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nong艳春香
    此时大门已经敞开,贺家大大小小都站在门前迎接,衣服颜色五彩斑斓的,从华丽到朴素,将身份同低分了个明明白白,呜呜泱泱的一大片,大门口都不够站的,有些还没出来站在门里,一眼望不到头。

    说实话,我头一回知道贺家原来是这么“热闹”的地方。

    那些人向贺衍之行礼,还有人上来同他说话,而我扬着下巴,目不斜视跟在贺衍之身后进了门,从门前到进门这短短几步路都感觉得到有无数道目光在我身上打量着。

    这些人里知道我是贺家“大少爷”的人恐怕也没几个,贺衍之好像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不说别人自然也不敢问。

    然而家主出门这么些天,正大光明带了个男人回来,倒好像我是个被接进贺家的“狐狸精”了。

    进门之后,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迎面一股凉意,明明外头是暖洋洋的天气,里面却仿佛是乍暖还寒,左右扫了两眼,我低下头,不想看这地方。

    都说这贺家大宅位置极好,东南西北无一不是好风水,是当初祖上好不容易选出来的地方,费了大力气修建的,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可保家业兴旺、子孙平安等等等等,就差直接说是占着龙脉了。

    我是没见到什么好,不是酸,虽然宅子又大又宏伟,收拾的也极好,不是金碧辉煌的那种俗气,但就觉得从上到下都是阴气森森的。

    在这里呆了几年,我几乎没出过那个院子,有时候会偷偷爬墙出去玩儿,但也不敢走远了,一来不认得路,二来不允许。

    至于半山腰上的那些地方,更是贺家的“禁地”,是不能进的。

    没有贺家家主允许擅自闯入,绝没有好下场。

    其实不进那里好像也没什么好下场

    走了那么久,贺家应该很多事需要处理,贺衍之吩咐人带我去住的地方,然后就不见踪影。

    我倒也无所谓,既然来了就顺其自然,只是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回神,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见燕飞的影子。

    不是想找他,就是像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而燕飞是唯一认识的“熟人”。

    我承认,对贺家还是有些近似恐惧的排斥的。虽然在这里的这些年实在算不上美好,可按理说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连我自己也不明白。

    而更让我没想到的,贺衍之竟然把我安排到那个女人曾经住的院子那个这些年来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地方。

    呵挺无情的,也不想着我晚上会不会怕。

    怕吗其实也没有。

    活着的时候都不怕,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家丁把我带进院子之后就走了,匆匆忙忙的好像进了不该进的地方一样,想来这里可能是贺家的另一个“禁地”了。

    我笑了笑,穿过院子进了屋里。

    这里好像一直有人收拾打扫,院里的花草明显是精过修剪打理的,只是两边靠墙根的地方各有几棵树,长得茂盛了,枝叶伸展开将院子盖住了不少,挡了阳光,更多了一股凉意。

    进了屋里,站在门口四下打量,一切跟我走的时候一样,但陈列摆设什么的好像一点儿都没动过,连铺在地上的一张竹席都原原本本地放着,有一个边角已经翘了起来。

    但看得出特意打扫过了,连桌上烛台上的蜡烛都是新的,还点过熏香,架子上一只紫金的香炉被擦得很亮,当初那个女人在时从来没有点过,只拿它砸过我。

    贺衍之是打定主意要把我带回来,还是早就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时间竟然有点儿感慨,我一步一步往前走,四下仍旧一片死寂,与那个女人在时一样,但好像少了那股压抑与悲凉。

    走着走着,突然站住了,我看见了那根柱子,我一直藏在后面偷看贺衍之的柱子,竟然是这样细的么

    穿过正厅更是后院,她常坐在外面那条走廊,看着院里那棵树,几年不见,这棵树依旧长得很好,此时正是枝叶最绿、最茂密的时候。

    记忆里,那个女人在这座宅子里也没呆多久,我对她是有些记忆的,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梦里那张漂亮的脸,除此之外只剩下一些同她相处时的模糊画面。

    我知道自己和她长得挺像,比起贺衍之我更像那个女人。

    说起来,倒是一直好奇贺衍之对她是什么感觉,不论爱与不爱,看见我同她那么相似的一张脸,他是何感想?

