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祠堂中,阮双行静静望着跟前的小姑娘。

    这两年,他一边防备着她的好,一边默默接受她的好,矛盾着挣扎着。

    直到确定这个妹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他才慢慢的开始握紧她的手。

    这是他在阮家唯一的光,他不想放开。

    两年前,他恨极了阮家人,上到阮老太太,下到任何一个阮家奴仆,阮远璋甚至连着个长生排位,都不愿意给他姨娘落到道观之中,阮安仙替他安排后,还被阮远章大骂了一顿。

    他对权势的渴望,皆是来源于对阮家人的恨意,甚至想过有朝一日大权在手,他要一寸寸折磨阮家人。

    阮双行如今只要想着,他当是被小安玉气得那抬手一推,甚至在她叫二哥求救的时候,无动于衷的站在岸边静静看着他落下来。

    那瞬间,他是真的觉得,若是这个妹妹死了,他在阮家至少能够喘口气了,他对阮安玉已经彻底失望透顶了,可耳边又响起她降生时候啼哭的声音,还有她奶呼呼唤他二哥的模样。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时跳下去把人救了起来,也把自己救了起来。

    两年来,他也旁敲侧击过,毕竟阮安玉以前那么厌恶他,恨不得天天逗着他出丑,突然开始巴结他对他示好,他第一反应,便是小丫头是在自保,知道自己能够杀死她了,若是在逗弄他,很有可能会死。

    阮安玉见阮双行一直都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悠几下,眨眨眼,“二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阮双行伸手握住眼前的手,“没事,不必担忧,回去吧。”

    他感觉小丫头的手凉飕飕的,双手替她慢慢捂着,“回去记得喝完姜汤,明日我叫大夫来替你看,若是风寒了,少给我撒娇不喝药。”

    二人一跪一站,阮安玉微微垂眸,第一次如此距离看他。

    阮双行的脸属于很耐看那种,眉眼俊气,五官又偏文雅,鼻梁高挺,唇角永远都是抿着的不爱笑,大部分时间都爱垂眸,睫毛比她的都长,骨子里头都是沉稳,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只要待着他身边,万事无虞。

    阮安玉不由自主伸手拂过他的眉梢。

    阮双行没料到她的动作,只感觉被定住,怔怔然的看跟前的人。

    他唤她:“安玉。”

    回神的人手如过电,急忙收了回来,“我看你脸上有个脏东西,给你弄弄。”阮安玉干干笑着,回神去给他拿带来的饭食。

    阮安玉心中暗暗道:这可是你哥哥,你是疯了吗,怎么能上手的!

    将一盅汤递过去,阮安玉忽而眸色一闪,犹豫许久,慢慢问,“二哥,三哥是不是你算计的?”

    她突然就觉得这事不简单了,阮双景即便没有脑子,若是真的喜欢这戏子到无法自拔的地步,那最好的方式就是生下孩子当做外室一直养着,等着日后嫡妻过门,在将外室弄进门也可。

    徐徐图之才是王道啊,怎么就突然被发现,甚至人都被弄回家里了。

    阮安玉看他,“二哥,是你做的是不是?”

    阮双行看她审视的目光,本想一句话否了,他知道只要是他说的,阮安玉都会无条件的相信。

    他同阮安玉对视,“是,他彻底废了,阮家在之后十年只能扶持我一个少爷了。”

    他就是这样不折手段的人,他最开始还想着这一切不能让阮安玉晓得,如今他也知道,这小丫头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阮双行看她,“是我——”

    “嘘嘘嘘!”阮安玉捂住他的嘴,杏眸瞪的老圆,“不要说了,万一隔墙有耳就不好了。”

    她把手中的小汤盅递过去,将这个话头掩盖过去,“你先暖暖身子,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二哥,这一点怎么都不会改变的。”

    阮双行什么都没有,姨娘死的惨烈,嫡母走的早,继母只会暗中帮一把,有和阮安仙有些不对付,对她吧,心中始终都有一丝的忌惮,万事都只要靠他自己。

    且阮家能给少爷们仕|途上的助力本就有限,既如此,阮双行使点非常之手段,又有何不对呢?

    他没错的。

    阮双行喝了半盅汤就合上盖子,阮安玉接过来感觉还有不少,打开一开,才呀了一声,“来的有些太赶了,摘月不知你的喜好,你不喜欢就别喝了,对了,这还有些糕点,你自己拿着吃……”

    “拿回去吧,我不饿,这衣裳我拿着就够了。”阮双行就道。

    阮安玉执拗,“不行不行,你肯定会饿的——”

    “安玉。”

    阮安玉听着这声,吓得手里糕点都糕点都落到地上,糕点顺着滚,最后落到绣鞋上,顺势而看,正是阮老太太。

    “祖母。”阮安玉呆了下。

    她立刻道:“不干二哥的事,是我听他被罚了,不放心来看看,想着他素日晚归肯定没用饭,因此才夹带了点吃食进来,二哥一贯是最知道规矩体统的,都是我干的,与他无关。”

    阮老太太扫阮安玉一眼,自然是舍不得罚她,就说,“出去吧,再有下次我可不会轻饶你了。”

    出去的阮安玉本想在外头偷听的,却见钟妈妈静静的望着她,不管在模样在无辜,都没撼动钟妈妈分毫,只能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不管如何,现在阮双景废了,阮双星年岁太小,阮双泽还在襁褓,且日后他的问题还说不清楚。

    所以,现在阮家要在朝中站稳脚步,只能将所有的助力都集中在阮双行手中了。

    阮老太太即便觉得阮双行心思不纯,也不过是敲打他两句为宜,决计不会去手起刀落的处置他。

    现在的阮双行已经不再是那个匍匐着,需要害怕敬畏所有阮家人的卑微少爷了。

    夜空中阮安玉仰头望着月亮,而后看着自己的刚刚拂过阮双行眉梢的指腹,目光越发复杂了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刚刚怎么就突然上手去碰他了。

    跟着的三个丫头看阮安玉狠狠的拍了自个手背几下,都是面面相觑。

    阮安玉按着心口,一字一顿。

    阮安玉,那可是你亲哥哥!你现在还能活着,全是借了人妹妹的躯体!别忘记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杀了章舒弘。

    想着章舒弘,阮安玉目光冷冽下来。

    明年阮双行重新会试,届时,只要她好好的挑动阮双行去对付他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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