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阮安玉怕吵着阮双行做文章,同橘白、管桂在外面屋檐玩花绳,锁玉斋僻静的厉害,明明才初冬,夜风挂过来今日有点割脸了。

    里头的阮双行透过窗户见小丫头搓脸小脸,唤她进来下棋,阮双行的奶妈就问,“六姑娘可困了?要不要先去二少爷床上打个盹?”

    阮安玉摆手,睡什么睡,难得阮二哥邀她共对弈,即便真来了瞌睡也得半壶浓茶下去提起精神。

    却还没有进屋子,外面阮老太太跟前的丫鬟就匆匆进来,通禀道:“老太太让六姑娘现在去正堂问问话。”

    “问话,问什么话?”阮双行走了出来,把不问清楚就要傻兮兮跟着阮安玉肩头按住,询问丫鬟,“有什么话,非要大半夜将六姑娘叫去询问?大姑娘、三太太可知晓?”

    阮安玉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鸿门宴,保不齐是阮安涟开始哭闹要讨公道,她姨娘岳浅眉又在二房得宠,保不齐——

    “二伯父回来了?”阮安玉问丫鬟。

    传话的丫鬟重重点头,毕恭毕敬对阮双行答话,“回二少爷,大姑娘、三太太都在正堂的,二老爷想请六姑娘过去将今日的事,好好分说分说。”

    阮安玉眨眨眼,小安玉的记忆中,这个二伯父阮远桥是个道貌岸然,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想必是想把今日的污水盖到她脑门,以免自个姑娘名声扫地。

    阮双行闻言,沉默了片刻,看水汪汪的杏眼望着他的小妹,就开口,“既如此,今日我也在,六姑娘年幼,有些东西说不清楚。”

    丫鬟点点头,“大姑娘也是这样吩咐奴婢的,让二少爷若无事也跟着去做个见证。”

    到了鹿鹤堂门口,兄妹两个都不约而同停了脚步。

    阮安玉仰头看阮双行,笑着和他说,“一会儿二哥不必帮我说话,这样倒显得是咱们三房栽赃五姐姐了,我知道怎么做,您只管看着就成。”

    “不可打架。”阮双行看她,见她坚定小模样,依旧告诫,“不许在激安涟与你动手。”

    “二哥瞧着就是了。”阮安玉拍心口。

    她若连个阮安涟都收拾不下来,真是白活了两辈子。

    正堂里头阮安涟站在父亲阮远桥身旁哭哭滴滴,旁边还有个俏丽的妇人,见着阮安玉进来,忙哭哭戚戚起来。

    “六姑娘今日是这样陷害五|姑娘,可还念半点同个屋檐的姐妹之情,素日不尊二少爷也就罢了,如今连着柔柔弱弱的姐姐也要欺辱了。”

    “还让五|姑娘得了羞辱,让今日的宾客误会了她,六姑娘这是按得什么心眼?”

    “倘若真的嫉妒五|姑娘比你得大家伙喜欢,你大可告诉五|姑娘,五|姑娘必然不会同你这嫡出的姑娘争什么。”

    说话的女子自然是姨娘岳浅眉,她长得妩媚动人,若不说是生育过的,骗人是二八年华也有人相信。

    “老太太,今日您说什么都要给我家五|姑娘证明啊,否则,否则她只有剃头去做姑子了。”

    阮安玉嫌弃的看岳浅眉,果真是狐媚路数,就知道哭哭啼啼意有所指推卸责任,难怪把阮安涟养着这幅小家子气。

    “我就不知岳姨娘是几个意思了?”阮安玉走上前。

    岳浅眉感觉小胖妞莫名有些气场,但还是指着她脑门,“六姑娘,您——”

    “你敢用手指着我?”阮安玉一句话砸到岳浅眉脑袋上,呵斥她,“我可不是你肚子出来的!”

    岳浅眉吓得放下手,阮安玉冷冷道,“这里满屋子都是主子,你不过是个姨娘,姨娘是什么东西,您看了来是没找准自个的位置,家里见你养育五姐姐有功,都给你两份薄面,但也不是让你来这种地方放肆的!”

    冬紫来和阮安仙都是冷意森森的盯着为难自个小丫头的姨娘。

    “我看整个河间府都找不出第二个,如同岳姨娘这般,玩着主母太太派头大半夜在老太太院子闹腾,还有无凭无据颠倒黑白的!”

    阮安玉丝毫不给面子,“我和五姐姐是姐妹,你在我眼中就是个奴婢!你最好不要给我玩什么长辈款式!”

    岳浅眉被小胖墩几句话顶的心口都要裂开,“我是五|姑娘的亲娘……”

    “五姐姐日后若婚事不好商议,便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亲娘!”自古女子出嫁,大多数都犯难在了嫡庶之上,许多贵族世家多有庶出不要的。

    见岳浅眉说不出话了,阮安玉又去看阮远桥,“二伯父回来就急急给五姐姐证明清白,难不成您认为祖母会欺骗你,亦或者今日在院中外头的太太奶奶们是瞎子聋子?任凭个姨娘来攀咬我。”

    阮远桥脸上瞬间有点挂不住,“岳姨娘好歹是你五姐姐的亲娘,难不成也不能关心关心你五姐姐了?”

    “这话若是二伯母听到了,岂不是会觉得二伯父说她苛待庶女?”阮安玉不卑不亢给他顶撞回去。

    “你规矩怎么学的!”阮远桥顿时不悦。

    阮安玉声音陡然大了许多,“我到底也是三房的姑娘,即便真的有错,也是父亲、母亲来罚我,哪里让二伯父来越俎代庖的?二伯父随意让个姨娘,还是个什么都不知的姨娘来诬陷我,是欺负我不懂事吗?”

    岳浅眉立刻道:“今日若是六姑娘懂事,您五姐姐会名声扫地吗?”

    “你闭嘴!”阮安玉三个字给她砸过去。

    见姨娘被欺负,阮安涟哭哭啼啼,“六妹妹,今日分明——”

    “分明什么,你有冤屈难道我被打也是假的?”阮安玉冷喝。

    说着,她走到阮老太太跟前一骨碌跪下,“今日安玉不知有贵客到访,可祖母明察,五姐姐回院子是不会经过那处的,我今日在学堂和她有口角,众人都可以作证!”

    她说着说着,就抖了抖肩头,泫然若泣,“难道就因为我最小,所以什么都是不懂事吗,五姐姐骂我二哥骂的那么不堪,安玉若连自个同房的哥哥都不护着,和畜生又有和分别!”

    就你阮安涟会哭是吧,今日我非得让你晓得谁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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