    一边想着,一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朝那个地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出了门站在走廊上,我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阳光穿过枝叶照了下来,风吹叶摇,飒飒作响。

    我伸手在眼前挡了一下,眼角余光突然看见好像有个身影坐在走廊那头,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好像是她又好像是我

    虽然不在了,但这里到处是那个女人的痕迹,而我又回来了,如果她还活着,此时会不会坐在那里指着我冷笑着问:你以为自己能走出这里么

    我在走廊上坐了一下午,倒是从未有过的清静,只是想了很多到后来甚至躺下睡着了。

    再睁眼看天色已是傍晚,远处似是有炊烟升起

    天黑之前,有人过来,是个老妈子带着个年轻的家丁,前者穿着一身咸菜绿的衣服,脸上抹的很白,面无表情地把菜饭摆到桌上,说了句:“请公子用饭。”

    我正好饿了,也没客气,等饭菜摆好了之后拿起筷子就开吃。

    可能是怕影响我食欲,老妈子说他们去外头候着,等我吃完了再来收拾。

    我点点头,示意他们出去吧。

    饭菜味道不错,只是吃了没一会儿突然听见有脚步声过来了,但不是那老妈子。

    “我还没吃”我边说边一抬头,然而进来的却也不是刚才的家丁。

    是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小公子,那衣服颜色早上在大门口好像看见过,还别说,长得是真不错,有点儿少年贺衍之的意思,但脸上还是带了点儿稚气。

    不过是比我像贺衍之亲生的。

    我对贺家的人不熟,除了从传言里知道那二小姐近日成亲了,其他人的情况都不知道,算下来大小姐应该也出阁了,剩下两个儿子不知道成家了没有。

    他左右看了看,一脸嫌弃,有点儿讽刺地看着我:“刚回来就让你住这个地方,看来父亲对你也不怎么样么。”

    我微微一笑,虽然已经猜到了,还是茫然地问:“你是”说完又夹了口菜。

    “你”他皱了皱眉,显然是嫌弃我这么不懂礼节了,但还是自报家门:“贺兰俊。”

    哦小少爷,我一挑眉,“既然你知道我是谁,按理也得叫我一声大哥了。”

    “你又不是我们一辈的,连‘兰’字也没排上。”

    倒是知道我的事,我嬉皮笑脸道:“那我也是和你们一个爹生的啊。”

    这回他微微变了脸色,但也只是一瞬,随后冷冷说了句:“你肯定不是父亲的种。”

    我的天难道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么?

    我嘬了嘬

    筷子头,想了想,问他:“你是哪个夫人生的?”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愣了一下,之后笑了笑。

    “正房夫人三年前去世了,三夫人一年前去世了,现在父亲身边只剩我娘和一个刚接来不久的侍妾。”

    不是这贺衍之克妻么?

    我目瞪口呆,难怪他这么饥渴,话说这两个老婆都没了,他也没趁身强力壮的时候多生几个给贺家开枝散叶的,真是不孝。

    “我知道你是谁,”他又说,脸上有些不耐烦,“但是贺家的家谱上不会有你的名字,天底下姓贺的人多了,又不是每个都能当贺家的子孙,父亲把你带回来也不过是不想在外面留个把柄而已,劝你别多想了。”

    这算是来警告我的?我暗自一笑,于是顺口玩笑地问了一句:“那你这些年没多了几个弟弟或者妹妹么?”

    他说没有,那小妾目前肚子也没什么动静。

    我一挑眉,“不是吧,进门三个月了,贺衍之播种了这么久都没动静,难道年纪大了那里不行了?”

    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不按套路来,小孩儿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可能不太好意思褒贬他爹的鸡巴好不好用,又说了几句没气势的场面话就走了。

    目送他离开之后,我缓缓低下头看着桌上的菜,尤其是一盘拍得细碎拿盐水腌了的黄瓜,突然就没了胃口。

    啧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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