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如琢如磨
    他在导演旁边坐下,也认真看着监视器。

    拍完这一条陈琢有三十分钟的休息,他跟苏励问了好,苏励起身跟他一起绕到休息室后面的一块空地。苏励掏出烟盒来,也递了一根给陈琢,陈琢摆摆手:“苏导,我没抽。”

    苏励看着他笑了笑,“你小子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儿。”

    苏励说的以前当然不是在后台偶遇的某个时候。当年的拍摄阻碍重重,断断续续从宋朗辉的高一下学期拍到高二下学期才正式收尾。拍摄时间连续比较长的时候,陈琢会固定去给宋朗辉送讲义笔记和练习题。一来二去,跟片场的人也大概认识。

    也是有一次偶然碰到了苏励,那时候陈琢跟宋朗辉刚刚接完一个吻,听见脚步声两个人分开装模作样地做题,苏励走进来看着陈琢就问:“小朋友,你这么分散我演员的注意力合适吗?”

    苏励指的是做题,但宋朗辉听起来却觉得心中有鬼。他注意力当然分散,却不会是为了几道题目。倒是陈琢一贯的镇定自若,也不管苏励是什么身份,不卑不亢地答:“宋朗辉是演员,但也是个学生。”

    苏励盯着陈琢没说话地看了好久,连宋朗辉都开始紧张,苏励才说:“你这同学骨相和声音不错,很适合镜头。”

    宋朗辉之前只觉得陈琢好看,样貌不输自己的星二代朋友和童星朋友们,但苏励如此专业的肯定让两个人倒也是一愣,一时间宋朗辉也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等苏励和其他闲杂人员都离开了,宋朗辉才搬了凳子坐回到陈琢面前,细细打量他的脸,过了半天开口:“阿琢,老天真是赏了好多口饭给你吃。”

    宋朗辉见识了好多从小一起拍戏的朋友长大后样貌走形再也无法上镜,陈琢的骨相的确是一张上镜脸,这是多少童星求都求不来的。

    后来陈琢做出逆转自己人生方向的决定时,也的确在脑海中反复想过苏励的话来证明自己选择的正当性。

    此刻陈琢无意抗辩自己眼角也已经皱纹连连,当然不可能和十七岁一样。陈琢只礼貌温煦地笑,苏励倒像是想起了以前的趣事,继续说道:“那部片子,拍到后来整个剧组都很压抑,就见你小子隔三岔五正正经经来送作业和笔记,现在看那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候了。看着你俩小孩儿似的,大家都被剧情搞得心情低落,片子也前途不明,你俩还能在休息室里讨论物理题。宋朗辉那小子也逗,没戏拍的时候真的就老老实实看书做题,拍戏吧恨不得加班加点一天拍两天的份,一通知停拍跑得比谁都快,说不能荒废学习。嘁,那小子哪儿是什么心思在读书上的主儿。”

    宋朗辉心思哪里是读书,要读书大概也是爱屋及乌。

    那时候宋朗辉是真的辛苦。剧组气氛不算太轻松,他又总惦记着陈琢,一部戏拍拍停停,辗转好多个城市,他总是见缝插针地回学校。两个人见面多数时候也真的是在学习,接个吻就已经是最大的尺度。宋朗辉有时候太累,总是题做到一半就睡过去,醒过来之后一张懵懵的脸,看着坐在一旁看书的陈琢问:“下次我回来能不能不写作业了就光见面?”

    陈琢想了想说:“可以啊,你先把物理化学生物数学都考到及格线或者同意转去文科班。”

    高二分班的时候宋朗辉铁了心要读理科,他父母都觉得奇怪,明明初中开始数学就堪忧的人现在却还要继续挑战数理化。陈琢也觉得宋朗辉读起文科来更轻松,劝了好多次宋朗辉都不听,只说背台词就够痛苦了,不愿意背无聊的政治。

    宋朗辉四门里有三门都离及格线尚有距离,脸上的表情还是没睡醒:“我一个物理三十分的人怎么偏偏跟你在一起?行吧及格……你别想赶我去文科班啦,我可不会跟你分开。”

    陈琢并不太习惯跟并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回忆那段过去,何况苏励还算长辈,于是转了个话题说:“那时候也的确是您的那句话,让我看到另一种可能。要不是您,现在我应该也接我父母的班在做科研。”

    苏励一根烟差不多要吸完,摆摆手说:“你小子长得好,又肯努力,我刚刚看了你的那条戏,你算是没有辜负你这张脸。多少跟宋朗辉一样早早进这个圈子的人,后来都伤仲永了,他小子倒也算争气。继续好好做吧,以后还有的是你们得意的时候。”

    陈琢认真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苏励看了看时间要回自己片场,临走前一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问:“你跟宋朗辉那小子,现在?”

    苏励话只说了一半,宋朗辉就知道当年他俩的猫腻怕是没有瞒过敏锐的导演。于是也只话说一半先问了一句:“您是怎么?”

    苏励说:“我还能看不出来?你想想那部戏讲什么。就你俩在休息室写作业那气氛,我都想问你要不要干脆直接换你来跟他演对手戏。他戏里也就演出那状态的百分之七十,还能拿那么多奖被夸得跟个天才似的。见过他那个样子,拍起戏来我总不满意,每次反反复复好几条他都问我哪里不对,他不捅破窗户纸,我总不好说演出你跟你同学那感觉就成。”

    陈琢和宋朗辉当时都以为瞒天过海,没料到知情人并不在少数。但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好像还是没人扒出他们这一段,粉丝依然觉得正主势不两立每天撕得天昏地暗。

    陈琢笑了笑,对苏励说:“我们不在一起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主动四处宣告,陈琢本来朋友也不多,除了当时的经纪人,知情的就李决一个。刚分开的时候他寄住在李决家,李决自然知道这件事。是以中间这几年,尽管内心清楚知道已经分开了,但陈琢并没有机会对谁明确讲过“我和宋朗辉已经不在一起了”。明明是已经接受了多年的事实,但刚刚要明明白白宣之于众仍然觉得酸涩十分。

    苏励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叹气声,但看陈琢还是一张笑容得体的脸,苏励还记得在休息室里感受过的那种氛围,是他的镜头也框不住的青年人之间最简单又最炽热的恋慕。苏励又点了一支烟,说:“可惜了。”

    第21章

    陈琢在片场又待了快一个月,只在一个周末回了趟北京。飞机刚落地还在跑道滑行,宋朗辉的电话就打过来约他吃饭。

    陈琢的的确确只有半天的停留时间,又有个很早就定下来的约要赴,只能说下次。

    宋朗辉听他拒绝,情绪倒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只轻轻叹一口气:“那空运过来的大闸蟹真是可惜了。”

    秋天当然是最好的吃蟹季节,只是隔天陈琢又要返回片场,新戏只怕要一直拍到初冬。两个人要一起吃正当季的螃蟹,可能要等到下一个秋天。陈琢等行李的时候没来由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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