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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去的马车,孟昭平两眼牢牢盯着那辆坐了甄老夫人的车,似是在骐骥着什么。

    车队越走越远,孟昭平眼中渐渐有了冰雪。茂吉见主子上来了脾气,低声说,“爷,明儿林大人就到了。”

    抬手看看手上的书信,皆是茂吉拦截之后誊抄送来的,还有那些趁着搬运偷来的,孟昭平捏紧了手里的东西,沉声道,“走吧,看看接风酒准备的如何了。”

    为林珩接风洗尘的酒席摆在笏园的雅轩里,酒过叁巡,孟昭平还要向老师敬酒,林老大人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人老了,喝不动了。”

    “老师,学生无能,以前老师受了委屈,师兄在书院避世数年,如今再回扬州,过去种种,昭平定要为老师为师兄讨回公道。”

    想起往事,老大人摆摆手,“入朝为官哪有一帆风顺的,如今能再回这里,看着孩子为朝廷效力,老身心愿已了。王爷切勿计较那些微不足道的。”

    林珩见老父如此说,也跟着附和,又与孟昭平饮了数杯酒。

    酒席吃的差不多,孟昭平又唤了前几日来献艺的头牌在水榭里奏琴助兴。

    桌上摆了扬州城里能买到的最好的果脯和茶点,沏的茶是苏杭供上的极品,几人围坐一起谈笑风生。

    听着影影绰绰的琴声,在席上一直未曾开口的林老夫人犹豫说道,“殿下,老身有一事向您打听。”

    “师母请讲,昭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殿下可知我那孙女如今在何处?当年琰儿早亡,我们都在宏山顾不上这里,后来也曾托人来扬州打听,却无功而返,我们至今都不知孩子去了何处。”想到这么多年来不知所踪的孙女,林老夫人几欲垂泪,“都是我们不小心,累得孩子也跟着遭殃。”

    见林老夫人如此,孟昭平心中有疑影,却不敢与林家一家人明说,只得轻言轻语好好哄了他们。

    因先与孟昭平商议了盐务上的事,林珩在面对扬州上下同僚时对盐务只字未提,随着大小官员并几大盐商吃了好几顿接风酒,唬的一众人等一时竟摸不清林珩的路数。

    而真的让扬州官场大小官员震动的是另一件事,孟昭平亲自带人抄了昔日甄瑚所住之地。

    孟昭平领了心腹亲兵直奔甄瑚书房后院,命心腹掘地叁尺,挖出了数个檀木箱子。

    那日甄珉带人搬走了甄府内大部分东西,但是书房这儿锁着,甄珉心中起疑却不敢有所动作,更不知自己弟弟死前埋了东西。

    入夜,茂吉在旁从怀里拿了钥匙奉给孟昭平,生了铜绿的锁触手生凉,孟昭平开了面前这几个箱子,一箱又一箱,满满的全是书。

    拿了两本翻翻,却找到了让孟昭平意想不到的东西。

    回了金陵这个温柔富贵乡,压在甄珉心头的巨石越发重了。长女的婚事初有眉目,然而被抱有厚望的幼子却是这般的不争气,前几日家塾的师傅说孩子天资不错,就是不肯下苦功。

    每每想起这些,甄珉都觉得自己壮志未酬头发却白了一片。

    “大小姐,这是容姑娘让人送来的,说是扬州现下最时兴的花。都是用上好的纱堆得花。”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崔妈妈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捧了一个织锦匣子,匣子里满满的都是簪头发的花,粉的,红的,杏黄的,各色各样,看得在旁的小丫鬟都满眼的羡慕。

    甄慧月扭头看了一眼匣子里精巧的花,手上的书随手一撂,“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她扬州有什么好东西是金陵没有的。果真是没了爹娘教养的,巴巴上赶着讨好人。”

    听大小姐这般说,崔妈妈虽然动了动嘴,也没说出旁的,倒是身边服侍的丫鬟见说话这般刺耳,上前哄劝了几句,崔妈妈方借机从大小姐房里出来往老夫人跟前去。

    作为老夫人的陪嫁婢女,后被指派去服侍表小姐,崔妈妈遇事依旧首先向老夫人禀告。

    自己孙女素来被众人捧在心尖上,在自家姐妹中仗着自己嫡出的身份多有拿乔,这些种种在老夫人也不过是闺阁女儿使小性儿罢了,听得甄慧月如此说自己外孙女,便是一向对孙女疼爱有加的甄老夫人也是颇为气愤。

    接过婢女奉上的茶杯徐徐饮了一口茶,甄老夫人不紧不慢的说,“你去把老爷叫来。说我要与老爷商议大小姐的婚事。”

    听得老母亲传唤,甄珉忙从书房赶来,进屋后就见母亲坐在西间紫檀椅上,看丫鬟做得针线活计。

    “母亲。”甄珉躬身向母亲行礼。

    老夫人挥挥手让服侍的人都下去,清退了左右方开口,“慧月的婚事,你打了什么算盘,我都知道。你和瑚儿在外面做了什么,这么多年我只当不知道。如今你想用家里女儿当棋子,”

    听到母亲说的话,甄珉心中一惊,刚想开口,老夫人继续说道,“思来想去,也有慧月合适。可我只有一句话,舫儿和清容的婚事,不能废了。”

    屋外艳阳高照,老夫人仰头看着太阳,“这个家以后如何,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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