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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费口舌,只巴望这盏不省油的灯早早离去,省得夜长梦多。她们多耽搁一刻,春空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只得抄着手打个哈哈道:“好说,好说。”

    凌波搀着夜来游出十数步远,才敢隔空瞪着我恨恨找补几句:“涂山的狐媚子,东海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何不早日夹着尾巴打道回府是正经?偏死皮赖脸缠着君上,好不知羞!这儿没人欢迎你!姑娘不能伤得不明不白,今晚之事绝不会就此作罢,你等着瞧!”

    第二十四章金樽漫醉芙蓉帐

    她们一走,我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软绵绵往廊柱上一靠,望天叹道:“难怪人都说美人的颜值和脾气相配,连骂起人来都这么出口成章有理有据。”

    大垂对美貌的夜来从头到尾没什么好感,忍不住用力唾了一声:“啊呸!什么美人,满身鱼腥味,人前一派纤纤斯文、弱柳扶风,背地里训起丫鬟来恨不能生吞活剥了,真是比麻袋还能装!”

    半抹秋叶绯的纤影一闪,险些被“生吞活剥”的姜夷这才怯怯地从一株紫珊瑚后游出来,对着大垂袅袅下拜:“多谢涂公子相救,小女姜夷,在此拜谢。”

    大垂余怒未消,冷眼瞅了瞅姜夷:“我出手帮的是幼棠,顺捎着替你挡了顿巴掌,可不是专为救你,谢就不必了。”

    姜夷没想到他话出口这般不留情面,当即愣住,眼圈泛起微红,却不曾恼,复又柔声再谢:“话虽如此,小女终究承蒙此助,却不能罔顾恩义当作理所当然。”

    她如此谦恭知礼,大垂终于不好意思再咄咄逼人,赧着脸讪道:“那什么……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姜夷默然,朝夜来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看她那百般踟蹰的模样,我也猜到几分缘故,搔搔额角唏嘘:“今晚这一闹,算是彻底把龙宫祭司给得罪了。端看方才凌波那副扯着大旗当虎皮的德行,她哪还敢回龙绡宫,肯定直接被当成出气筒,指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

    大垂也恍然明白过来,同情地朝她望去。姜夷不知是害羞还是忧惧过甚,将头垂得更低,双手扭绞着裙边绦带,一双清秀妙目波光盈盈,委屈得鼻尖都一翕一翕的。

    “哎,你要是回不去,打算去哪儿?”大垂问起话来干巴巴,语气倒很是带了几分关切,她却再不肯开口。我顿生不忍,想起藏在袖里的春空,寻思帮一个是帮,帮两个也是帮。说到底,姜夷也是因为不肯替夜来打我巴掌才遭此非难,就当还人情也该替她想个法子化解。

    “大垂,要不你把姜夷带回离火宫凑合一宿?夜来正气头上,总不能真把她逼回去往那火坑里填。”

    此话一出,大垂和姜夷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掉过头,将视线错转开。

    半晌,大垂应声道:“倒也不是不行。反正那地方烟熏火燎又是龙宫重地,轻易没人踏足。但我话说在前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姜夷是夜来的贴身侍婢,若那条臭鱼心胸狭窄定要发狠治她的罪,早晚都避不过去。”

    话刚落,姜夷的肩膀又微微哆嗦了一下。

    “要不……你先收留她一晚,我回去设法跟龙君求个情,把姜夷从夜来身边要出来,以后就留在流泉宫。反正鲛人有那么多,换个侍婢服侍她又不会少块肉。”

    事到如今,眼看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先挨过今晚再说。权宜之下,姜夷又再三称谢,方卷起翠尾袅袅随着大垂往离火宫游去。

    扰了半宿,我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寻摸回流泉宫,满目皆是黑灯瞎火,只有夜明宝珠微弱的荧光星点散落。夜阑人静,龙君想必也早已在殿后的寝宫安歇。

    乍一闲下来,头也痛来腰也痛,一瘸一拐蹭到水镜前撩起刘海细看,额角好大片青肿,皮肉破损处都已渗出血丝。夜来那厮阴招太损,这一跤着实摔得不轻。旧伤未愈,又添新痕,我甚惆怅,又想起暗地里伸出来绊到身前的硬物,现下仔细回忆分辨,那触感确然只能是她那双筋骨俱全的人腿,绝非绵软滑溜的鱼尾可以做到。按凌波的说法,正是龙君无与伦比的恩赐。

    上千年的修为,是多么可遇而不可得的机缘,天劫都得历过两轮,足令所有修行之人垂涎。他随手就能拿来相赠,可见对夜来的眷顾何等非比寻常。今晚这场风波恐怕不会轻易平息,待天亮后闹将起来,不被倒打一耙就算不错。至于如何说服龙君把姜夷从“伤得不明不白”的夜来身边调走,我实在半分把握也没有。他怎会听凭我一面之词就轻慢楚楚可怜的夜来呢,简直痴人说梦般渺茫。

    腰后的伤处被海水浸泡得越来越疼,不争气的温热又从眼眶漫延开来。还好身在幽暗深水里,光影曲折,是哭是笑的,就连自己也常看不大分明。因此并未及时发现,镜中不知何时又映出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立在我身后咫尺远近。

    那清俊眉眼比起白日里的冷冽也多出几分柔和,琅玕月冠已摘下,长发松松绾起一半,丝缕碎发随着洋流翻卷摆荡,飘逸得如轻烟岚絮。

    “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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