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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将折子呈了上去。

    元荆斜靠在一张雕龙凿凤的宽椅上,端了宫女新递上来的参茶,面儿上冷漠倦怠。

    喜连赶忙上前几步,将田崇光里手里的折子取过来,恭恭敬敬的递给元荆。

    元荆翻开那裹锦的奏章,盯了一会,登时脸色大变,满面杀气。

    田崇光见天子盛怒,心中颇为忐忑,好在事不关己,倒也不必担心招来杀身之祸,只静静的立在一边,静候圣音。

    手指停在茶盏盖上,元荆合上奏章,猛一着力,便是一声碎裂。

    茶水阴湿一地,一块块的,如同星点。

    周遭的宫人闻声,赶忙跪在地上。

    田崇光也跟着下跪,“皇上息怒。”

    元荆冷声失笑,“朕还以为是边疆战事有了起色,未料这些人竟连军饷都敢私吞,还拿着朕拨给他们的军饷,赠与外贼,贿其缓兵….”

    田崇光低眉垂眼,“臣听说,此等风气自先帝时期就有,此一番也是因前线分赃不匀,才将这等丑事捅了出来。”

    元荆指节攥的发白,“那军饷还剩了多少?”

    田崇光静默半晌,豁了出去:“不到五万两。”

    喜连一听,虽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头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国库空虚,皇上将自己的银子都贴了出去,可却那些个给国之蠹虫挥霍个干净,甚至敌焰,实在是万死之罪。

    元荆腾的起身,恼羞成怒,“简直是活腻了!”

    急急踱两步又道:“喜连——”

    喜连知道这时候皇上想做什么,连忙将宣纸扑好了,滴水研磨。

    元荆瞳内暗黑之气浓郁,

    “拟旨,北疆边城总督,连同其麾下副将,参军,窃盗军饷,通敌叛国,心迹险恶,即刻押解回京,年后处斩!抄家!诛九族!”

    田崇光紧蹙了眉,虽早已料到皇上定暴跳如雷,可这一下子将边城的人砍空,倒也是有些太过狠力。

    无论如何,这仗总是要继续打的,且北疆将领驻守边城年月以久,对那里地势万分熟悉不说,也暗悉敌军作战喜好,忽然就换了人,该不是件好事。

    念及至此,田崇光大着胆子开口,

    “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便别讲!”元荆暴怒,

    “滚出去!”

    田崇光哑口无言,登时就是一脑门子的冷汗,颤颤巍巍的谢恩叩首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一边帐子里偷听的何晏忽然轻笑出声,

    “皇上将人都砍了,实在是下策。”

    淮淮听何晏此言,登时身子一颤,“你忒大声了罢…”

    喜连笔尖一抖,那个‘诛’字,便走形的厉害。

    元荆缓缓侧头,望向那声音所在,

    凤目阴森,刀子一般,似乎要将那紧密床帐撕碎。

    “带出来——”

    喜连搁下笔,跟两边的宫人使了个颜色,那宫人便麻利的将帐子挂起,喜连则拿了方才淮淮脱掉的衣裳,轻挑起内里那层纱帐,伺候淮淮更衣。

    淮淮任由喜连摆弄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帐外那一抹明黄的剪影,看的有些痴了。

    身侧何晏则蹙眉凝神,紧盯着那人,眼底路骨的狠辣。

    临了要出去的时候,淮淮没忘了嘱咐何晏,

    “你呆在这别动,没叫你。”

    喜连给淮淮束腰带的手一停,面皮一皱,却也没说什么。

    一切都整理妥当后,淮淮跟着喜连出去,眼见着那人的脸越发的近,还正盯着自己,虽是盛怒,淮淮心里却已然拥起满满的爱意,急切的望着他走进。

    直到那人白着一张脸将冷哼厉喝,

    “够了!”

    喜连拽着淮淮的衣摆,将他朝后拉了拉,“见了皇上,得下跪。”

    淮淮丝毫不受影响,欢喜的跪在地上,仰着头,望着元荆的脸,面儿上恬淡的就像是早春二月。

    元荆给他盯的浑身发毛,越发恼怒,

    “放肆!”

    一边的喜连赶忙开口提点着,“见了皇上,需垂眼低头,不得抬头观摩龙颜。”

    淮淮不情愿的低下头,可眼珠却未变动位置,自眼眶里盯着元荆,翻了许多眼白出来,煞是难看。

    元荆凤目里寒光一闪,“来啊——”

    淮淮赶忙垂了眼盯着地面儿,“你别恼,我不看你便是。”

    元荆紧蹙了眉,眼若寒灯,“你方才说的什么?”

    淮淮道:“我什么也没说啊..”

    元荆怒道:“胡扯!朕明明听见你说话!”

    淮淮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哦,那是何晏说的。”

    喜连闻言,险些咳嗽出声。

    淮淮又侧头朝床帐那处招招手,“你快过来招了罢。”

    元荆盯着淮淮,静默半晌,路出些异样神色,掩住了眼底浓郁戾气,多了些许莹亮出来。

    “那…你怎么看。”

    何晏对上他的眼睛,心头只觉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似恨非恨,却又彻骨缝魂。

    元荆望着他,“不想说了?”

    何晏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眉眼浓重,

    “皇上英明治国,怎的还来问我这等身败名裂的祸国奸佞。”

    殿前静雪落,西风无力弱。

    元荆黑瞳骤然收紧,口舌干涩,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晏面儿上有讥诮神色。

    “皇上这样就将人砍了,不过是致使边疆无人防守,平添隐患罢了。”

    元荆脸色白的发青,微抿了薄薄唇角。

    “朕岂能留这些贪官污吏,继续败坏祖宗基业。”

    何晏眸光灼灼,带几分不经意的懒散,

    “祖宗基业?你这般刚愎自用,只能失人心。为何当时何党遍布朝廷,万众拥戴,那是我给他们的好处,可是看得见的。”

    “….”

    “光靠皇上给的那点俸禄,只能去喝西北风。”

    “….”

    “这些人腐败已久,忽然给皇上硬逼着做清官,皇上觉得行得通么?”

    “…”

    见元荆沉了脸不语,何晏简直要笑出声,

    “你发了狠的想当中兴之君,可这国家已经烂透了。”

    ☆、28 喝药

    璟瑄殿外,晨曦和煦。

    宁嫔的肚子已经是有些隆起,且说这日刚用过了早膳,眼下正给紫竹扶着,自院内走动。

    银针狐毛自风中簌簌而动,宁嫔发髻上插一只金步摇,手里拿了个雕花镂空的手炉,步履愈发缓慢。

    “紫竹——”

    一边的紫竹给宁嫔裹紧了她身上斗篷,低低应一声,“娘娘…”

    “皇上多久没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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