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婆娑行
    芙闻言,果然面露惊喜,郑而重之地将狐毛接下,小心放在盛着鲤皇鱼鳞的盒子里,贴身藏好。

    锦澜远远轻哼一气:“乔张做致!”

    龙君终于开口,语调缓慢,似是斟酌了再三:“幼棠,如果……”

    如果什么,我却不愿让他说出来。

    话一落地,就成了真,不可逆转不能收回,也没有任何可供幻想的余地。

    我不能再留在龙宫,必须设法脱身。若他信我,我又何苦当着一干水族的面让他为难,这么个沦为奸细的“故人之妹”,只会令四海之主颜面有损;若他终究不信,那么不要说,更不要让我亲耳听到。

    都说百口莫辩,我没长着一百张口,更想不出天衣无缝的伶俐说辞,也不愿枉做徒劳的辩解。就像天生没有九尾一样,狐族天赋的舌灿莲花在我身上丝毫没得到体现。

    但须臾之间,我那总是不开窍的迟钝脑瓜突然明白了春空在廊下的戏言:“口中说的是无所谓,其实心里很在意。”

    是,我在意他。春空说得对,他的不信,对我而言,就是伤害。而我瞒着龙君私藏敌俘,对他来说,又是不是一种不可饶恕的背叛呢?但无论如何,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孩子因为我的错误决定而被乱刀砍死在龙宫。

    原来我那么那么在意他。在意到害怕听到他半个字的不信,在意到宁可冒着破釜沉舟之险去逃避。总算懂得了自己的心意,一切却已太迟,迟得再难转圜。

    我的头很疼,耳中轰鸣不休,被突然出现的涡流一样的幻音绞得支离破碎。这场景好陌生又仿佛旧难重历。昨是今非,似是而非。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如果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你会怎么做?还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那些满怀恶意的人来任由发落?”

    ——“绝不!”

    绝不。

    龙君的“如果”戛然而止,接下来他原本打算说的那些话,如果此番还能活着离开,大概足够我慢慢猜上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他为止。

    所有人措手不及的瞬间,龙女锦芙已被我挟持在手,倾尽修为凝聚的一团气机化作光练,缠绕在她纤细优美的颈项中,只要轻轻一勒,当场就会身首异处。

    “我现在就要把小夜叉带出东粼城,谁若上前阻拦,就是置玉琼川龙皇安危于不顾!”

    立柱本就离敞开的殿门极近,几乎跨不了数步就顺利出得流泉宫,侍卫们被眼前骤变的一幕骇得瞠目结舌,没有龙君指令,半丝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是不是那生疏的惑心之术突然起了作用,锦芙也一言不发地默默配合着我且行且退的动作,没仗着法力高深当场发难。否则一条神龙要有心动手和我兴风作浪打上一场,谁胜谁负不言自明,我根本没把握挟制得住,局面也将全盘失控。或许她自始至终都明白,我不会真的伤她,更不会为了逃生就取她性命。

    眼看就要顺利逃出内城,斜刺里突然冲出个琥珀色身影来,定睛一看,是凌波亮出十只利爪正狠狠朝我脸上抓下。

    “恩将仇报通敌藏奸,没一句解释就要跑?休想!”

    我提气闪身急避,手中还控着锦芙,终究失于灵敏,顿感肩头阵阵火辣吃痛,想是挨了不轻的一记。

    电光石火一转念,顺势把怀中锦芙朝凌波处用力一推:“我跟你解释不着!”

    龙皇千金之躯,如玉山将倾,挟凌厉势头将凌波撞了个大跟头,顺带扫倒一片侍卫。龙君也从御座上分波而至,排出掌风稳稳托住了她。趁众人手忙脚乱关注锦芙有无受伤,我抓紧这稍纵即逝的生机朝城外逃去。生怕手脚浮水游得不够快,把心一横,将半身龙尾化出,摆动间卷起水波乱横。

    身后远远传来凌波尖锐叫喊:“龙狐兽!是她……真的是她,她是回东海报仇的!”

    紧接着是夜来沉着迅疾的指令:“传令下去,所有鲛卒集结待命,全城戒严,无论奸细还是叛军,一个也不许放过!”

    最后一声话语渺茫而至几不可闻,却令我心头缠绕的乱麻酸得揪成团死疙瘩。他说:“都退下,不许追。”

    四周海雾森森然,我只顾往没人的去处奔逃,无法辨别方向,一头扎进黯蓝深处,海礁和珊瑚的黑影惶惶交织,在眼前不住倒退,不时被尖锐的枝丫勾住衣裙甚或划破肌肤,也全然顾不得。

    我尽挑那蜿蜒曲折的小径钻来钻去,不知游了多久,前方忽跃出一朵朵磷火微光,在入夜后的漆黑深海尤为扎眼。按说游了这许久,早已远离了龙宫内城,以海族对鱼膏灯油的珍重,不可能将灯烛随意燃起在龙君不会踏足的角落。这些不大移动的光斑,也不像快速游弋的灯笼鱼。

    我躲到一堆乱石后凝目看了又看,才勉强分清,原是灯火倒映在海水里的幻影。

    茫茫东海,彻夜灯火通明的就只有一个地方——水面上的龙宫镜城。

    据太玄所言,镜城是龙君千多年前所造,具体干什么的却又含糊了过去。但有一样千真万确,这空无一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