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玫瑰之下
    不安地蹙着,嘴唇紧紧抿着,身体时不时颤动,仿佛在经历难熬的噩梦。

    闻逝川赤着脚踩在厚厚的兔毛地毯上,坐在床边,伸手轻轻地将付行云的额发拂开,路出他光洁的额头和紧闭的眼睛。一别数年,付行云不再那么孩子气了,但睡着时候的模样却还是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喝点水再睡。”闻逝川叫他。

    付行云没反应,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闻逝川温柔却坚决地拉开被子,用老方法叫他——捏住鼻子。果不其然,付行云在被子里徒劳地蹬了蹬腿,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还很茫然,还在应激反应的余韵里,脸色苍白,食指关节处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但血已经不流了,白皙的手指上都是血痂。

    闻逝川一手托着他的背,另一手拿着水杯,一点点把加了泡腾片的橘子味儿温水喂给他。付行云像个茫然的小孩,小口小口地啄,一杯水喝了好久。闻逝川放下空杯,拇指食指揩掉付行云嘴边的水渍,让他重新睡回去。

    付行云就这么窝在松软的床上,半张脸都陷在枕头里,半眯着眼看闻逝川翻出药箱,托着他的手,给他的手指清洗上药。付行云怕疼,闻逝川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了,但他还是时不时要缩回手,闻逝川一边上药一边哄他,不住地往伤口上轻轻呵气。

    “没事儿,不疼,马上就不疼了......”

    等一切都料理停当,付行云的食指用纱布包扎好了,闻逝川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说道:“好了,睡吧。”

    闻逝川感觉到手心被付行云的睫毛一下下缓慢拂过,像是捉住了一只犯困的蝴蝶。一下一下又一下,不一会儿,蝴蝶安然地停止扇翅,睡在了他的手心里。他挪开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闻逝川又看了一会儿,见他是真的安稳睡着才从床上站起来,出了卧室。

    小江正守在门外,见门开了就想往里看,被闻逝川给拦住了,他说:“没事,睡着了。你先回去吧,我看着,睡一晚就好。”

    小江哪里能答应,还等着付行云醒过来交流一下怎么公关呢,网上都掀起大浪了。

    “不行,”闻逝川马上说道,“别让他看手机,等缓过去再说。”

    小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反复地说道:“这哪儿能啊,这......”

    无奈闻逝川不为所动,只是朝大门那头抬了抬下巴,小江糊里糊涂地就被“送客”了,直到他一路下到了地下停车场才反应过来,他又被闻逝川给使唤了。

    付行云半夜又被噩梦惊醒了一次,梦中,呛人的农药一直灼烧他的喉咙和食道,他干呕着醒过来。房间里是黑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有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在等他,这个怀抱将他包裹起来,他就像被包在蚌壳里的珍珠。

    他又喝了一杯橘子味儿的热水,这个味道冲走了喉咙里并不存在的农药味,让他安心。

    闻逝川怕他又要咬自己的手,从背后抱住他,双手包住他的双手,在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背诗给他听。

    “倘若我的心脏必须破碎,我的亲亲,让它为你而碎......”*

    付行云在他的声音里昏昏欲睡,他的声音比床头柜里空了一瓶又一瓶的褪黑素安眠药都好使千百倍,在黑暗里等待他的不再是血腥的噩梦,而是平稳的好梦,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付行云是被饿醒的,他一睁眼,房间里还是很暗,他分不清白天黑夜,整个人都有些混沌。被窝里很暖,但只有他一个人,他总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旧梦。他翻身坐起来,也顾不上穿鞋,踩在地毯上,卧室外面也空无一人,开放式厨房的灶台上“吨吨吨”地滚着一锅粥,熟悉的咸骨粥味儿。

    田螺姑娘——付行云的第一反应。

    下一秒,“田螺姑娘”闻逝川就叼着没点着的烟从阳台进来,仿佛没看到付行云一样,越过他,把灶台的火灭了,随手摸了个勺搅了搅,带着香味儿的白烟袅袅上升,勾得付行云肚子叫了又叫。

    付行云恍然大悟,对了,泡腾片冲水、念诗、咸骨粥,这些都是独属于他们俩人的摩斯密码,迷底就是那些爱过的时光。一时间,好像中间那些分开的岁月都不复存在,光鲜亮丽的公寓开放式厨房变回出租屋的公共厨房,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俩,还有味道正好的咸骨粥。

    “我先走了。”闻逝川说。

    付行云抱着手站在卧室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看着闻逝川放下粥勺,拿着手机走了。一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恍然大悟,默默地舀了一碗粥,一口一口吃完。

    咸了。

    唯一不变的不是他们俩,而是闻逝川稀巴烂的厨艺。

    为了把闻逝川从脑子里赶出去,从应激反应里缓过来的付行云开始想别的人,比如陈忻。

    陈忻陈忻陈忻,一定是他。

    付行云用勺子一下一下地刮着碗底的一点点粥,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陈忻这么恨他呢?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会揭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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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尔德

    正文 发布会

    18

    付行云的手机快被小江打爆了。

    “喂。”

    小江见电话总算接通,却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哥,网上写的那些,是真的吗......”

    付行云的手一抖,瓷勺子落在碗里,清脆的一声响,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努力不去想那些会让他情绪不稳定的画面,又给自己舀了一碗粥。

    他说:“真的。”

    小江犹豫着说道:“好多人讨论这个事儿,你看咱们要不要......开个发布会说清楚。”

    付行云想也不想,直接说道:“不行。”

    他从八岁开始,在福利院长大。一直到满了十八岁离开福利院,他觉得时间已经足够长,足够让他忘记那些童年的回忆。但那些回忆并没有被遗忘,只是深深地藏在他的记忆深处。

    他第一次出现严重的应激反应是在十九岁的时候,他和闻逝川已经在一起半年了。

    福利院的院长是个高瘦的老头,对孩子很好,他给付行云打电话,说他的生父找到福利院来了。

    “小云,他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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