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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半晌,她问谢慈道:“我爹呢?”

    谢慈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就说道:“等夜,我带你去见。”

    翠云哽咽着点头,然后便没有再说话了。

    夜半,谢慈趁守城军不察,带走了说书先生的尸体,也算是帮了王守元一把,谢慈让田游把说书先生的尸体搬到陋巷的门院里,彼时,全城正在缉捕谢慈和田游,把说书先生的尸体藏好,谢慈和田游翠云乔装,总算避过了搜查,翌日,全城沸沸扬扬的传起来,说书先生的尸体不见了,各异故事传入各大茶馆街巷中,还有人说是谢慈带走的,就这样,舆论一天,扶风城主怒的杀了一个手下,王守元就站在一旁。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更加让人震惊快意的事情,城主和王图,城主夫人等人被杀,百姓都道大快人心,接着便是猜测城主等人死因,有人说是被变成鬼的说书先生杀的,有的说是被谢慈杀的,而从城主府传出的消息,说是城主等人死状凄惨,全身都是血印子,双目突出,百姓听了,开始认为是说书先生变成了鬼,来找城主报仇了,彼时,缉捕谢慈和田游的告示被撤下,百姓纷纷叫好。

    谢慈雇了辆马车,载着翠云和说书先生的尸体出城,买棺入葬,翠云在坟前跪了一天。

    又过了一日,翠云还在陋巷的门院里,谢慈在扶风城中转悠,然后听到王守元坐上了城主之位,正在大肆整顿扶风城上下。

    田游跟在谢慈身后,谢慈瞧了他一眼道:“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恁的憔悴?”

    田游听到谢慈的话,没说话。

    谢慈道:“哟呵,你还不睬我了,说。”

    谢慈在一棵长在巷子口的芦柑树下,挡住田游的路,田游面无表情的看谢慈道:“你,打听小倌馆到底要干什么?”

    谢慈听了,愣了一下道:“啥?”

    田游道:“小倌馆。”

    谢慈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田游谢慈:“你想舍了我。”

    经过这几天日夜的琢磨,田游由本来的怀疑,到现在的确定。

    谢慈笑了:“难道你不觉得是我想去?”

    田游:“你不会。”

    他这话说的格外肯定,谢慈倒乐了:“为啥?”

    田游:“不知道。”

    谢慈:“得,告诉你吧,我想把你卖了。”

    田游给了谢慈一把匕首。

    谢慈接过:“干什么?”

    田游:“杀了我。”

    谢慈脑后滴汗道:“好啦好啦,等六千两银子送来,我就不卖你了,省得你再给我惹什么莫须有的麻烦。”

    田游不说话。

    谢慈走一路吃一路的回到陋巷。

    翌日。

    王守元来了,给谢慈带来了六千两银票,谢慈看着银票皱眉:“不是,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王守元:“去哪里?”

    谢慈:“我要去蜀中,你们国家的银票,到了另外一个国家还能兑银?”

    王守元:“不能。”

    谢慈伸手:“所以,银子实在,黄金更好。”

    王守元失笑:“好吧。”

    “你跟我去城主府吧,我给你。”

    谢慈听了道:“行。”

    王守元带着谢慈和田游还有翠云去了城主府,谢慈本来让翠云走的,翠云不走,说是要跟着谢慈报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麻烦,古代人怎么这么爱报恩?

    赶不走,谢慈索性先由着她。

    到了城主府,谢慈看着极尽奢华的建筑不禁感叹:“呜哇,你爹这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我听说,就你们这儿的赋税比其他地儿都要高。”

    王守元笑道:“是啊。”

    他给了谢慈黄金,谢慈把沉重的黄金交给田游抱着,田游有些勉强,但还是托住了,翠云也抱着一些,谢慈看着城主府大堂里的几口大木箱子,里面都是珠宝,发着光芒,谢慈喝着下人送来的茶,翘着腿,问王守元:“这些珠宝是干嘛的要?”

    王守元:“减了赋税,修桥铺路施粥等用。”

    谢慈嗯了声,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那些大箱子前,伸手拿了一个玉指环套在了手上,又在脖子上套了几串玉珠子,还有珠钗,手镯,玉佩等物,然后朝王守元道:“我们这就告辞了。”

    城主府新管家:“······”

    城主府下人:“······”

    翠云都有些腼腆了。

    王守元看着珠光宝气的谢慈,脑后滴汗,管家正要开口,王守元抬手示意他闭嘴,管家只得闭嘴,王守元看着谢慈笑道:“不住下几日?”

