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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荼见她这笑模样,心里的不快好像也没剩多少了,上前给她肉乎乎的屁股一巴掌,说:“天天脸和粉皮似的,直晃晃!”

    李夕月摸摸屁股,笑道:“我知道我肉多。”

    其实并不胖,但脸颊像小婴儿似的肉嘟嘟的,裹在长衬衣里的屁股被细腰一衬,看起来也肉嘟嘟,圆得可爱。白荼忍不住又拍了她屁股一巴掌。

    李夕月扭着小腰告饶道:“姑姑,我今天都挨几顿打了!”

    白荼笑骂她:“活该!”紧接着取了药,偏身上炕说:“我瞧瞧。”

    李夕月解开衣服,白荼那掸子几下乱抽,她胳膊上两条红杠子,腿上也两条红杠子,看着就疼。

    白荼小心地给她擦药酒,把肿的地方揉开,叹了口气说:“夕月,别怪姑姑手狠。”

    李夕月说:“我知道姑姑是为我好。”

    “今天哪里为你好?”

    李夕月想了想:“姑姑说过,在养心殿伺候,要面上带着笑意,但又不能大笑,格外不能傻笑。我今天大概就是不自觉地傻笑了——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哎!”

    白荼说:“基本不错。但平时,你笑得这么甜我也不会打你。今儿个……”她顿了顿才说:“主子娘娘过来,你必须收敛着。”

    李夕月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像有些明白了。

    白荼咬了咬嘴唇说:“主子娘娘是后宫之主,又是太后的侄女儿,宫里的地位无人撼动得了。若是她觉得你在万岁爷面前轻狂,对你有了不利的想法,你将来就险得很!曾经——”

    她倒又顿住了,只是这次顿住就一直没有接话。

    李夕月怔怔地看她。白荼最后只说:“我去洗漱,今天我也累坏了,一会儿早点睡。”

    隔几日,皇帝去鹰房看鹰,远远地看见李夕月拿布帕包着脑袋也进去了,他顿下步子问左右:“她每日都是这个时候来喂鹰?”

    鹰房的小太监答道:“回万岁爷,李姑娘每日都来两次喂鹰。现在海东青就认她喂。”

    皇帝落寞地想:国事繁忙,竟顾不得自己的鹰;忙得有价值也就算了,偏生每日敷衍礼亲王他们几个就想吐,倒酿得他们越发轻视了自己,就连拟旨,也经常要提各种意见使自己越来越不畅快。

    越想,心情就越糟糕,他摆摆手说:“不要叫‘吃’,朕悄悄看看她怎么照顾海东青的。”

    他一个人踱步过去,还没揭开门帘,先听见里面的动静:

    海东青扑扇翅膀的声音。

    还有小姑娘哼歌儿的声音。

    李夕月嗓子也算不上穿云裂帛般动听,哼的是首小调,貌似还有些走音:

    “拉特哈,大老鹰,阿玛有只小角鹰。

    白翅膀,飞得快,红眼睛,看得清。

    兔子见它不会跑,天鹅见它就发懵。

    佐领见了睁大眼,管它叫做海东青。

    拴上绸子系上铃,吹吹打打送进京。

    皇上赏个黄马褂,阿玛要张大铁弓。

    铁弓铁箭射得远,再抓天鹅不用鹰。”

    一个人倒是自娱自乐,唱得挺欢的。

    皇帝揭开帘子一角,偷偷摸摸往里头瞧,她不光唱歌,而且小腰还跟着歌曲的节奏扭啊扭的,头上包个帕子,肩膀上、胳膊上套个皮套,看着不伦不类。

    昝宁咳嗽了一声,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夕月回头看,他便说:“五音不全,唱得可真不好听。”

    李夕月心道:谁唱给你听来?!

    而后端着胳膊上的鹰嚷嚷:“万岁爷恕罪,鹰停在奴才胳膊上,奴才力气小,要是蹲下去了就站不起来了,一会儿补礼节给您行不?”

    “越发大胆了。”皇帝嗔怪她,但见她骨嘟着嘴好像真的要架着鹰给他蹲安,他又急上前两步托着她的胳膊肘说:“你能!蹲下来看你可还站得起来。”

    鹰的翅膀扑扇了两下,认得主人,又敛起翅膀,歪着头看皇帝。

    皇帝看她头上的布帕子就讨厌,伸手扽了下来。

    李夕月“哎呀”一声,有些小委屈地说:“有灰的,奴才才洗的头。”

    果然,头发又黑又亮,散发着沐发的木犀膏的甜香。

    皇帝不动声色地把呼吸变得又细又长,嘴上没客气:“你知道包块帕子有多丑?”

    李夕月心想:真讨厌!谁请你看的?

    皇帝似乎看出她内心的悖逆,警告道:“你姑姑白荼是不是好几天没揍你了?”

    果然李夕月变成皮着脸笑的模样:“哪能呢,奴才又笨又调皮,姑姑一天不揍我都手痒痒。”

    皇帝说:“手伸出来。”

    仔细检查了她的手心,还好,没有挨戒尺的痕迹,他松了口气,但是嘴上说:“又欺君,哪里挨揍了?朕看你就是皮痒痒欠揍。”

    李夕月说:“奴才天天要打扫东暖阁,还得给万岁爷奉茶,这样的细致活,打伤了手没法做呀。所以不一定是挨手板。”

    那打哪里?

