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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的夏天,她17岁,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交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第一个男朋友,生活,看似挺美好的,直到——

    一个吻,打破了她生活所有的平静。

    “英国首相、法国总统、英国女王都入住过我们沃多芙酒店,全世界只有英国白金汉宫,比我们沃多芙接待过更多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我们酒店将客人分为两个层次,1至27楼,是酒店普通客房,从28楼以上,称为aldorftoers,中文意思是塔楼,是我们酒店为尊贵的客人准备的豪华套间。朱小姐,肖先生为您预定的房间在32楼!”一到了美国,就有专人接机,而轿车豪华的程度更让惟惟咋舌,接着,一抵达肖图事先预定好的酒店,就有值班经理亲自为他们服务与介绍。

    身材魁梧的阿铁,每踏着一步这高调的金灿灿,就心惊肉跳。

    “惟惟,你家里很有钱吗?”阿铁张大嘴巴,愣愣地问。

    他只知道女友有时候有点娇气,自己包容点就好,却从来没有想过女友是有钱人家的千金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别说成长在工人阶级的阿铁,没见过这种架势,就连惟惟自己也在该酒店独立的入口,乘坐私家电梯时,整个人局促不安。

    “不是拉,我——”她解释不出来。

    她和肖图的感情一向很好,从小到大,肖图总是给她最好的东西,让她比有钱人家的千金还娇贵,所以他这次邀请她去美国游玩,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但是,她没想到,平日低调惯了,对生活要求不是很高的肖图,这次款待她的行为会这么夸张。

    透明的电梯一路往上升,以她和阿铁的视角刚好可以看见酒店的后花园正在举行盛大的婚礼。

    那是一场典型的上流社会热门婚礼,排场极大、极奢,站在布景中央的新娘,婚纱是超奢侈的银装素裹,就连在场的宾客们的衣着也可以看出,全部都非富则贵。

    阿铁看得发呆,暗暗整理了一下自己过于朴素的白衬衣,而惟惟好奇的东张西望,甚至趴着玻璃掂高了脚。

    这是17岁的女孩,对象电视屏幕里般的另一个世界,一种爱看热闹的心情。

    这个酒店真的很出名,自从格蕾丝王妃在这里订婚典礼之后,酒店俨然成为了爱情福地,很多贵族和富豪都会选择在这里完婚。

    惟惟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暗叹兔兔这次血本真是太给力、太够意思了!

    一直持续发呆着的阿铁,盯着她一脸的羡仰,原本一直十指紧扣的手,开始悄悄地,一点一点的,缩回了,在身后慢慢紧握成拳。

    强烈的自卑心,油然而起。

    这一些,17岁的惟惟,都没有发现,因为,她不谨慎的心,还尚存着太多的天真。

    当时的她,只觉得好开心,一踏入美国就见识到如此盛举的大酒店,并有幸入住,真是人生大开眼界的一个重笔。

    “朱小姐,您的房间到了。”32楼到了,经理依然在前面亲自领路。

    惟惟蹦蹦跳跳着,心中有着初到美国以及快要见家人的雀跃。

    她粗心的没有发现,阿铁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脚步,越走越慢,每一步,都象踩在刀尖上。

    “肖先生已经在里面。”经理非常有礼地鞠躬告诉她,却一眼也不多瞧她身后紧跟着的阿铁。

    阿铁面色已经很发窘。

    先生、小姐,这种成年人的称呼,让惟惟快忍俊不住的笑出声音,但是,她还是装模作样,并且为了不丢脸,非常识趣地递出了五十美金作为小费。

    阿铁的眼角,一抽,生怕女友再乱花钱,急忙自己动手接过行李。

    被新鲜感冲晕了头脑的惟惟,并没有注意到那扛着行李的庞然身躯的异常沉默。

    惟惟雀跃地推开她今晚即将入住的豪华套房,一打开房门,整个屋子与大堂的金碧辉煌截然不同,全部都是优雅的米褐色,给人一种贵气下的宁静与舒服。

    这种低调的舒服,令人能充分感受到多少富豪也曾踏着同样洁白的地毯,带着优雅与贵气入住在这里。

    惟惟一想到自己可能和名人入住过同一房间,脸上的笑花,就更深了。

    一进入房间,就看到一道瘦削身影倚靠在窗边,脸色苍白如雪,白到几乎已经透明,他的旁边还有张空的轮椅。

    苍白到象吸血鬼一样,仿佛美国根本照不到阳光。

    特别是,房间里还很暗,只亮着一盏台灯。

    “肖图,你怎么瘦成这样?那张轮椅是……”一见到久别的家人,惟惟就有难以掩饰的开怀与关切。

    他的背好单薄,好象只剩下一具骨头。

    才一年多没见,他怎么瘦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在美国,他的病情也没有好转?

    “让你一天三餐吃面包,你在美国也待一年试试看!”他挡住轮椅,唇角掀了掀,还是她熟悉的皮笑肉不笑。

    切,原来是太挑食了!