    谢慈:“不用了。”

    王守元:“那我送送你。”

    谢慈:“不用,可能以后我再途径此地,看到你还是城主,那就再住。”

    王守元笑道:“好。”

    说完,又问道:“谢慈,你还会再回来吧?”

    谢慈道:“这就不一定了。”

    王守元道:“这样啊。”

    谢慈道:“你希望我回来?”

    王守元点头道:“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我希望你回来。”

    闻言,谢慈道:“就因为我是一个聪明的人?”

    王守元道:“不错。”

    谢慈道:“那我要是不聪明呢?”

    王守元道:“你若是不聪明,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谢慈明白了王守元的话,点了点头道:“走了。”

    王守元应了声。

    谢慈带着田游和翠云告辞,谢慈问她:“我要去蜀中,千山万水,风餐露宿,你当真要跟着我?”

    翠云道:“那我正好照顾你。”

    谢慈看了田游一眼,其实她一路来,都被田游好像照顾的挺好的。

    算了,先让她跟着吧,搞不好半路遇到一个好人家嫁人生子了就。

    或者不行,比武招亲一个?

    想着,谢慈觉得可以,心里打起了某样算盘。

    又行了三百里路,三人一驴到了魏国的都城。

    六千两银子,这一路,直接下去五千两银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达则兼济天下,路上看到穷苦人就用银子济救,还帮重建了一个被大火吞噬的村庄,带着田游和翠云施粥,谢慈在翠云的心中,形象高大的已经如同神明。

    借秀才银子赶考,免很多百姓颠沛流离,帮百姓通河造桥,替百姓伸冤,帮清官,惩恶霸,干什么都需要点银子,谢慈积分挣了不少,这天,到了魏国都城歇脚,找了个大客栈住下,把驴交给客栈的牵下去喂草,谢慈好好歇了一番,一天一夜,才起来吃饭,吃完饭,谢慈就带着田游和翠云在热闹的都城中转悠,已经入秋,马上便是中秋佳节。

    谢慈喊住一个叫卖糖葫芦的,田游立即去买。

    这时,不远处一伙焦急的人眼神四处乱扫,等看到谢慈的时候,一伙人瞬间怔住:“世······!”

    他们走近谢慈,正要开口,却发现不对劲,那伙人中,有个小心翼翼道:“那不是世······少爷吗。”

    另一人道:“不对,少爷可是跟我差不多高。”

    剩下人看着谢慈才注意到:“可是。”

    可是除了身长,那不就是少爷吗!

    那为首的看着谢慈,想了想,道:“先把人请回去,问老爷做主!”

    剩下人道:“好!”

    现在这种情形!容不得他们多犹豫了!

    谢慈正拿着糖葫芦,一伙人就冲到了她面前,全部朝她躬身行礼:“公子!”

    谢慈被吓了一跳,看着他们,不认识,看了看自己身后,自己身后都是人,于是越过他们便走,那伙人看谢慈要走,可是又不能拦,于是就跟着,想等到无人的地方再说。

    谢慈和田游还有翠云都发现他们被人跟踪了,翠云紧张的看着谢慈:“公子,我去引开他们。”

    谢慈看她道:“不用。”

    翠云安静。

    谢慈朝无人的偏巷走,走到尽头,转身,那伙人跟上来了,看了看身后没人了,就扑通一声,全部朝谢慈跪下了道:“公子!”

    谢慈:“?”

    什么情况?

    确实感觉到这伙人没恶意是没错,但是这要闹哪样?

    那伙人:“公子!请救救我们的主人!”

    谢慈:“嗯?你们主人?”

    谢慈想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挣积分。

    那伙人:“请公子随我们来!我们主人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公子!”

    现在只能这么说,老爷是否决定,再说。

    谢慈听了,道:“好,走吧。”

    那伙人一愣,本以为谢慈还要挣扎一番,或者他们把谢慈绑了,没想到谢慈答应的这么快,忙是感激涕零:“是!”

