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婆娑行
    我脑中嗡然作痛,口干舌燥。事情不是这样,绝对不是这样。可姜夷的处境,我早就心知肚明,并不能强求她什么。此刻谁也指望不上。

    激战方休的大祭司花摇柳颤款摆而至,不费吹灰之力就拍落了凌波掐在姜夷胳膊上的利爪。

    “姜夷,你只需要告诉大家,昨晚是不是亲眼看见这位涂姑娘带来的九尾男狐狸,上树去摘了未熟海青果。是,还是不是?”

    刻意放得温软轻柔的语气,比凌波的咄咄逼人更令姜夷惊恐无措。

    夜来神色越发怜恤:“姜夷莫怕,有君上做主,凭是再厉害的外族,都不敢在我堂堂东海龙庭伤你分毫,尽管放心大胆地把实情说出来。此事关系着一方海疆太平,有多严重,你想必也明白。”

    姜夷唇角几乎咬破,终于颤抖着应了句:“是……”泣声细若蚊吟。

    太玄看不过,将半藏进壳里的脑袋探出,伸长了脖子温暾发声:“宫中海青果树并不止一株,就算那位涂公子摘了果儿,也不能据此就认定他故意把果子放进了西君的茶里。夜来姑娘,这事非同小可,切莫无凭无据就……”

    如果哥哥在,他一定会告诉我,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必须要量力而行。因为只有自己有责任去保证,所做的这个决定、这份意志,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不能,反而会对想要保护的一切造成伤害。错误的决定带来恶果,无异于搬起石头却砸了脚。

    此刻狠狠砸落脚面的,不是石头,却是化回夜叉原形的小春空。他再也无法变回绿帕子的模样,从我袖中滚跌出来,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和春空面面相觑,从头到脚都凉透。大垂的法术忽然消弭了。这意味着,他此刻一定处在极危险的境地,身陷遥远的囹圄,已经没有余力维持在东粼城的小小幻术。

    但这一幕在龙宫诸人眼里看来,则是毋庸置疑的铁证,瞬间坐实了夜来的指控。

    殿前侍卫如临大敌,纷纷亮出兵器,始终一言未发的龙君脸色也变得阴沉。

    窗外电光隐隐,映得夜来美艳的面庞上一片妖异银白。她已经什么都不必开口再争,春空的存在就是最好的佐证,如此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胜券在握。

    太玄愣怔阶下,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唇:“涂姑娘?……”

    春空当场吓蒙,揪住我裙角可怜巴巴:“姐姐救我……”

    我回过神来,缓缓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间,示意他噤声。然后重新捏诀把他变回手帕子,再好生放进袖中。

    石头不该搬也搬了,脚面不想砸也砸了,事到如今,无论如何都要设法保全春空,善始善终。

    锦澜跃跃欲试半晌,终于趁此良机落井下石:“狐族性狡,满口都是谎话连篇,我早就看出她包藏祸心!竟胆大包天带了个夜叉在身边,还偷藏进龙宫,定是要趁人不备对君上不利!太玄你也老糊涂了,还一口一个涂姑娘,现在谁敢担保她不是和夜叉里应外合图谋不轨?莫非你也是叛徒内应?”

    “我担保。”

    所有人都被这句掷地有声的话震住,循声望去,龙女锦芙步伐沉静,站到我身侧。“我给涂姑娘作保,她绝不会是这次偷袭的内应奸细。”

    水族之中,以龙为最尊。身为龙君力捧的盟国新任君主,又是一朝化龙的女龙皇,锦芙的笃定态度显然令在场的每一位都大出意料之外。殿内重新陷入沉默,两下里剑拔弩张地僵持着。

    时间拖得越久,春空就越危险。

    “锦芙姐姐……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我下定决心,仰起头期待地对着她的眼睛。用力地,深深望进去。

    长这么大,还是生平第一次使用狐族与生俱来的惑心之术。也不知道用对没有,就算操作无误,凭我这点修为,究竟能不能对一条神龙奏效,心里完全没底。但我无心摄控她的灵智,更不愿伤害她分毫,只是试图用这种方式来传递给她我的所思所想。她是否能从这不为旁人所知的意念交流中明白些什么,对我接下来打算做的事,又会做何反应?如果她拒绝,我又该怎么办?

    漫长的一瞬在静谧中无声流逝,她在我焦灼不安的等待中微笑着说:“好。”

    被锦芙携着衣袖,一前一后走到殿门前立柱下站定。看在女龙皇的面子上,虾兵蟹卒们的刀戟纷纷迟疑收起,侧身避让。

    我从脑后拔下三根头发,托在掌心,呵一缕气,青丝变回细软的白狐毛。

    “聚魂灯在涂山狐帝芜君手里,姐姐若想救回鲤皇陛下,带着这毛发亲至涂山,芜君必不会为难,定能将灵灯借出,助此良愿成真。”

    我和大垂双双在龙宫出事,四周全是水族,再无人会冒险将这消息带回涂山让父兄知晓。但我知道,锦芙救父心切,现在唯有她,有非去涂山不可的动机。

    四面楚歌,只能自救。她既然肯冒大不韪直言对我的信任,我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一个令她无法拒绝的理由。没有人会阻挠新任龙王去设法救回惨遭夜叉杀害的太上皇。

    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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