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然顺着她的动作低头一看,就看到她刚刚抬起的穿着黑色高跟鞋的那只脚的脚踝处微微肿起,想来应该是昨天自己不小心撞到她时崴到的。

    齐乐然惊讶的抬起头来,一脸纳闷的开口问到:你脚踝都肿起来了,今天为什么还穿高跟鞋?你不怕疼呀!

    我我没有平底鞋!贝纳尼丝被他问得面上一红,随即又恼羞成怒的大声说到:要你管!

    爱美爱到这个份上,也真是服了!齐乐然心中腹诽,不过嘴上却没有跟她一般见识,再怎么说也确实是自己不小心把她撞到,她的脚才肿起来。

    你昨天回去以后没有冰敷么?按理来说就是稍微扭了一下,昨天冰敷一下,今天早上再热敷一下,让你丈夫帮你好好揉一揉,今天应该就会好很多,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呀!齐乐然有些疑惑的说到。

    贝纳尼丝听到他的话,不禁翻了个白眼,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她老公倒是在她肿了的脚踝上亲了亲,还给她吹了吹,甜言蜜语倒是说了一堆,可是又是冰敷,又是热敷,还要按摩什么的,这么麻烦,她老公哪有那个耐心啊!

    可是还没等贝纳尼丝说话,齐乐然又突然抬手一拍脑门,低声喊了一句:啊!对了!看我这记性!

    他从兜里掏出早上临出门前想起来给贝纳尼丝拿的红花油,抬手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轻声说到:这个是红花油,Z国的特产,很好用,你热敷完用它揉一揉,可以快速散瘀镇痛,昨天的事情实在是很抱歉,还害得你受伤了,不过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贝纳尼丝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桌子上的红色小瓶,她没有想到在自己昨天给了他一个巴掌的情况下,他今天竟然还会想着给自己带药。

    贝纳尼丝突然升起来一丝探究之心,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为人宽厚和善,不计前嫌,还是只是长袖善舞,虚情假意?

    心中有了计较的贝纳尼丝扬手招来了侍立在远处的国家艺术馆的女工作人员,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个身穿黑色套裙的女工作人员便端着一盆滚烫的热水走了过来,弯腰把热水放在了贝纳尼丝的脚边,并递上了一条新毛巾,在得到了不需要其他服务的答复后,便退又重新退回到了之前侍立的地方。

    贝纳尼丝把工作人员递给她的新毛巾扔到了脚边的热水盆中,对齐乐然挑了挑眉,用略带挑衅的语气开口说到:既然齐先生这么好心,不如就帮人帮到底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说贝纳尼丝的伤说到底也是自己造成的,齐乐然也没觉得这是个什么事,点了点头,弯腰把热水盆端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把里面的毛巾浸透又拧干后,放到了贝纳尼丝早就已经抬到椅子上,略微肿起的脚踝处。

    齐乐然不动声色的甩了甩被热水烫的有些火辣辣的双手,端起之前自己要的咖啡,浅浅的抿了一口。

    贝纳尼丝的视线也同时在齐乐然那通红的手上一扫而过,垂下的眸中神色复杂难辨。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等毛巾凉了后,齐乐然就会很自觉的把毛巾拿下来,再去弄热,这样做了两次后,水就有些凉了。

    齐乐然看了看贝纳尼丝烫得已经有些发红的脚踝,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红花油,说到:现在用这个揉一揉的话,会好很多,你一会儿走路应该就不会那么疼了。

    贝纳尼丝点了点头,可是却看着齐乐然不动,也不说话。

    齐乐然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心中纳闷,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

    半响后,贝纳尼丝用一脸无辜的神情开口说到:看着我干嘛,我又不会揉,当然是你帮我揉了。

    什么!齐乐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到:这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贝纳尼丝似笑非笑的开口说到:胸部能摸,这里却不能摸么?

