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将君令(H)
    取。

    “这麽苦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连吃食也是不足。不若朕率军冲杀出去,云飞你乔装成散兵,趁机找个山坳躲起来吧!人少一些,行藏就越不容易发现,此山如此之大,藏个三五天也没有要紧。”

    “臣怎敢让皇上亲临险境?如今造成这种局面,已是臣的过失。请皇上随著卫队乔装躲避,让臣率军去冲杀突围!”

    “怎麽?瞧不起朕的武艺?”李熙勉强笑了一笑。

    然而二人反复争执,还未曾有甚定论,就听外面一兵士冲至洞口:“报──封泰军数千人马攻了过来!此次声势甚猛,甚至放火烧了山林!”

    “什麽?”李熙心中叫糟,果然封泰不能久候,这一仗恐怕便是死生关头!

    “多少人马?什麽阵势?如今何处?各百夫长以上者,听令待命!”

    “是──将军命令──各百夫长以上者,听令待命!”

    众兵士此时纷纷集结成队,只待号令。

    乔云飞、李熙二人早已争执许久,此时李熙忽而笑道:“朕知道你这大面将军的威风,正是如此,乔卿才应贴身保护朕安全。”

    “是、微臣领旨。”眼见一干兵士就在洞口,听见李熙之言,乔云飞只得听令而行。

    二人匆匆整顿兵马,相视一望,终於发令突围:瞅准探子所报敌军兵马最为薄弱之处,一路杀将出去!

    顷刻之後,只听得天摇地动,“杀──!杀──!杀──!”众人齐声大吼,是在为接下来的夜战鼓舞士气,呼声震天!

    *** *** *** ***

    此後数年,乔云飞无数次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昏天黑地之间,前赴後继的嘶吼声、喊叫声不断在各处爆炸一般响起,震撼山林;

    行动之间,他始终感觉自己的衣脚被一股力量牵引著、拉扯著,不使他离散迷失;

    浴血奋战地拼杀,所有人不断如垒血球一般地冲向同一个缺口;

    嘶声震撼著山林,一个个之前还呼吸著、呼喊著的身躯不断染血倒下;

    敌兵形影不离,奔跑间慌不择路,急促的呼吸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然而,身周的人,到底却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再回首,周围竟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躲防冷箭的、阻留追兵的、奋勇御敌的……之前还活生生的人们,此刻在这寂静的幽林之中,仿佛都如一场幻梦一般。

    敌军封了山、遍山遍野地搜寻他们踪迹……

    与李熙二人扶持著不断奔逃、躲藏……

    天赐奇险、命不该绝,二人始终躲在山凹一块巨石之下的岩洞之中,一动不动──洞外时而传来追兵的口音、脚步声,甚至能透过头顶的裂缝看到足影!

    冰冷如墓穴的地底岩洞之中,二人不断依偎著互相摩挲取暖,眼见无水无食、前景堪忧,而李熙却仿佛份外满足──乔云飞几乎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视线,不断顺著脸颊、颈项、手臂、胸膛乃至後腰划过……那股甜蜜及充满希冀的充实感,似乎随著灵犀蛊而不断地传涌入他的心间。

    ──对於他来说,这是不会再有的经历及回忆。

    51 执著

    第四日时,当李熙睁开双眼,发现身畔乔云飞的身子滚烫,紧闭双眼的面颊,竟有别於往日的苍白、嫣红犹如春花。熙帝战战兢兢地伸手探向乔云飞额头,火烫的皮肤立时烧著了他一般令他瞬间缩回了手臂。

    双眉紧蹙,他搂著男子沈沈的身躯、紧贴著他,俯头看去,那干涸的唇齿裂开了白皮,随著微弱的呼吸一张一合。

    ──无水无食、饥寒交迫、整日整夜佝偻龟缩在洞中,时刻胆战心惊地提防著洞外近在咫尺的追踪,不能动、不能言。

    “云飞……”李熙无声地张口呼唤,晃动著柔软的身子,想要唤醒沈睡中的男人。

    然而触手之处,一片濡湿。

    他匆匆拉开黑色袖口,内里竟是一片黑红的干涸的血色!

    “不……”巨大的惊恐瞬间扑灭了所有的神智,李熙无助地搂住身畔冰凉的躯体,枯败的身躯颤抖著,却无法流出一滴眼泪;干涸的双唇交叠在一起,却无法起到任何湿润的作用。

    “不……云飞……坚持下去……”双臂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度,仿佛要将男人勒死一般地拥抱著;李熙凑近那人凌乱的鬓角,轻声而又狂乱的呼唤著。

    然而怀中的男子早已陷入了深度昏迷,无论他如何摇晃、掐揉,紧闭的眼睑再也未能开启,只余下断断续续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李熙竭力搂著乔云飞,想要稍稍温暖他逐渐冰冷的身子。一切都仿佛留不住的流沙一般,从手中、从臂弯之中,随著时间缓缓滑过。

    他焦急又无助地亲吻著那冰凉的脸颊、乌黑的发丝──三年来,多少次午夜梦回,仿若心死;三年来,多少次揪心疼痛,悔不当初;他永远没法料到,二人的结局竟是如此,竟是眼睁睁看著这个尚未原谅他的男子,在他的面前,永远离他而去。他以为那日诀别,便是挖心之痛、永别之苦,他从未想到过,原来真真正正的永别,是这样一股疼痛,疼得整个心神都全然裂开,整个魂魄都随之撕裂!

    乔云飞睡得如此深沈,渐渐在冰冷的石窟中如一块冰石,沈重、僵硬,而李熙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无能为力,双臂紧缩然後又松开,混乱地吻遍他每一寸肌肤──真正失去他的苦痛,原来从这一秒,才逐步开始……

    “你……在做什麽?”

    乔云飞再次睁开眼时,一只带血的手腕横亘眼前。

    他无声的询问,才发现口中干涸得,连声音都无法顺利发出。

    那股锈铁的腥甜滋味慢慢地、冰冷的流入口中。

    很苦。

    他忽而张大了双眼。

    一个低沈嘶哑得他自己都陌生的声音,颤抖著在洞内轻轻响起:“你到底在做什麽?”

    那只手臂,顽固地横亘在唇齿之前,手腕上,一道鲜红的口子正在潺潺流出温热的液滴!

    一个闷锤敲在脑际,霎时敲响了乔云飞的迷蒙。

    他飞速夺下那只手臂,立时撕下衣衫、狠狠地压著那流血不止的手腕。

    “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他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无法呼吸,甚至都无法腾出一点点气力,去阻止那开裂的伤口上不断浸透布条的血液。

    身上勉强倚靠著他的李熙,早已面白如纸,神色间却满是宁定安详和喜悦。

    乔云飞忽而不忍直视,只觉心上一股酸楚,直直冲上喉头、鼻间;整个五脏六腑,瞬间都被这股酸楚侵蚀。他紧紧用尽气力压著那手腕上的豁口,不敢抬头再望那深情款款的男子。

    “皇上万金之躯,云飞草芥人生,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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