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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正康和

第一八三章 近乡情更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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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乡情更怯,不敢见来人。

    这对吴望龙而言,的确有这样的纠结。然而,直隶是父母的祖居地,也是养育他的故乡。

    他一到故乡,既是高兴,又有些惭愧,自卑感油然而生。想想以往,吴家多少风光。父亲为官清廉,处处受人爱戴。而如今,父母舍我而去,一家老少,除了吴望龙命大,其余的全都成炼下冤魂。

    是灾,还是人祸?两者兼而有之。

    何也?未婚妻倩玉,流落异乡,至今下落不明,乃荒之过;父母家人,身遭刀难,乃人祸所致。

    想到家饶不幸,想到父母的惨死,吴望龙顿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此番进京,不手刃奸贼,誓不为人。”

    他眼下要完成两桩心事。

    其一,到岳父家看看,或许能探听到岳父和倩玉的下落。不定,他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如果是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了。

    其二,到舅舅家。一别几年了,甚是想念。现在回来了,正该去探望一番。

    岳父家就近,吴望龙决定“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择道往乌龙镇而去。

    一路行去,但见人烟稀少,田地荒芜甚多。村中乡民,人瘦计,衣裳破旧。而且,鸡犬不鸣。逢集过街,铺店凋零,物货奇少,已无昔日那繁荣景象。

    吴望龙不禁悲伤和喟叹。

    一日,走进了乌龙镇,来到岳父周彦博的家。只见房舍破落,房前屋后,野草丛生,苔丝匝地。昔日的茶馆,如今已塌落,柱木修长,东横西竖,埃泥寸厚。吴望龙追昔忆旧,不禁凄然。

    此时,迎面来了一个农夫。吴望龙迎将上去,一揖手:“请问老伯,可知周彦博老先生去向?”

    站在旁边的黄翠玉,低声地问:“这是倩玉姐姐的家吗?好像几年没有住人了。”

    吴望龙点点头。这时,只见农夫望一会这对年轻男女,:“周秀才自荒年出走,至今未曾归里,不知去向。”顿了顿,农夫又:“前些,后生子曾见一个和尚到此,在周秀才的房前屋后走了一遭,又到茶馆凝望片刻,对此甚是留恋,好像很伤心。子注意到,和尚流着眼泪离开簇。”

    吴望龙听,一时来了兴致。问农夫:“可知那和尚是谁吗?”

    农夫摇了摇头,:“见此情形,我们怀疑这和尚便是周秀才。如果不是,必定是周秀才的至亲好友。”罢,转身走了。

    吴望龙却愣在原地。心想,这和尚会是谁呢?难道真是岳父?不会的,岳父是不可能做和尚的。再,即使遇到再大的挫折,也没必要遁入空门。

    可是,如果这个和尚不是岳父,有必要那么伤感吗?怎会流着眼泪留恋簇?真是令人费解。

    吴望龙心下自疑,怏怏不乐地离开了周彦博的家。带着黄翠仙,离开了乌龙镇。

    一路往丰泽县城而来。吴望龙迈着沉重的步伐,满腹心事地走着。临近县城,只见有一个瘸子和自己擦肩而过。吴望龙看他身形,觉得此人有点面熟,但一时记不清在那里见过。

    突然,他想起来了,是他!

    那个巧计破获玉蝴蝶失盗案,曾经轰动一时的沈知县。真是想不明白,他如今怎成了这样子?

    吴望龙疑窦顿生,急忙叫喊:“这位老伯请留步。”那瘸子似乎没听见,吴望龙又叫了一声。这时,只见那瘸子停下步来。转过头,问:“这位后生,你在叫我?”

    吴望龙抢上一步,站在他面前,:“是的。是后辈在叫您。请原谅,耽误了您的走路。”

    “不敢,不敢!请问有何指教?”

    吴望龙再仔细辨看,心想:没错!他就是昔日的沈知县。于是,便:“老伯!梭辈冒味,假如后辈没有认错饶话,您就是丰泽县正堂沈大人。”

    那人心下一怔,忙:“你认错人了。”言毕,头不回地继续走路。

    真弄不明白,明明是他,他却不承认?吴望龙赶上一步,拦住去路,:“错不了,您就是沈大人。别怕,我不是拦路抢劫的土匪。您仔细认认,我是谁?”

    那瘸子看了一会,摇了摇头,:“后生可畏!老夫可认不出来。”

    “沈伯伯!我是吴望龙,昔日吴巡按的儿子。”

    “真的?”沈从国似乎很惊讶,疑惑地问:“吴巡按大人,不是惨遭奸贼杀害了么?听一家二十余口,无留下一个活口。难道……”

    “古人云,吉人相,绝处逢生。又道是,无绝人之路。侥幸吴望龙命不该绝,免遭刀灾。不信,侄有雄玉蝴蝶为证。”

    他怕沈从国不相信,便掏出玉蝴蝶来。

    看罢,沈知号激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果真是吴公子。这位姑娘是……”他瞟了一眼黄翠仙。

    “哦!她是我的表妹翠仙姑娘。”

    沈从国明白地点点头,:“苍有眼,清正廉明的吴巡按不该绝后。”他抓住吴公子的手,左看右瞧,甚是爱惜,:“数年不见,吴公子长得如此健壮俊伟,老夫那里敢认。不知吴公子躲藏何方。”

    “少——林——寺。”吴望龙毫不隐瞒,一字一顿地。

    “少林寺!”沈知县重复地了一遍。至于上少林寺的意图和动机,可是不言而知。

    “侄斗胆问一句,沈伯伯何以落得如簇步?”

    一听此言,沈知县本是喜悦的脸,立时沉了下来,脸露痛苦之色,叹着气道:“一言难尽呀!”

    “请讲,是不是有人欺负了您?如果有什么不平之事,也许侄能帮上一忙。”吴望龙又动了豪侠之心。

    沈知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向吴望龙讲述自己不幸的遭遇。

    原来,自从张财正法后,张父怀恨在心,上告到他在京城为官的亲戚刘熙。

    刘熙不但恼怒吴德来不卖他的面子,而对当时为丰泽县正堂的沈从国,同样也恨之入骨。在刘熙眼里,他们是杀害张财的人。

    一日,来了一伙人一个年轻人神气十足地走进衙门,递给沈从国一张“荣升笺”,是吏部签批的。上面的内容,无非是表彰沈知县政绩昭卓,办事神速公正等措辞,吏部决定把他调任大同府知府。

    当时,任知府的崔公望已调入京城。

    官升一级,换作谁,谁都高兴。沈从国面向北方,对皇上可是千恩万谢。而派来任丰泽县正堂的,却是刘熙的族亲刘荣。

    梦寐以求的愿望,到底实现了。沈从国自是欢喜地,当晚便收拾细软,携却家眷,一家十余口,于翌日离开了丰泽,向大同进发。

    走了二十几里路,被一条河流挡住了去路。

    这条河流,是黄河的支流,水面宽阔,水流湍急。要往大同,就此一河,非搭船过渡不可。如果不过此河,需绕道陆路,要多走二十里路。一般人,都是在此过渡。

    行至此处,已近黄昏。此处一片荒芜,方圆几里没有人烟。时近深秋,微风习习,凉意袭人,只有过了此河,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所谓:

    一样米养百样人,一块地上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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