    惟惟的心,稍稍松下。

    “你好,行李放这里就可以了。”肖图的目光已经扫向她的身后,主动交代。

    “哦,好好好!”憨厚的阿铁,急忙将惟惟的行李扛过去。

    阿铁的力气很大,两个很重的行李搬起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惟惟用极其欣赏的目光,一路目睹着男友强壮的身躯。

    这一切,都落在了肖图的眼里。

    “谢谢。”肖图淡笑着,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百元美金,递了过去。

    阿铁整个人都僵住了。

    “兔兔,他是我男朋友,不是酒店工人!”惟惟急呼。

    完了!

    “啊。”肖图脸上的表情,明显“意外”了一下。

    果然,阿铁自卑地将掌缩成了一团。

    “不好意思。”肖图收回纸钞,慢吞吞的道歉。

    “没关系,朱大哥吧?我是惟惟的男朋友,阿铁。”阿铁勉强镇定住快要慌乱的手脚,急急上前,有礼地招呼。

    “我姓肖,是惟惟青梅竹马的哥哥。”肖图的神情很淡,却将“肖”字咬得极重。

    青梅竹马。

    阿铁怔住,很意外。

    惟惟说带他来见家人,他便以为——

    “我见过你胸肌夹笔,你演得杂技很不错,挺精彩的。”肖图走过来,一只手臂挂在惟惟肩上,对阿铁温文有礼道。

    才20岁的肖图,居然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沉稳,特别是现在,他环绕着惟惟的手臂,充满了占有欲。

    但是,谁也没有看到,他的另一只手臂正死命撑着桌沿,才能让虚浮的步伐稳健有力。

    一句再温和不过的话,望着眼前并行站在一起的俊男美女,阿铁觉得怪怪的。

    惟惟也颦了颦眉,连她也察觉到肖图说话的方式不对,但是,她又指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

    而且,她和肖图好久不见了,即使这家伙说话阴阳怪气一点,为了和谐的气氛,她也只能先不吭声。

    “听说,你只有初中毕业?”肖图又问。

    “我——”这周围的一切奢华,都早就已经让阿铁整个人感觉不适,现在,对方居然一见面就开始问起他的学历,感觉象初见面就被暗扇了一个巴掌一样。

    “惟惟以后是大学生了,你也要赶上她的步伐啊。”肖图微微一笑,眼神冒似鼓励。

    “这……行……”即使觉得很为难,阿铁却只能唯心硬着头皮先答应。

    谁让他喜欢惟惟,所以她的家人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对不起,是我要求太严格了,对于已经出社会的人来说,再回学校考个文凭确实挺难的。”但是,阿铁才刚点头,肖图却已经主动道歉。

    这……

    阿铁觉得他还不如不道歉。

    “现在在哪高就?”他又和阿铁寒喧着,一副非常关心妹婿的兄长样子。

    他是建筑工人。

    “再过一个月,阿铁就会转到行政部工作了!”一直站在一旁,非常了解某人恶劣性的惟惟,早就开始察觉到不对,她眯眯一笑,不忍男友被存心难堪,想撑回一口气。

    阿铁诧异地看了一眼惟惟。

    转为行政部的事情,一直八字还没一撇,而且,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力不太够,转上去根本希望不大。

    “行政部?他做文员?”肖图似笑非笑。

    肯定是有人一厢情愿逼着男友长气,而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大猩猩伸出十指敲键盘的样子。

    “怎么,就你会打字,不许别人用电脑?”惟惟不服气,和肖图扛上了。

    不许欺负她男友!

    “那房子呢?婚房买了没?”肖图不生气,只是,又将话题转到阿铁身上。

    阿铁整个人大汗淋漓。

    他连瓦都没有,哪有钱买婚房?他没想到,这“家长”,会这么厉害。

    “惟惟,还、还这么小……”阿铁结巴了,他廉价的运动鞋,在洁白地毯上缩了又缩。

    肖图挑眉。

    “喂,兔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人?!”惟惟火了,这不是哪里痛揍哪里?摆明儿欺负老实人!

    而且,她才17岁,又不是27岁!干嘛拿出现实问题来压人,有毛病啊!

    “哦,原来你们是玩玩而已啊。”肖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我说你怎么会——”接下的话,为了顾及客人的颜面,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刷得一下,阿铁的脸色全白了。

    惟惟是才17岁,但是,阿铁已经25岁,一事无成的25岁,特别,站在这豪华的酒店内,站在这俊帅、聪颖、家世好的男生面前,他自卑地几乎抬不起头来。

    他好象,真的只剩下胸肌夹笔这个杂技。

    “兔兔,你别太过分!”惟惟顿时吃了哑巴亏,在心里叫苦连天。

    “好久没见了,我们晚上好好聚聚吧!”因为刚动过手术没多久,整个人虚弱不堪,肖图额面上的细汗,不停地冒出。

    但是,房内的灯光早已经被刻意调暗,惟惟又怎么可能会发现?

