盾是聂还林先低的头,孟惊雁抿了抿嘴唇,把聂还林的手指重新纳进手心里,想跟他说几句软话,却发现他的手一阵冷一阵热的。

    孟惊雁微微蹙眉,伸手去摸聂还林的额头:不舒服吗?怎么这么烫?

    聂还林攥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准备敷衍过去:没事儿。

    孟惊雁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暗暗瞥了一眼梁问源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问聂还林:你是不是易感期快到了?

    Alpha在首次标记完Omega之后,每一个月会经历一次易感期,之前两个人把事情挑明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当然该干嘛就干嘛。

    但是自从发现孟惊雁怀了孕,聂还林怕伤着他,就都是纯伺候他,自己的问题都是手动解决。有时候孟惊雁不愿意他这么忍着,俩人擦枪走火地弄一回,也算能糊弄过去。

    可是平时也就算了,易感期不一样。

    聂还林不愿意让孟惊雁操心,也别开脸看窗外:等晚点我去林鹤那一趟,让他开点药就行了。

    他想含糊了事,孟惊雁却急了:Alpha的抑制剂比Omega的要狼虎得多,而且随着等级的提高,致敏率也会增加。你是个甲等,使用风险要我告诉你吗?

    聂还林虽然脑子烧得有点发懵,但心里还是最记挂孟惊雁。他揉了一下额心,完全不顾忌开车的梁问源,揽着孟惊雁的后背往自己怀里揉:宝贝,你不让我用我就不用,你别着急。

    孟惊雁感觉到聂还林滚烫的额头贴在自己颈间的皮肤上,什么火气都攒不住了,他轻轻按着聂还林的后颈替他放松着。

    等梁问源慢慢把车停在了孟宅门口,聂还林已经靠在孟惊雁肩上睡着了。

    梁问源看了一眼后视镜,很知趣地没有发言。

    孟惊雁轻柔地捋着聂还林的头发,低声喊他:还林,到家了,回家再睡。

    聂还林却像是还不大舒服,没完全醒过来。

    孟惊雁倒也不着急回家,就顺着聂还林的姿势抱着他,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

    这么抱了一会儿,孟惊雁看到孟家院子外面有一个来回徘徊的人影,雨水把车窗模糊了,孟惊雁仔细分辨了一下,才看出那是消失已久的冯均。

    孟惊雁小声跟梁问源说:先让还林在车里休息一会儿,我等会儿回来接他。

    梁问源没看见冯均,但是他常年养成了不多问的习惯,还以为孟惊雁是回家要拿什么东西,就点头答应了一声知道了。

    孟惊雁扶着聂还林在后座上躺好,下了车把车门轻轻拍上,戴上兜帽朝着雨中那个彷徨的身影走去。

    冯均抄着手在细雨里打着颤,见孟惊雁走过来,有些踉跄地迎上前。他的面容在灯光下逐渐凸显出来,令孟惊雁大吃一惊。

    冯均瘦了,几乎瘦脱了相,两只无神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颧骨却高突出来。他穿着一件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破旧军大衣,全凭着一身没肉的大骨头撑出一个人型。

    均哥?孟惊雁有些不敢认,但还是伸手把他扶住。

    冯均的军大衣被夜雨淋透了,摸起来冰凉冰凉的,他看着孟惊雁,露出那种憨憨的笑来,眼神却带着异样的疯癫:孟少,你以前说我有事可以找你,还算数吗?

    孟惊雁被他嘴里的异味熏得有些难受,但还是半屏着气点点头:算啊,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冯均喝喝地笑了两声:我要钱,孟少。

    孟惊雁从大衣里掏出钱包来,把里面的一沓整张都拿出来递给冯均:这些现金你先拿着,另外需要多少钱我打到你账户。

    冯均看着他手上的钱,却不接,朝一边咳出一口浓淡来:我叫你一声孟少,你总不能把我当个叫花子打发了吧?

    孟惊雁手里的钱虽然说不上有多少,但总够冯均换一身很像样的行头,再过上一两个月吃喝不愁的日子。

    他听着冯均话里的不客气,还以为他是在为什么事着急上火,耐着性子问道:是不是冯叔治病要钱?我说了,你要用钱没问题,我给你打到账上。

    冯均咧着嘴一笑,露出一口不正常的黄黑牙齿来:孟少你可太能逗了,死人治病能要什么钱?多少钱能把死人治活?

    孟惊雁如同大冬天里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整条舌头都在一瞬间离他而去了,只剩下牙齿和嘴唇发出两个模糊的音节:什么?

    冯均哈哈大笑起来:你装什么傻呢?你和那个什么可可串通好的吧?把我和我爸从医院里头骗出来,再咔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刺耳的声音,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把我们都干掉。

    可是你没想到吧?我也是长耳朵的,我都听说了,你是因为我爸知道你家藏了一笔钱所以要灭口。没事儿,人死不能复生,我都想得开,现在只要你给我一笔快活钱,我就立马从你眼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冯管家陪着孟惊雁走过太多有风有雨的人生,此刻孟惊雁满脑子都是他去世的噩耗,完全不能从冯均的话里提取出一点有用信息,只是木然地把他看着。

    冯均没了耐心,从怀里掏出一把带着锈的水果刀抵在孟惊雁身前,凶神恶煞地问道:多少钱能买你的命?是聂还林为你赎身的六十亿?还是让孟老爷家破人亡的两千亿?

    孟惊雁甚至没有意识躲,他迎着冯均的目光看上去,却看到那个骨瘦如柴的汉子满脸是水渍,也不知道是雨是汗还是泪。

    冯均把刀向着他挥起来,声嘶力竭地怒吼道:孟惊雁你一毛钱都不值!你就是个害人性命的丧门星!害了你妈害了你爸又来!

    孟惊雁茫然地看着在夜色中闪着寒光的刀尖,却听见噗嗤一声闷响,温热的液体溅了他满脸。

    第57章

    孟惊雁低头看着冯均的胸口, 那里亮锃锃地穿出来一根尖锐的金属刺,血就是从它破出的开口里喷溅出来的。

    冯均依旧保持着身体反张成一张弓的蓄力姿势,不可思议地看着孟惊雁,喃喃地问他:你真是谁都不放过

    孟惊雁觉得那一秒可能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拉长了, 但总算是有了一个尽头。他看见冯均朝着自己倒过来, 下意识地一推, 就把冯均推进了满地的积水里。

    孟惊雁这才看清楚, 他后背上插的是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锐利的不锈钢伞头就像是一羽箭的尖刺, 在冯均的背后戳出了一个血窟窿。

    鲜血顺着疏水的黑色伞布汩汩地向外冒着, 在昏暗的灯光中晕出深色的水团。

    孟惊雁打了一个寒颤,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 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聂还林。

    他站住了, 有些不敢动,感觉到脸上的热血正慢慢凉下来, 有些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隔着十几米,孟惊雁都能看到聂还林脸上残留的狰狞,那甚至不像是来自于一个人类, 而像是来自于某种凶悍的肉食动物,尤其是眼神中冰刃一般的凶光,把他钉在了原地。

    孟惊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似乎还看见聂还林很轻微地晃了一下。

    这时候梁问源从院门外冲了进来, 看见孟惊雁一身的血和地上躺着的冯均, 一下子就全明白了。他狠狠地骂了一声,一只手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另一只手努力架住聂还林大声问他:你他妈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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