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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地址,说明天早上八点钟过去。

    那个女人一走。

    沈思搬箱子的动作就停下来了。

    他眼睛定定的看着我。还是和过去那么多次一样,我根本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情绪,我只是觉得原先灼热的视线慢慢温柔了下来。他的语气没变,还是那种调笑的,不跟你计较的口吻:“你来了?”

    那种口气,一瞬间让我有点想哭。

    那是他在花园里面等我一起喂鱼时候才用的口气。他说:“你来了?你过来看这些鱼……”他从来不在大事上听我的,却在小事上惯我。我问他为什么花园没有打理,为什么有人工挖出来的池塘,却没有养鱼。他懒洋洋的解释,他过去养过鸟、也养过鱼,但是……

    我知道但是什么,沈裕过去早已经跟我说过。

    他冲我笑:“但是……好吧。”

    我下一次去的时候,他在花园里等我,他冲我招手:“你来了……你过来看这些鱼。”

    沈思早就跟我说的明白了。他不会喜欢我的,但是可以给我钱。我不愿意要他的钱。他就在这些无关痛痒的地方退让他的原则。

    我开始忍不住抽鼻子,沈思眯起眼睛有些无奈的看着我。

    “你怎么找到我的?”沈思问。

    我赶快把我在路上编排的那一套说辞讲出来了,这种时候要讲的颠三倒四、语句不通才行。

    我说我认识一个狗仔记者,他认识一些找人的门路,我花掉了他给我的一大笔钱,然后那个狗仔记者帮我找到了他。说到后来我都开始感动了,我看到沈思眼睛里面有种亮晶晶的东西在,他还是没说什么,伸手捏了我的肩膀,然后笑着跟我说:“我被赶出来了,没有钱,以后也不会有钱。你那些钱是白花了,我现在自己也有麻烦,你还是不要理我比较好。”

    我努力睁着发红的眼睛,明知故问:“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他颓然一笑,并不说话。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了他现在这份境况出了不小的力气,罗织罪名总是很简单。沈裕告诉我沈思经手洗钱的数额足够他关上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如果不够那还有行贿、漏税这些等着他。 我问沈裕,沈思有没有真的做过。沈裕又是一阵大笑,他反问:“你真的觉得我们里面有人手上干干净净?我告诉你,就连沈谊也……”

    沈思走的时候,连沈谊那份也揽在自己身上了。到最后的时候,沈思还是想要照顾沈谊,他连他的黑锅一起背。

    我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一阵快意,忽然就没后悔毁灭沈思的人生坦途。

    “沈谊呢?”我对着沈思有些恶毒的问道。

    沈思冲我一笑:“他没事。”

    他没事,你有事。我的心里又是一阵蚂蚁咬噬的难受。

    忽然路上有一辆警车扇着灯,呼啸而过。我看见沈思几乎是本能的垂下头,躲避着警车的视域范围。警车经过我们的时候连停都没停一下,直接呼啸着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朝左边转了。

    沈思这才继续搬地上剩下的最后几箱啤酒。搬完之后,他拉好车厢拉门,坐上车,跟我告别。

    我赶紧的跟他一起上了车,我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就像他过去载我时候,我坐的位置一样。

    他停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什么处境?”他叹了口气:“你找娱乐新闻的记者都能找到我,如果警察想要找我易如反掌。你知不知道我……”他不说了,停了一会儿才说:“你下车吧,以后别来了。”

    我赶快伸手去找车里的安全带,扣紧安全带,我把我自己像是五花大绑一样的拴在车上。我不知道他这样明不明白,但是我只能这样做,我知道我的脸看上去有多单纯和天真。连王朝这种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人精,都没能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看出来,我早就不怎么念书了。那是多么明显的现实啊,有什么无辜又无知的中学生会出现在台球厅那种烟雾缭绕、乌烟瘴气的地方。

    沈思很快就投降了,他有点认命,又有点欣喜的扬着音调问我:“你不会后悔吗?”

    我摇摇头。

    我看见他脸上有种欣喜和诧异正在蔓延,然后他非常正经的跟我说:“我真的惹了非常大的麻烦。”

    他还在对我做徒劳的警告。

    “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就睡在车里。没有身份证明、没有护照、没有驾照、没有银行卡,我甚至连洗澡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赶紧说:“我有住的地方,我也有钱,我养你好了。”

    他笑着摇摇头。

    摇头是答应,点头才是拒绝。我已经了解他的这些习惯了。

    果不其然,他开口问:“你图我什么?你现在图我什么呀?”

    挑衅的,不屑的,混合着鄙夷的口气。

    好的,我知道我只差这最后一关了。

    他那种冷淡和不屑说到底只是一种自我防备。

    我拿出我在镜子前面进行了数以千计的表演功力,装出一副颓丧脸孔,挤压出哭腔:“我……我……”

    不用说完。不要说完。

    沈思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叹了口气:“等我把这趟货送完再说。”

    他拧着车钥匙,踩着油门。我听到小货车自身发出来的噪声,忽然觉得很幸福。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耻的人,我就是愿意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之上。我才不在乎别人是不是唾弃。

    在路上,我甚至开始关心这辆小货车的来历。

    他说把出来的时候戴着的表卖了。

    “多少钱?”我问

    “两万。”他笑着答。

    “你怎么就卖两万。”我埋怨他对这个世界的常识认知的不足,我没见过沈思戴过百万以下的手表。

    沈思还是好脾气的笑着:“买的时候是一百多个,卖掉的时候只值两个。”

    他不在意钱。

    我又问这辆半新不旧的小货车,怎么会两万块就能买到。

    他还是一脸的无所谓:“如果它原来的主人毒瘾发作,等着现金,那就可以。”

    那趟货跑的很远。从城南送到城北。

    一路全部是从老旧小区和工厂便道内绕行的。我原本还以为沈思是要躲着监控和警察,可是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在离交货点三百米距离的时候,沈思让我下车。我以为他变卦,一脸受伤和恐惧的看着他。我知道我只要用这种眼神盯着他,他就会心软。

    他没有,只是催促道:“下去。”

    我抽着气,慢慢的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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