    虽然恼怒,但是,惟惟并不希望一见面就吵架。

    “那好吧。”她勉强答应。

    今天被兔兔这一瞎搞,男友好不容易被她逐渐铸造起来的一点自信心看来又要瓦解了。

    “谢谢你把惟惟的行李提上来,刚才还把你当成工人,真是不好意思了。”肖图对着阿铁,极温善的颔首。

    刚才开场白的尴尬,他还提?兔兔今天没带脑吗?

    兔兔从来都不会不带脑就出门,所以,从头到尾他是故意的!他故意给阿铁好看!

    一下子明白过来,确定了这一点,惟惟圆眸危险地紧眯了起来。

    她倒要看看,接下她的好哥哥要耍什么好手段,让她的男朋友难堪!

    作为主人,肖图客气道,“我也帮你安排了房间,我现在让服务员带你过去。”

    惟惟意外,诧异。

    她和阿铁不住在一起?可是,这个豪华套房,明明有两个房间啊!

    “先生,我带您下楼吧,您的房间在底下12层。”一直默默站在身后尚没有离开的经理,非常合宜的开口。

    28楼以下,和28楼以上,是两个阶层人次的住宿。

    阿铁马上想起刚才经理的介绍,窘迫让他唇色发白直颤了一下。

    他一直清楚,自己和女友之间是有着遥远的距离,只是,第一次有人把这距离,这么明显的放大在他眼前,让他看得清晰明白。

    太过分了!

    惟惟的双眸,窜起了火焰。

    她不想吵架,但是,某人今天神经病,做得太过火了!

    “我和阿铁一起住在楼下!”惟惟很讲义气的当机立断。

    “一起?”肖图缓缓地问。

    他有没有听错?

    “怎么,我和阿铁是男女朋友,不能睡一起?”惟惟火大,不甘示弱地跳起来与他唱对台戏。

    “睡一起……”这回,肖图换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他咬得极轻极轻,只是,他方才还平静的黑眸,现在,瞳内有一座火山,在瞬间就燃烧了。

    快要爆发。

    睡一起……

    那么自然的睡一起,所以,他们是睡过了几回?

    “要你管啊!”惟惟就象个拂逆家长的叛逆少女,长发一甩,就想转身。

    但是。

    “啊!”她吃痛的大喊。

    因为,她的长发,被某人扯住。

    “你居然拉我头发!”惟惟怒吼。

    有话好好讲,他居然对她动粗!

    阿铁顿时被吓傻了,因为印象里,惟惟虽然有点小任性,但是性格还算温柔。

    现在的惟惟,就象被惹毛了的狮子。

    她最讨厌家暴了,最讨厌,最讨厌,最讨厌!

    他不得不拉,因为刚才说了太多的话,导致他全身都是虚汗,如果不是现在双臂都撑在身后的书桌上,他怕自己已经倒下。

    “你晚上必须住在这里。”他一字一顿,很坚决。

    他不会允许她和其他男人胡来!

    他的指,死死地勾住她的发丝,丝毫放手的打算也没有。

    痛死了!惟惟头皮痛得疵牙,她本能地就往后一踢。

    肖图顿时吃痛,整个身体象失去支撑点,倾斜倒地。

    她胜了!

    但是,惟惟胜利的微笑还来不及扬上唇角,头皮更加一阵巨痛,这家伙居然还不松手,害得她直接就坐在肖图身上了!

    他们兄妹二人的战争,让阿铁僵仵在那,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他只能象木头一样愣在原地。

    象一个局外人。

    “肖图,你今天发什么神经?”惟惟手忙脚乱地就想爬起来,但是,一束如瀑般墨黑的秀发,还缠绕在他的指间,害得她只能在他骨头能咯到人生疼的怀里打转。

    惟惟怒到想直接掰开他的手时,却发现,他的指像骷髅一样,若要使劲挣开,好象就会掰断。

    惟惟整个人都怔住了。

    不对劲。

    “你是不是又生什么病?”这个发现,让惟惟心慌。

    因为方才剧烈的“运动”,肖图整个人气喘如牛。

    但是,听出了她的关怀,他的薄唇开始浅弯:“是,我是生病了。”于是,干脆承认。

    惟惟正想急问,他是怎么了。

    “我生了一种病,不治之症,它叫‘得到朱惟惟’!”得到,他就能生,得不到,他就会死!

    什么意思?惟惟听不懂。

    “朱惟惟,我喜欢你!”一冲动,他很干脆的表白。

    他喜欢了十几年了!他不会让她和其他男人睡在一起!

    惟惟呆掉了。

    阿铁也是。

    于是,当着人家正牌男朋友的面,肖图象宣誓、象报复一样,用尽自己仅存的最后一丝力量,按住她的脑袋,迅速俯下身,将她强迫着按向自己的薄唇。

    好软的唇……

    这是惟惟心里窜起的第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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