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第二件事居然是自己的头发?眼看着骆寻的眼皮越来越耷拉,马上就要陷入昏睡,火翎答道:“这个忙我帮不了,头发是不能随便弄断的。你要真想处理自己的头发,就争点气熬过去,等痊愈了自己弄。”

    骆寻没听完,意识开始分离。

    如果不是这把头发,他的肩膀上就不会有这两个血洞。他就能更快逃出洞穴。他很清楚,要是鹰族没有受重伤,他一丝逃离的机会都没有。不可能在鹰族的爪下闪躲开来,更别说发出最后一击。

    赤|裸裸的现实冲击着他,遇上残酷的敌人,他的反击就如螳臂当车,显得有些可笑。生存法则,异常残酷。

    现代社会体会不到这种强与弱的强烈对抗,最多只是贫富差距。他曾经穷困潦倒,吃过馒头、烂掉的蔬菜果腹,可忍一忍,想想办法,总是能走出困境。到后来,不说他多么强悍,至少不是弱者。这次遇到鹰族对他的冲击,不亚于他上辈子面对死亡。

    不,比那次更甚。爬山从山顶跌落的时候,死亡的感觉是很短暂的。而今天的痛苦,以后将一直如影随形。

    他明白自己的弱小,可血淋淋的伤口、那种濒临绝境的颤栗感残忍地提醒着他,他比想象的更加不堪一击。

    低沉的意志无疑是雪上加霜。

    从后半夜开始,他的身体开始持续低热,到第二天白天火翎检查的时候,低烧转变为高烧。他似梦似醒,脑子里全是浆糊,昏昏沉沉之间听到有人在和他说话,就像似的在耳边打转,听也听不真切,让他烦躁不安。

    起起落落间,他做了一个梦。

    他回到了21世纪。

    他很少做梦,哪怕做梦,梦的也都是些光怪陆离的场景。而这次,和以往的梦都不一样。

    他漂浮在上空,周身一片白,消毒|药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是在医院。一个穿着红色套装的女人背对着他,她看着病床上的人,肩膀一耸一耸地哭泣。他缓缓落下,站在地板上。

    他感觉到一种心悸般的熟悉感,双脚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嗫嚅地呼喊一句,那女人闻所未闻般,肩膀起伏得更厉害。他机械地走近,伸出右手,刚要拍女人的肩膀,外面突然一阵电闪雷鸣,他瑟缩一下,强烈光照之下,他看见了女人的脖子。

    那上面有一颗痣。

    他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时候,后面的病房门被推开了,他听见了脚步声。

    女人停止了抽泣,往后扭头,他来不及躲避。可女人的目光却直接穿过了他,落在他的后面。她脸上黑的红的糊作一团,妆容显得滑稽又可怖。

    他抖如筛糠。

    女人很快转过头去,胡乱擦了擦眼泪,哑声对着病床道:“活该短命,干什么不好非要去爬山?摔死一次都算少的!命中注定的短命鬼,你就是命中注定的短命鬼……”说着,她又哽咽起来。

    他的脚步不听使唤,越过女人走到床边。

    终于看清了病床上人的模样。

    尽管脸上包着绷带,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床上的人。

    正是他自己!

    他心中大骇,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那么多年没见的母亲,此时在病房里,哭得快要背过气去。

    骆寻什么也听不见,这漫天的消毒水气味好似扎进他的肺里,让他不能呼吸。他从门边穿过,不顾一切往外面走。他从来不知道雨滴打在脸上会这么痛,痛到了他的心里。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

    他是没有躯壳的灵魂啊。他,已经死了。

    “啊——”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青岚坐在他面前,正低头拿着一片很大的树叶在给他扇风,听到动静抬头,惊喜道:“你、你……你醒了!”

    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骆寻怔忡了一下,想动又扯到痛处,让他皱起眉头。

    “口渴吗?要不要喝水?”青岚手忙脚乱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木碗。

    水都是随时准备着的,看来一直在等他醒来。喝了两口水,骆寻感觉好多了,轻声问:“我睡了多久了?”

    “这是第三天了。阿寻,你吓死我了!火翎都说你不一定能醒来,你、你……”青岚说得激动,泪水又要淌下。

    骆寻侧身睡太久,腿有些发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放下手,极慢道:“别傻啦,我活生生的一条命呢……哪里那么容易死嘛。来,你先扶我起来。”

    青岚站起来,熟练地把他架起,又在他身后垫了一块兽皮,让他靠在上面。

    骆寻感觉背上并没有刚开始那么痛了,看来火翎用了什么止痛的药物。他注意到青岚的一只脚缠了一圈布,缓缓问道:“你那天是怎么回事?火翎和我说你腿伤了。”讲话还是有些吃力。

    青岚吸了吸鼻子,收敛了一下情绪,瓮声瓮气道:“那天我找到一颗新的精力果树,但是不小心摔倒,滑到一条一人宽的缝隙里。幸好克里从旁边经过,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我拉上来。我腿没事,都是皮外伤。你是什么情况?听火翎说,是千漠在屏障外发现你的,你跑出去干嘛?外面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他的腿没事,骆寻如释重负道:“好啦,以后我不会乱出去了。有东西吃吗,肚子饿了。”

    “等等。”青岚瞅他半天,好一会儿才压下情绪,走出门,很快从外面端回来一碗像是米汤的东西,“这是厥树的根煮熟的汤,火翎说你只能喝这个。我早上就炖着了,现在已经很松软了,你尝尝。”

    青岚吹了吹,把汤递到骆寻面前。

    骆寻顺从地喝了,感觉胃里踏实了点。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尾巴都伤成这样!得多痛啊……得多痛……”青岚盯着他断了的尾巴,泛红的眼睛又有泪水凝聚。

    骆寻吞下水,淡淡道:“就是遇到猛兽了。”

    “你别骗我!野兽的伤口怎么会是这样的!”青岚低吼,“和我说实话!”

    骆寻静默了片刻,凝视着青岚燃着怒火的双眸,无奈道:“是鹰族。我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一个负伤的鹰族,应该是上次的偷袭者之一。”他见青岚非常惊讶,像是要呼喊的样子,忙道:“别声张,对外你就说是野兽就好了。”

    “什么洞穴?”

    “就是从你走的那条小路下去,走到底有一条岔路,往左拐,有一个洞穴。”

    “天!你怎么往那边走!那边很多野兽,我平时都不敢到那里去!”青岚捏紧手中木碗,“我现在去和族长夫人说,让他去那个洞穴抓人!”

    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

    “别,都这么久过去了,鹰族肯定逃走了。”骆寻被青岚一会跺脚一会儿抓耳挠腮的样子逗笑了:“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我都逃出来了,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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