    咳咳齐乐然被她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得惊天动地,倒是把贝纳尼丝乐得不行。

    眼见着贝纳尼丝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齐乐然想了想,只能把红花油打开,倒了一些在她微微肿起的脚踝处,然后把毛巾垫在上面,轻轻揉了起来,虽然这样效果会打些折扣,不过揉了总比不揉强,而且自己也不能算是失礼。

    既然已经做了,也就没有敷衍的道理,齐乐然低着头神情认真的给她揉了起来,随着药劲的发挥,贝纳尼丝竟然真的觉得自己的脚踝处好受了许多。

    她低头看着神情专注的齐乐然,眼中升起了一丝赞赏与羡慕的神色,从小到大,她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可真的从来也没有见过像齐乐然这样的男人,在这么复杂的环境里竟然还能保有一颗赤子之心。

    对于欺负他,敌视他的人,他也不是不生气,不愤慨的,可是是他自己的责任,他却一点也不逃避,也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他这个外人眼中的假男人,竟是比那些所谓的真男人更加的男人

    就在贝纳尼丝心中思绪万千之时,去卫生间正好从休息室门口路过的,看到齐乐然正低头给贝纳尼丝揉脚的Y国第一夫人梅丽尔.威尔森却眉头紧蹙,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在心中暗叹,这个男性第一夫人倒是挺有能力,可是这登徒子般的嘴脸真是让人倒胃口,这样的男人混在女人堆里,早晚得出事!

    加快了脚步的Y国第一夫人梅丽尔.威尔森因为走的太急,在走廊拐角处与迎面而来的K国第一夫人裴熙真险些撞到了一起,两人各自后退一步站稳身体后,互相致了声歉,这才又各自走开了。

    K国第一夫人裴熙真没有注意到自己领口处扎着的白色丝巾在刚才动作有些大的情况下,已经微微的扯开了些,露出里面的脖颈。

    对艺术品颇有兴趣的裴熙真虽然有心想要好好参观参观艺术馆,奈何现在心情实在不好,勉强参观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休息室休息休息。

    走进休息室的裴熙真正看到刚刚给F国第一夫人贝纳尼丝.钱德尔按摩完脚踝,正在擦手的齐乐然,在怔愣了一下后,还是迈步慢慢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的齐乐然抬起头来,看见正向他走来的K国第一夫人裴熙真,正要开口打招呼,却突然眼神一凝,心中暗暗惊讶:怎么会这样!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K国第一夫人裴熙真并没有意识到齐乐然眼神的不对, 反而笑靥如花的对他点了点头, 主动开口打招呼到:齐先生这是觉得累了?

    齐乐然连忙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 神色如常的回到:是呀, 裴夫人也觉得累了?这里的咖啡味道还不错, 裴夫人不如坐下来喝杯咖啡, 休息休息。

    就在裴熙真刚刚想要点头答应的时候, 就看到远处刚才去了卫生间,这会儿正往两人方向走过来的F国第一夫人贝纳尼丝.钱德尔, 她下意识抬手扯了扯围在自己颈间的白色丝巾,笑着对齐乐然说:我只是路过休息室,看到齐先生在这里, 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那我就不打扰齐先生休息了。

    裴熙真说完后,便转身往休息室外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齐乐然的时候, 她就会比较放松,而在面对其他国家的第一夫人们时,她则会神经紧绷,大概是因为女人们在一起时就是事多,所以她才会下意识的去防范。

    齐乐然看着急匆匆转身向外走的K国第一夫人裴熙真,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在妇女权益保障论坛会上听到的那一组组触目惊心的数据,不知怎的,心中突地升起一丝悲怆之感。

    刚才他在K国第一夫人裴熙真的颈间看到了一长道暗红色的手掌勒痕, 在她颈间那白色的丝巾映衬下更显刺目,如果就连地位尊崇的第一夫人都不能避免家庭暴力的遭遇,无法解决家庭暴力的问题,那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有这个指望?!

    齐乐然蓦地站起身来,跟在裴熙真的身后快步向休息室外走去,如果说是昨天以前遇到这种事情,他还可能袖手旁观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在妇女权益保障论坛会上夸夸其谈过的齐乐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的!

    齐乐然紧走两步追上了前面的裴熙真,笑着对她说到:裴夫人,你也知道,我对于这些艺术品实在是一窍不通,不知裴夫人是否有兴趣给我讲解讲解?

