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自打直郡王接了追债的活儿后,这兄弟两个消极怠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也不能怪九爷和十爷。

    之前时候直郡王给他们分派的活儿是帮着维护京城治安,打击索额图游走势力。

    这事情虽说也不是多么好办,但至少没什么考核指标,干多干少干好干孬全凭自觉,且这么一来,两人手上有了人也有了执法权,看着也很像那么回事儿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比较风光的活儿。

    可追债这事就不一样了。

    你说你好好干了,那好,你催了哪些人?收回来了多少钱?准备这个月达到什么样的绩效目标?

    这些都要着手开始考虑了。

    直郡王自从接了这个活儿后,先把自己府上的银子给还了,又催着纳兰明珠等亲戚还钱不算,还要求八爷、九爷、十爷和十四先把欠银换上。

    九爷和十爷自己还都欠了户部银子呢,尤其是九爷,欠了很不少,这几日筹钱还款已经有些把他给榨干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追别人的债呢?

    再说了,他自己都没还上,又有什么脸面去追别人的债。

    人家问起来,九爷你欠债了吗?还钱了吗?还了多少啊?

    哦,你还没还完啊,你自己都没还完过来催个啥债啊!

    他没那个脸。

    十爷则压根儿不管八爷和九爷之间的你来我往,而是坐在一边低着头和那盘子炸花生米较上了劲。

    这办差实在太难了,他现在已经看开了,有没有爵位是天定的,皇阿玛要给就给,不给就算了。

    要不五哥和七哥什么都没干,怎么也得了贝勒了?

    所以说,人啊,命啊,半点不由人啊!

    饭桌上,不光十爷深思游离九天之外,九爷也有些心不在焉。

    老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九爷却是在想自己的心事。

    之前九爷查账时候,发现这么多兄弟当中,就十二一个没有借过银子。

    九爷觉得很是奇怪,便深入去查了一番,没想到这一查还真是查出事情来了。

    根据内务府记档,之前他们几个光头阿哥出宫时候安家费都是八万,而十二面上是八万,后来皇阿玛又赏了两万,足足便有了十万!

    九爷当时捧着账本都傻眼了。

    皇阿玛对太子的偏心,他从小到大都见惯了,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皇阿玛最近又是怎么了?竟然连对十二都这般偏心了吗?

    大家一直以来的印象,都觉得八哥和十四最为受宠,现在看看,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十二这可真是闷声发大财啊!

    九爷和五爷也算是一对冤家,九爷最近过得不好,五爷却很是滋润。

    之前皇阿玛南巡时候,他顶住压力没有沾上直郡王,如今直郡王被皇阿玛委派了收债的活儿,成日里带着老九等人边收债边跳脚,而他只需得在家中吃茶赏花,顺便筹一筹钱还上银子,便赢来了直郡王等人的感恩戴德。

    和成日里被被拖着累成狗还不讨好的老九的相比,简直快乐似神仙!

    九爷收债间隙过来五爷府上一趟,还是替直郡王过来送还银的谢礼。

    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直郡王说起老五几个不听使唤的弟弟咬牙切齿,如今五爷不过是按着规定还了银子,直郡王却开始感激起来,甚至还高看了五爷一眼。

    九爷看到五哥的逍遥生活后更加郁闷起来。

    想起从前帮十二弟搅黄温宪婚事和给十二弟筹备婚事时候,明明没有像现在这般劳心劳力,却收获了兄弟们和皇阿玛的一致好评。

    可如今他为了差事都累成这样了,却仍然没讨到半点好处。

    九爷突然疑惑起来。

    为什么每次碰上十二弟后,发生的都是对他有利的事,沾上八哥和直郡王就没什么好事。

    难道是老大和八哥他们命中带衰?

    作者有话要说:夏天:老九你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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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造势

    自从领了收债的活计后,直郡王便开始逼着几个小弟还债,八爷这种有门路的还好,十四就只能用苦不堪言来形容了。

    十四和九爷一样,素来是个花钱没数儿的主儿。之前还没出宫建府时候就时常闹亏空需要额娘和四哥添补,后来听闻户部可以借钱后更是用钱无度,如今到了该还银子的时候才知道发愁。

    刚刚被直郡王逼着还银子之时,四爷还没回来,十四便想叫福晋去找四嫂那边先借钱还上。

    十四福晋对十四的想法表示不解,十四欠的钱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四爷家里也是有妻儿要养活的,还要先把自己府上借的银子给还上,能一把借给他这么多钱吗?

    福晋说得的确有理,十四想了想,道:“咱们从前在阿哥所时候,你不是十二嫂处得不错吗?听说十二哥都没欠户部的钱呢,你多少过去也借一点吧。”

    十四福晋对着十四冷哼道:“爷,不是我说您,可你看看这事儿。都是一个时候出宫建府的,为什么十二哥没欠钱,你就欠了户部这么银子?还不是因着之前就有亏空的缘故?依着我说,咱们只是个光头阿哥,府里开销宁可少一些罢,别的不说,就单单给舒舒觉罗氏翻新院子这事儿,你花了多少银子?”