    琅琊王府,那伙人是琅琊王府的下人,他们带着谢慈和田游还有翠云进去,然后到了一个书房,看到了一个正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的中年人,那中年人一脸疲惫,满脸胡茬,听到敲门声,正要发怒,转头一看到谢慈,顿时老眼一酸,冲上去抱住谢慈就哭道:“我儿!你去哪儿了!”

    谢慈:“啊?”

    谢慈一出声,琅琊王愣住了,放开谢慈,才发现不对劲,自己儿子明明比自己还高了,这小子,是如此纤细,可是看着谢慈的脸,琅琊王就想哭,这就是我儿啊,怎么一日不见,他就变矮了?!

    那伙人的头是琅琊王府管家,管家赶紧对琅琊王说明了状况,解释一番,琅琊王顿时又仿佛老了十岁:“不是我儿?!”

    管家叹气:“不是少爷。”

    琅琊王捶胸顿足:“儿啊!你可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谢慈看管家:“没事我走了啊。”

    这好像没什么需要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管家赶紧拦住谢慈,然后和琅琊王商量,两人不知道嘀咕了什么,最后琅琊王对谢慈说:“孩子,你救救我吧。”

    谢慈请他说明状况,琅琊王哭着道:“今年开春,陛下赐婚,将公主下嫁于我儿李琟,再过三日便要大婚,可是,我儿不见了,昨日不见,今日现在也未归,宫里马上就要来人了,要是发现我儿不见,有心人说成逃婚之嫌,惹陛下猜忌!那我琅琊王府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啊!”

    “我现在已经命人偷偷去寻了,唯恐被宫里发现,孩子!能不能请你先帮老夫称两日,老夫定将儿子找回来啊!”

    管家也在旁开话,甚至给谢慈跪下了。

    谢慈看着老泪纵横的琅琊王和跪下抹泪的管家,心想,这李琟真和自己长这么像,还有,李琟不会是死了之类的吧,或者是真的想逃婚?那自己就算要撑,也可撑不了几日的。

    想着,谢慈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只能给你们撑两日。”

    琅琊王一听,感激的看着谢慈:“两日也好!两日就好!这样我便可以稍微让多些人去找那逆子了!”

    谢慈点点头。

    管家凑近琅琊王:“老爷,你说这个孩子,会不会是?”

    琅琊王:“莫非是我儿?可是我只有王妃一个人啊。”

    两人说了两句,暂时顾不得这些,先派人去找李琟,又叫人给谢慈换衣。

    等谢慈换了李琟的衣衫出来,好吧,大了,但是穿上往那一坐,完全就是李琟本琟,等婢女告诉琅琊王谢慈是女娃的时候,琅琊王整个人很微妙,难道是我女儿?!

    琅琊王赶紧命可信的人把李琟的衣衫裁小,又放出李琟伤到了脚的消息,干什么都要坐着尽量看不出身高,谢慈住在李琟的院子里,那院子可用十个字言说:北邻有幽竹,潜筠穿我庐。

    挺对这院景,东盛牡丹虽花落,西绽墨兰,南有修竹,北绕飞燕,华贵中又带着淡然。

    谢慈在这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就一个字儿,大。

    院子里的婢女下人都退下了,田游和翠云被柳国公安排到了厢房,谢慈在这儿待了会儿,就像是自己家一样的开始吃吃喝喝。

    正午,秋高气爽,柳国公府华贵尽奢的房间长榻上,仰躺一白薄中衣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身修纤细,肤色白皙,闭着眸的五官,十分安静,如琢如磨间翩翩惑人眼,‘他’及腰的青丝垂地,无端生出几分撩意,好看之极。

    管家踏进来送吃食时,却见谢慈歇了,看那模样,不由脑后滴汗,而后叹气。

    王爷因为世子大婚才能回都城,世子在世人的眼中就是战功赫赫手握重兵的琅琊王之子,身份尊贵,谁见了都会礼对三分,可又有多少人能理解少爷其实步履维艰,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是质子。

    少时就一人独居,在这偌大华丽而空荡的王府,亲人不在身边,一个人活的小心谨慎,总怕因为自己的什么而牵累整个王府,于是对谁都谦卑过头,本来就性情偏软,因此,渐渐变得寡言少语,不爱出府,腼腆的几乎不去抬头看人。

    陛下赐婚,世子,心底怎么想,也无人知道,不愿?愿?还有,世子看起来完全不担心,是因为有办法了?还是没有办法?

    管家看了看谢慈,微妙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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