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入自己的魂魄。

    一下,一下,又一下,轻柔地。

    外头的鸡鸣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太阳快要升起来了,灰蒙蒙的光线笼罩着整个世界。

    “周雾,记得要吃早饭。”

    “回家走大道。”

    “再碰见脏东西去找叶善。”

    “不太放心你。”

    周雾在梦中,蹭了蹭头顶,软软的发丝在他鼻尖划过-

    雪山穿行在山丘中的宋殊停下了行动,眺目远望,路出了解脱的神情。

    与此同时,叶善在自家家中焚香,一缕青丝放在手帕当中,他将手帕包好,藏入柜中-

    2019年1月7号的早晨。

    周雾不再记得,曾经有一个给他做饭、洗澡、不让他吃芒果的鬼。

    第四十七章 不认识

    这个早晨, 周雾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感到了如同寒冬般的冰凉,就像是一直以来那样。

    他已经习惯了。

    大雪几乎要封路了, 一大早, 各家新闻台播报关于路况的消息。

    窗户外头的景色,万里冰封, 这个城市从未有过如此银装素裹,脸防盗窗的铁栏上,都积了一条雪, 轻轻一扫, 就可以掉落。

    窗户缝隙不够严密, 能听得到风钻进来“呼呼”的声音。

    今天周几了。

    周日。

    周雾望向窗帘没有遮严实的细缝,有点记不起来, 昨天做了什么?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目光呆滞, 摸了摸手机, 自己喃喃着:“要记得吃早饭。”

    捧着麦片酸奶,他恍若幽灵一般,从厨房踱步到客厅。

    这个时间点,应该要做点什么?

    他打开了电视, 慢慢地坐了下来, 木然地换着台。

    “前段时间,新挖掘出来的墓穴引起了我们台很多观众的好奇心, 让我多讲讲关于大虞的历史。”

    “但是基本上的正史,大家在书本上也都能找得到。”

    “今天我们这里,就当是娱乐话题,来讲一讲同学们一直好奇的野史。”

    “皇家都会有一段很荒谬的历史, 大虞也不例外。”

    “之前我们也说过,从大虞其他出土的皇家墓穴里,曾经见都过不少奇怪的用具。”

    “这种事不好拿出来明面说,但是部分专家认为,大虞盛行男风。”

    “男后这个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虞成帝有男后,是有一些证据的,只不过这些在历史学家看来,都是一些不正当的证据。”

    “最让人三观炸裂的是,虞成帝的母后,也就是太后夜召自己的侄子,至于做了什么……”

    “这个侄子呢又和安禹公主有过一段……”

    周雾听着电视里的节目,低头看了一眼麦片和酸奶,他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买了这些?

    “还有一段是关于各国关系的,大虞最鼎盛时期,邻国安国有求于大虞,送来一个质子,然后这个质子相传是一个“病美人”。”

    “为什么是病美人?”

    “质子一般是男子,但这一位的外貌却打破了性别的界限。”

    “据说当时到大虞主都时,百姓闻风而至,在街道相迎,见到坐在车内的这位公子,都忍不住惊呼。”

    “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男女通吃。”

    “这位可不一般,都说红颜祸水,在野史里,这位公子可以称得上是蓝颜祸水,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咱们下集再见。”

    节目结束了,周雾咀嚼着嘴里的燕麦,没有换台,一点点将碗里的酸奶和麦片全部吃完,他才慢慢站起来去洗碗。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也是的,自己不会做饭,都是点外卖。

    -

    一月底,临近春节,奇谈节目组重新上路,又是一个大雪天,所有人穿上了厚重的羽绒服,笨重的像是一群灰熊、白熊、黑熊、马来西亚熊。

    周雾总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有个穿着薄外套的高瘦身影。

    或许是什么电视剧的人物,他只觉得,他应该很冷。

    台里门前的堆积的积雪刚被铲平,所有人搓着手等待着去开车的虎宇。

    周雾姗姗来迟,冷风中,他的下唇出现了裂纹,刚刚开口说话就渗出血来,他丝毫未觉,咬了一口包子,白色的包子皮上出现了一丝血红。

    丁诚皱眉:“不是说要去中医哪儿开药吗?怎么脸还这么白。”

    周雾闷着嗓子:“药,太苦了。”

    “药哪有不苦的。”

    周雾委屈巴巴点头。

    不过半个月,这些日子刚有了一丝血色的青年突然变得更单薄了。

    柔顺的黑发碎发似乎失去了光泽,凌乱的散在额前。红润脸颊变得苍白透明,透过侧颈的皮肤,似乎能看到脖颈上静脉血管,那青色盘绕在他稚嫩的颈部,格外扎眼。

    黑漆漆的眼睛微微陷进眼眶,嘴唇干裂,瘦削的身躯在严冬的寒风中忍不住地微颤,路在外的手腕、手掌几乎与地面的白雪融为一体。

    他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坐到最后一排,在上镜的时候路出职业化的笑容。

    他有一种错觉,仿佛对方一缕生气被抽离了,木然得近乎行尸走肉。

    吴尧第一个问:“你怎么了?”

    周雾:“什么怎么了?”

    他摇摇头:“只是有些睡不好。”

    记得那日外景,周雾台词说错五次,笑着笑着,有时候却比哭还难看。跟着队伍走在最后,突然掉了队,好一会才会见他吭哧吭哧从最后跑上来。

    何海停了下来,单独把周雾叫到一边,问他是不是状态不好。

    周雾黑漆漆的眸子张着,摇摇头,眼下泛青,说:“抱歉,最近有些失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着又醒来,断断续续一个晚上大约能睡三四个小时,但这三四个小时也并不是有效睡眠。

    总是做梦。

    断断续续,感情热烈,悲伤的梦。

    当他醒来,又不记得这是一个什么梦。

    但梦中炽烈的情感却传达出来了,让他每每醒来总是满脸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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