    看十四脸色已经有些不好,十四福晋才不惯着他,依然慢慢悠悠道:“依着我说,十二嫂就是运气好,爷就该跟着十二哥多学学才是。”

    十四一听这话就炸了。

    以前四哥就总是对他念叨,让他跟着十二哥多学学,当时四哥坐在桌前对他一番教育的神态,十四还记忆犹新。

    从那时候起,他最烦别人说十二哪哪儿都好,叫他跟十二学习。

    十四福晋见十四跳脚了,心里越发高兴起来。

    这是戳到十四的痛处了。

    原来十四最不喜欢别人说他不如十二哥。

    呵呵,她还偏要说。

    如今十二嫂怀着身孕不大出门,但她可以出去。她明天就送点补品和小孩子用的东西去十二爷府上一趟,陪十二嫂说说话顺便打听一下十二的光辉事迹,等到回来以后天天对着十四夸奖十二爷。

    十四不痛快了,她就高兴了。

    京中最近很是热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索额图的事情刚刚按下去了没多久,直郡王又和马齐干起来了。

    一开始康熙叫直郡王接这个追债的活儿时候,给他写信说得很好。

    儿啊,你是咱们大清的巴图鲁,这朝廷离了你是不能行滴。

    朕看了,这个追债的活儿别人都办不了,就是该你上。

    你是朕膝下唯一的郡王,通身上下都散发着王者之气,同时也是皇阿玛最倚重的长子,除了你旁人没有这个魄力。

    朕都听说了,你在京中把老八、老九、老十和十四都弄得很服帖,你外祖一家也支持你,说明你能聚拢人心也很有能力。

    既然你是一个如此有能耐的人,能为旁人所不为,就应该身上担负更多的责任。

    所以……老大,不要大意地带着你的人去讨债吧。

    你的这份功绩,朕会修成史书,叫后来人都铭记你的贡献。

    若是能办得又快又好,皇阿玛就赏你一个大大的恩典。

    直郡王被康熙忽悠冲昏了头,虽然知道这事难弄,但“大大的恩典”五个字一出现,便叫直郡王心思活动起来。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皇阿玛这是想让他更进一步,成为能跟太子抗衡的直亲王。

    就算这会子当不成亲王,叫皇阿玛觉得自己是个有能力的人,能在皇阿玛心中盖过太子也是好的。

    这么多年了,直郡王可一直都盼着有这么一天呢。

    想到这里,直郡王便将此事应了下来。

    直郡王原本觉得,收债这事虽然不好办,但也不至于太难。

    一则是他觉得自己才干能耐并不在太子之下,也是时候该表现表现了。

    二则是他觉得自己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京城里头除了皇阿玛和太子之外就数着他了,想来大家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三则是因着他觉得但凡那些欠债的人要点脸,就该在收债时候赶紧想办法凑足了银子还了,况且他也不是替自己收债,而是替皇阿玛和国库收银子。

    可等到真正收债的时候,直郡王才发现压根儿不是这么回事。讨债的不是大爷,欠债的才是大爷。

    官员和宗亲们借的银钱都不少,大多数人一笔是拿不出来的,即便拿出来还债也是也要出一大笔血的,是而几乎所有人都在在观望,等着那些借钱借最多的人先把钱还了,比如曹家,比如太子,比如直郡王。

    除了纳兰家和跟着自己的几个兄弟之外,直郡王甚至不敢强压着自己党派还钱,怕他们被逼的狠了,跟自己离心,转而再去投奔旁人。

    老八多么玲珑剔透的人儿啊,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想不出来,过了小半个月还没有头绪呢。

    可见这事是真的难办。

    除此之外,直郡王感觉户部尚书马齐对自己甚为不配合,直郡王不想承认自己能力不足,便把收不上银子的锅转嫁到了别人身上,比如户部尚书无能,不支持他的工作。

    有了这个想法后,直郡王越发觉得马齐这人不靠谱、没眼力劲儿、对他不够尊重,直郡王甚至觉得,因为马齐是十二岳父,知道他和十二关系不睦,所以处处针对他。

    八爷以前曾经多番对马齐示好,马齐原以为,八爷会在直郡王为难自己的时候,为着从前的交情帮自己一把,起码替自己说几句话。

    谁知八爷对上直郡王没半点儿脾气,马齐多番暗示的情况下,仍然只知道在那边和稀泥,半点儿用处也无。

    马齐听八爷以前说得挺好,但谁想遇上事儿以后,也没什么举措,更没什么本事。

    认清八爷此人真面目后,马齐很是郁闷,觉得自己英明一世,竟然也会看走了眼,相信了八爷的嘴,以为他是个好的。

    这事儿对马齐打击不小,他半夜睡不着起来秉烛夜游,挥墨写下两首律诗后又在院子里喝了个小酒。

    这日夜半的南风吹得很溜,马齐年纪大了,穿得又少,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第二天就着了风寒,发起了高烧。

    收债的当口,户部尚书病倒了。

    康熙有些怀疑马齐这病动机不纯,变叫了太医过去诊治。

    太医院王太医去过富察府上一趟后,回来跟康熙复命——马齐大人是真的病了,烧得厉害不说,说起话来也不大顺畅了。

    既然马齐是真的病了,康熙也没法子,只得派了人去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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