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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门跨进沉璧宫,就远远听得一群宫婢三三两两聚在廊下嚼舌,为首的刻薄声调却有点熟悉。

    “红袖你劝二公主且消停些吧,成日里唯恐天下不乱,就知道拱火!这又撺掇她到大公主跟前闹,听说席上龙君把话都拍板落定了,又能争出个什么结果?”

    “谁唯恐天下不乱了?我就是不服这口气!平日里敬上怜下做出副温良模样,关键时候背地里给亲妹妹捅刀子!”

    “也……算不上捅刀子吧?二公主这几个月一直住在东粼城,玉琼川发生了什么如何得知?大公主又一直领兵在外,要和这边互传消息也没那么容易。唉,谁能想到龙君会私下派人去将大公主接了来。”

    “既然早有打算抬举大公主上位,何不一开始就把话挑明了说?三番四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偏赶在这节骨眼当着众人的面弃如敝屣,倒平白害得二公主变成四海笑柄!”

    “唉!谁说不是,我方才路过龙绡宫,连那帮轻嘴薄舌的小蚌婢都敢随意胡诌取笑,说是‘亡国之女也妄想攀高枝,被拒纳也是情理之中,从没听说真龙配鲤鱼的,莫非嫌弃鲤鱼腥气重’?把我气不过,刚要上前理论,偏撞见夜来姑娘也在,先一步呵斥住了,就没敢再嚷扰。”

    绿袖的声音细如蚊吟,迟疑劝道:“彩屏你少说两句,知道红袖姐姐脾气大,还把这些污糟话学舌回来作甚?万一传到二公主耳朵里……”

    红袖夸张一叹:“脾气大有什么用,也帮不上二公主什么。谁知道呢,许是人家嫌弃鲤鱼腥,却不介意狐狸臊。那个涂山来的狐媚子整天缠着龙君,说不定也对和亲之事从中作梗来着。听说今儿席上,好不知羞,竟口无遮拦直接邀龙君交尾,还攀扯上夜来姑娘。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家风得放荡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

    “寡廉鲜耻的狐狸精还谈什么家风不家风,原不需咱几个去操那闲心。我看夜来姑娘这回也被得罪个彻底,早晚有那骚狐狸好果子吃,走着瞧吧!”

    若没记错,“走着瞧”这话,自入了东粼城以来,不过短短三五日间已听了不下数回。我藏身在回廊转角,不由得想起大垂在东粼城外的一语成谶:“在东海你没有朋友。”

    可我来东海,不是为了跟这些人做朋友。我有大垂,有春空,还有……龙君。

    既然锦澜也在这儿,今晚想必不能再去寻锦芙,不如趁她们还没察觉,悄悄原路折返罢了。

    这么想着,便轻手轻脚转身欲回,还没跨出门槛,一声哐啷巨响如平地惊雷炸起。我吓了一跳,忙探首去瞧,见是一盏七宝琉璃宫灯,不知被谁从主殿扔了出来,触地摔得粉碎。

    第三十一章津门破壁

    山风空邈,云霭微凝,纶音如珠玉纷扬滚落,祥云中散出幽檀之息,飘拂了整片云海。明明艳阳高照,又似隐有寒风,刺骨流动。

    龙君一身烟青薄衫,丰神俊秀,白玉冠将墨发束起,负手立于河津龙门前。虽衣冠飒飒,几缕发丝仍垂落肩前,隐约流动。山石嶙峋,仙姿缥缈,各自庄严不可言说。

    南君苍凛与北君北鲲也都齐齐到场,唯独不见琰融。苍凛似笑非笑闲道:“听说琰融兄今早喝了盏消渴化腻的青果茶,不知怎么竟闹起肚子来,直呕得手脚发软,许是脾胃不调,因此未能亲至,甚以为憾。”

    我瞬间明白了夜来命姜夷去摘那些尚未成熟的果子的用意。若此刻没有变化成人身,定要欢快地摇一摇尾巴。

    北君挑眉:“有这样巧的事?想是亲外甥女化龙,这等大事半分徇私舞弊不得,做龙君的亲姨父总不好在场,省得落下口舌,为避讳是非,这才托病回避,也属人之常情,哈哈。”

    龙君轻笑了笑,无置可否,抬袖反手一拂,在山石平坦处化出一几案、一香烛和小炉温茶。他朝众人比了比手,将请入座,边拈茶叶,边以热水洗杯,一手茶艺行云流水,已臻化境。

    少顷,半空云海间浮现出一双窈窕倩影,轻移莲步跃下云头,朝座中依依下拜。

    待走近了细看,原是锦芙、锦澜姐妹二人。锦芙仍未褪下戎装,气度从容如昔,跟在她身后数步之遥的锦澜也难得的未施浓脂艳粉,一时差点认不出来。两人行止虽一致,举手投足间亦难掩几分冷淡疏离,眉目却都沉静收敛,教人无从探究蛛丝马迹——昨夜那盏宫灯被掷碎后,不知发生过何等剧烈争持,又是怎样收场。

    龙君起身,开门见山对锦芙道:“所谓‘人身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既有了眼下的造化根基,朝夕间毁于一旦岂不可惜?化龙之途凶险万端,想必已无须本座再多赘言。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鲤族的飞升之途与其他灵物不同,不在化龙池,而是需得飞跃河津龙关。一旦触壁,当即形神俱灭,轮回无门。

    锦芙昂首,扬声朗朗:“天地众生,无论神佛也好,妖魔也罢,履世之途皆如逆水行舟,今日怀怯而退,却教身后万千鲤族再向何处逃避灾劫?臣女心意已决,纵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若臣女今日殒命龙门,唯有一事相求,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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