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连带着女医官也迟疑了片刻,楚惊澜却出声喝道:“还不快给王妃缝合伤口!”

    话音刚落,夜怀央又是一声呻.吟,他眼角陡沉,溢出的寒光几乎穿透众人的身躯,女医官立刻垂下头继续缝针,背后已然渗出了冷汗。

    足足缝了十几针。

    女医官动作还算利索,转个头的工夫已经在收线了,医侍随后奉上药瓶,宽口青瓷,里头盛着浓稠的褐色软膏,女医官用棉签裹了一大团均匀地抹在夜怀央的伤口上,又晾了一阵才把绷带缠好。

    “王爷,伤口处理好了,您可以把王妃放下了。”

    楚惊澜仿若未闻,只静静凝视着那张苍白的小脸,过了半晌才出声,字字清寒如雾,在空气中凝了又散。

    “她伤势如何?”

    女医官沉声答道:“回王爷,王妃所受的并非是致命伤,但由于拖了太久失血过多,恐怕要好好养上一阵子,且短时间内不可再动左腿。”

    “何时能醒?”

    “这不太好说……”女医官面露犹豫,稍后又补充道,“不过王妃年轻,身体底子好,等迟些时候进了药或许就能醒了。”

    楚惊澜眸心轻微地晃了晃,未再多问些什么,宽袖一扬,女医官便自觉退下去了。

    唐擎风在外间也已等待多时,见女医官出来就知道里头完事了,于是起身走过来隔着桃木屏风低声道:“王爷,您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先去歇息吧。”

    里头沉默了许久,直到有什么东西扬起又落下,铺陈在石砖上的淡黄色柔光被搅乱,紧接着那具挺拔的身躯就踩着细碎光点走了出来,长身立于唐擎风面前,冷然如山。

    “去把裴元舒叫来。”

    极轻极淡的数个字,唐擎风却从中听出了以往不曾有过的冷峻,也不敢再劝,转身便投进了无边黑夜之中,不消片刻,裴元舒就被请到了外间。

    他的脸色明显也不太好看。

    就在不久之前,他亲眼看见楚惊澜抱着浑身是血的夜怀央从漆黑的山道中走出来,还没来得及询问下她的伤势就被被迫坐进了后方的马车里,在赶去燕州的这段路上他的心始终悬着,生怕夜怀央出了什么事。

    一路车马疾行,他们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到达燕州,陌生的宅子里有着整齐完备的医官和药物,能够给予夜怀央最好的治疗,他稍微缓了口气,自觉站到院子外等着去了,到现在已是身心俱疲,再没法分神去想别的事,所以进来之后就只问了一句话。

    “王爷,王妃怎么样了?”

    楚惊澜轻掀眼帘望过来,素来清湛的目光笼上了一层灰霾,一张口,声音喑哑不堪:“暂且无虞。”

    裴元舒长出一口气,黯然道:“是微臣的错,微臣不该把她单独留在山洞里。”

    “不,是本王的错。”楚惊澜转头望向窗外,廊下摇曳的紫竹灯就这样晃进了他眼底,晃出一片深浓的悔色。

    那封信里头明显只写了些普通的事,与其说是汇报不如说是敷衍,他心里清楚,只是无法控制那些如野草藤蔓般疯长的怀疑,所以才忍不住想试一试她,谁知会让她陷入这般险境,这一刻,他已是悔痛交加。

    裴元舒心里也是乱糟糟的,所以也没想太多,只轻声自嘲道:“当时王妃分明是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的,却哄着微臣赶紧下山,其实就是想为您争取时间,微臣竟也信了,就这么把她扔在了那里,如今想来,微臣当真是愚不可及。”

    闻言,楚惊澜胸口巨震,猛地回过身去,只闻一阵叮咣乱响,无数瓷器玉盏被掠翻在地,他亦匆匆扶住了桌角,狼狈之中竟是满脸痛色。

    在那种时候她心里想的念的还是他!

    楚惊澜闭了闭眼,心里已是翻江倒海,辨不出是什么滋味。

    裴元舒见他如此失态亦慌了神,不知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话,刚要开口补救却见楚惊澜冲他摆了摆手,尔后径自踏进了里屋,一贯孤傲的背影此刻却格外的萧索。

    床上的人儿还在昏睡,娇小的身躯陷在被衾里,只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显得孱弱无比。

    楚惊澜在门前站了许久,然后才迟缓地坐到了床边上,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她陷入昏迷前看他的那个眼神。

    到底不该设这该死的局,那封信让他起了疑心,可她受伤却直接剜去了他整颗心。

    楚惊澜俯身将夜怀央拥至怀中,哑声低语道:“央儿,是我错了。”

    夜怀央双目紧闭,回应他的是木门发出的吱呀声,有人捧了药碗碎步而入,轻放于床头的茶几上,磕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王爷,王妃的药煎好了。”

    来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医侍,瞧见床上相拥的两人不禁脸颊发烫,暗想王爷和王妃真是鹣鲽情深,熟料楚惊澜突然冷冷地瞥了过来,她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低下头出去了,关门的时候不经意往里头瞄了一眼,却看见楚惊澜端起碗含了口药汁直接喂进了夜怀央嘴里,她一时看呆了,竟忘记要走。

    只是夜怀央的情形不太好,牙关紧咬,大半药汁都顺着唇角流到了枕头上,楚惊澜却是前所未有地温声哄着,希望她能听见只言片语,配合他吞下汤药。

    “央儿,听话,把药喝下去。”

    说完,楚惊澜覆上薄唇轻吻着她,然后用舌尖一点点撬开她的牙关,她似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贝齿微张,他大喜,立刻又喂了口药进去,这下全都落入了她腹中。

    身后有人拎走了偷看的小医侍,然后悄然掩上了房门,而素来耳目灵敏的楚惊澜竟没有察觉到,只痴痴盯着臂弯里的夜怀央,她沉睡一秒,他却如过三秋。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心疼得要爆炸了

    ☆、第52章 苏醒

    在安排撤离路线时,楚惊澜没有选择南下渝州而是选择了离王都更远、更靠近北地的燕州不是没有理由的,归根结蒂可以概括为三个字——神策军。

    关于这支军队的事还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楚国边境硝烟四起,北有夷族作乱,西有戎狄侵扰,先帝命其胞弟楚容领兵讨伐外贼,他便率领麾下的神策军千里跋涉至西境,与兵强马壮的戎狄血战数月,最终将其灭亡,西境方有今日之安宁,而经此一战,神策军的赫赫威名已传遍了四野八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可惜楚容在灵霄关一役中被敌人捅破了腹腔,没过多久就憾然离世,楚惊澜继承了他的遗志,亲自带领十万神策军攻破了戎狄都城,并斩下蛮王头颅以慰他在天之灵,偃战之后,更是亲手将他的棺椁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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