    别说裴熙真本来就不讨厌齐乐然,就是她讨厌齐乐然,人家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以她的性格也不可能一口回绝,所以裴熙真微微点了点头,笑着问到:不知齐先生对什么时期和类型的艺术品感兴趣呢?

    也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东西,不如我们一起走走,路上遇到什么,裴夫人就顺便跟我讲讲什么就好。齐乐然状若随意的答到,眼神却再次不由自主的向裴熙真的颈间望去,可惜刚才她远远见到F国第一夫人贝纳尼丝.钱德尔过来时,下意识抻了抻自己颈间的丝巾,所以这会儿她颈间的那道暗红色伤痕已经被丝巾遮挡得看不见了。

    齐乐然和裴熙真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走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这条路是通往休息室和卫生间的,所以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展品,因为没有话题,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尴尬。

    齐乐然斟酌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开口说些什么。

    在清了清嗓子后,齐乐然扭头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裴熙真,轻声问到:昨天的妇女权益保障论坛会对我的触动很大,不知道裴夫人对家庭暴力这种事情怎么看?

    裴熙真在听到齐乐然说到家庭暴力这几个字时,身体明显的畏缩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控制住了自己。

    她条件反射似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还有些隐隐作痛的颈间,在这静谧无人的艺术馆里,她突然就不想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欺骗大众和自己了,而且她的心底深处也实在是想听听这个明明是男人,却当着第一夫人的人,对这件事情还会有什么新奇的想法。

    于是她在幽幽的叹了口气后,才开口轻声回到:触动很大?你是个男人,就算触动再大,也永远不会体会这个社会对女人有多么的严苛,诚如你昨天在妇女权益保障论坛会上所说的,遭受家暴还不愿意离婚的女人,确实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经济的原因,可是还有许多遭受家庭暴力的女人,却是因为其他诸如孩子或者面子,或者家族的关系,不能选择离婚,难道这样的女人就活该被折磨么!

    直到此刻,齐乐然已经能够明确的肯定,K国第一夫人裴熙真是真的遭受到家庭暴力,原来实施家暴并不是那些浅薄的没有素质的男人的专利!

    其实像K国第一夫人裴熙真这种情况,确实是十分的难办,他们这个阶层的人都十分的要面子,如果真的因为家庭暴力而离婚,那势必会闹得沸沸扬扬,两败俱伤,可是如果不给出点什么具体的原因,又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提出离婚,即使是提出了离婚,也不会那么容易离成的。

    而且像K国第一夫人裴熙真他们这种因为政治目的而结合的婚姻,因为涉及到了两个家族,甚至是更多幕后大佬的利益,那更是没法那么利落的离婚了。

    可是诚如裴熙真说的那样,难道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不能离婚的女人,就活该被家暴,受折磨么?!

    齐乐然心中升起了一丝歉意,作为一个男人,他确实是没办法切切实实的体会到女人的难处,好像有些太过想当然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希望能够帮上裴熙真的忙,那怕像他之前在妇女权益保障论坛会上说的那样,只是帮上一点点的忙,让她的处境好过一点点,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齐乐然再次开口说到:裴夫人说的是,我确实是有些考虑不周了,不过不久前我经历了一件事情,从中体会到了一个道理,我想这个道理应该也可以适用在家庭暴力这件事情上。

    裴熙真对于齐乐然所说的那个道理十分的感兴趣,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扭头眼含期盼的看向齐乐然。

    齐乐然也随着裴熙真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过头去看她,而是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墙壁上,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光芒的不规则形状的窗户,缓缓说到:其实当女人觉得诸多顾忌,不能结束这段婚姻的时候,男人也一样会这养觉得,说到底,不过是看谁更能豁得出去罢了。

    原以为他会有什么高见的裴熙真在听到齐乐然的话后,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他说的确实是没错,可现实原本就是女人比男人顾忌得多,否则也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可是还没等裴熙真说话,齐乐然又接着说到:或者应该说是,谁看上去更豁得出去。

    原本还想要反驳齐乐然的裴熙真被他后来说的这句话弄糊涂了,什么叫看上去更豁得出去,他前后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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