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抱风
    他在陶家大门外等了一个下午,直到夜色黑沉。

    于瑾靠在路灯杆子上,昏黄的光笼在他身上,他垂着眼静静的等。

    不远处的大铁门冷意黑沉,砌高的楼墙隔开两个世界。

    她的世界,他难踏一步。

    只能被动的等着她热烈扑来。

    于瑾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的颓败。

    陶昉没有上学,他能找到她的地方不过就是陶家和画室。

    画室她很久都没有再去,陶家封管的森严,他难踏一步。

    于瑾的心情好像日益焦躁,变得不能自已。

    这让他又想到了那个暑假,她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

    断联没有征兆,连句告知的话也没有。

    回来也一样,悄无声息,没有解释。

    于瑾没有问她原因,他一向肆意,咄咄逼人的追问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而且周围人都在推断是她家人的限制。

    于瑾一向不喜欢用话语解决问题。

    如果这是事实,现在的他靠嘴能说出什么让人信服的话?

    他默默的熬夜加班,键盘上的手如残影纷飞,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的急功近利。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永远都会在原地等。

    他也不再是之前那个万事不上心的他。

    这段时间,他很煎熬。

    他后悔了,他想要追问一个解释。

    于瑾翘掉一节自习课,来到陶家大门外等。

    黑夜沉沉,他站在暗处。

    一辆车驶来,停在了大铁门外。

    车窗开着,驾驶座上是个男人,透过缝隙,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守门的安保不在,车子稍停了会儿。

    于瑾掏出手机发了个消息,他清楚的看到女孩垂眼看消息,然后沉默的关掉。

    --

    付与从不知道于瑾发生了什么事,他这段时间脸色阴沉。

    到底是知根知底的兄弟,不用多想问题就出在陶昉身上。

    桌球室内热火朝天,于瑾坐在边上也不玩,沉默又消沉。

    杆球击打声中,男生们摇头调笑,“小瑾爷这次是真下了凡尘,彻彻底底的栽了哦。”

    付与从将球杆丢桌上,骂他们,“打你们的球,说什么闲话。”

    他捏了捏下巴,掏手机打电话,那边也是很久没接。

    付与从气愤的发消息。

    “丫的陆思炜你来不来,坐月子呢让一桌子人等你,再不来去私源揍你。”

    陆思炜神隐的太过明显,付与从他们直接找去了私源。

    付与从一把将他按角落里,陆思炜苦着一张脸。

    “付与从饶了我吧,我他妈是真的不知道。”

    “我信你个鬼。”付与从踹他一脚,指着于瑾问他,“不是兄弟是吧,合起来耍人?”

    陆思炜眼神闪躲,看得出来他内心也很纠结。

    僵持之中,一道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问他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啊。”

    众人一愣,纷纷扭头看去。

    江襄双手抱胸站在他们身后,唇间含着冷笑。

    陆思炜脸顿时黑了下来。

    “江襄,你别瞎说。”

    “我瞎说什么?”

    她一步步走过来,站在于瑾边上。

    “之前就提醒过你,陶昉不是什么好东西,耍你玩呢。”

    “江襄!”

    “你不是在找她吗?”她笑道,“她和我哥在一起呢。”

    场面安静下来,江襄一字一句道,“陶昉没和你说过吗?”

    “她是有未婚夫的人。”

    于瑾沉默着,脸上仿佛并没有多震惊的表情。

    只是细看,他胸膛起伏的节奏在悄悄的加速,喉结轻滚。

    江襄看他,几秒后冷笑,“原来你知道啊。”

    知道,其实这个真相看似震惊,但细想却是理所当然。

    在那样的豪门中,门当户对,世家联姻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哪怕陶昉没,现在的于瑾也根本不可能和她有结果。

    于瑾有准备,联姻怕什么?

    陶昉还小,只要她等等他,于瑾坚信自己可以给她一个未来。

    可让他痛苦的并不是隐瞒,他痛苦和惶恐的是,他再也没有机会。

    若她不愿,她不等。

    那他还有什么机会?

    于瑾转身大步离开,步伐迈的疾步如飞。

    陆思炜在身后拼命喊,“于瑾不是,不是那样的,你不要……”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付与从追了过去,只留下了陆思炜和江襄。

    陆思炜瞪过去,怒问,“江襄这关你屁事,你存的什么心,告诉他干什么?”

    “昉昉已经很可怜了。”

    江襄甩开他的手,“她是很可怜可是关我什么事?我只有一个哥哥,谁要一个病痨子做嫂子?”

    “再说,你以为帮她瞒着就是对他们好了?”

    江襄看了眼陆思炜,鄙夷道,“你和邓曦一样,帮人掩火的蠢蛋。”

    她说完又骂了一句,“我哥也是蠢蛋。”

    陶昉的手机一直在响。

    站在楼上,她顺着窗户往下看,路灯下少年躬身靠着。

    他好像清瘦了不少,昏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纤薄的脊背上,孤寂颓唐。

    陶昉垂下眼,于瑾发来的消息她一直有看。

    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之前没有想那么多,她自私的只顾自己快乐。

    包括从美国回来再回到他身边,她频繁的出现在他面前,给他快乐。

    她简单的想要珍惜每一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做没有做过的事情,不留遗憾。

    可是那天坐在于瑾的老家,她听着小孩们天真的童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会给于瑾带来什么?

    她就像个小坏蛋,用糖引来一只孤单的流浪狗,等他习惯了温存和甜意。

    她才意识到,她养不了它,甜不了她一辈子。

    她灰溜溜的跑回家,躲起来。

    然后看着它狼狈的四处找寻,一天天蹲守在家门口。

    她在窗户里看着,失措又无助。

    陶昉站在窗前往下望,似乎是有预感的,于瑾抬起了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叠。

    她吓得转身躲了进去。

    手机又响了起来,一下又一下的震颤。

    陶昉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无言和沉默,她听到听筒里男人好似深深的喘了口气。

    然后哑声开口。

    “下来。”

    -

    夜色漆黑,风吹的人衣袂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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