    皇帝不觉就往下瞟了瞟,虽然她严严实实地穿着夹袍,啥都看不见,但突然就想着她刚刚一个人边唱歌边扭来扭去时圆润的臀部线条。

    情不自禁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目光所到,李夕月也发觉了,不由就是闹了个大红脸,肚子里骂:你个登徒子!你往老娘哪里看!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泪汪汪)活天冤枉,朕只是关心你,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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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追更的小仙女们,下一更要晚一点啦,明天晚上。不好意思啦。

    第30章

    皇帝自然也发觉了李夕月的脸红, 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瞥开眼说:“这海东青天天蹲在鹰房里,只怕很快就要胖得飞不动了。到御花园遛它一圈吧。”

    这个提议李夕月是无比的欢迎, 毕竟,天天闷在养心殿, 身上都要发霉了。

    海东青也是很久没有振翅, 到了宽阔些的御园, 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很快就变成很小的一只,在高高的层云间盘旋, 而京里人喜欢放飞的鸽子, 只一见鹰的影子就都是远远地飞走了。

    其实,吃饱了的海东青根本不想捕食,它飞了两圈舒展了一下, 又回到御园里,停在一块大假山石上梳理翅膀的羽毛。

    早有小太监在假山旁边放了几只活兔, 诱着鹰去捕捉。但海东青一心梳毛, 看都没看兔子一眼。

    皇帝说:“不行,真像你说的那样, 这鹰每天三个饱一个倒,都快养成老母鸡了。”

    李夕月说:“奴才可不敢饿它, 喝了四天粥,奴才的肚肠子里的油都刮干净了。”

    皇帝看她一眼, 李夕月吐了吐舌头。

    皇帝说:“也不光是饿它, 宫里这片,园子再大也不够它飞,投好的活食, 估摸着它也不屑于去抓。鹰么,就该是野地里的,哪好用链子拴着养的?”

    他话说完,第二天就召了上虞处商议,打算去木兰秋狝。

    太后知晓后强烈反对:“皇帝自登基以来,还没有出过宫门,山川劳顿,怎么吃得消?何况现在国事不靖,各处都有难缠的事务,皇帝却木兰狝猎去了,叫人怎么看待?”

    皇帝难得的没有听话,没有称是,只是耐心地解释:“额涅,我国入关前就是精骑善射的部族,入关后,先头几位皇帝都是每年要到木兰围场行猎讲武,自有一套行营制度,也是磨砺亲贵男儿——哪像现在,亲贵们多是养鸟斗虫,喝茶吹水,却连弓都拉不开,连马都骑不快!皇额涅也说到处军务繁杂,其实与其说军务繁杂,不如说各处兵卒懒散,操练懈怠,只知道摊开手要饷,早已不堪一击,再不加锤炼怎么行?”

    太后冷笑道:“积弊已久,是你围猎一次就解决得了的么?到底是谁又来调唆你?”

    皇帝生怕她又要迁怒,只能自己扛下来:“这是儿子自己的意思。皇额涅若是不愿意,再议就是。”

    算是退让了,但皇帝很不高兴,大家都看得出来。

    当日下午,太后的姐姐——礼亲王福晋进宫请安,老姐妹俩窃窃私语了一下午,晚上又传了茶酒席面,留宿了福晋安住。

    第二天太后的意思就缓和了:“皇帝如果真想出宫行猎,去就去吧。但你没出过远门,凡事多小心,多带些伺候的人。皇后和丽妃服侍你这些年也辛苦了,你带着一道出门看看,省得她们闷得慌。”

    皇帝不由神飞,微微一笑说:“那儿子奉皇额涅一道去。”

    太后慵懒道:“以往行猎,都是夏季便出发去了承德,一头避暑,一头准备秋狝的事务;这次你突发奇想去狝猎,只怕到了行宫就已经是深秋了,天气转眼大寒,行宫哪有宫里妥善?我一把老骨头就不去了。”

    皇帝垂眸掩着眼神,问道:“以往谕旨用玺,还是儿子的国玺钤在首,太后的‘御赏’印钤在尾,这次两下分开,若是下旨,可该怎么处呢?”

    太后那枚“御赏”印,是先帝弥留时赐予她的,因着那时候要接替大位的昝宁才十三岁,必须有人克制外臣,也是后宫与辅政大臣互相牵制的意思,哪晓得太后与礼亲王却是一路,当年礼亲王把八大辅臣收拾得只剩与他亲善的四个,又把军机处、统领护军衙门和几处要省都安插了自己的心腹,便不再怕皇帝翻天。

    太后说:“你是皇帝,自然你做主。”

    这话,自然也是以退为进。

    皇帝不傻,当即道:“这可不妥,儿子年轻,凡事不能不请太后多担待指点。”

    他手抚膝盖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六部均要派人随朕到热河,军机也要走一半,礼亲王自然也是随着朕去围猎,紧急要务、六百里加急还是送到热河行宫,部里其他常务能压的压一压,很急的就请皇额涅先辛苦看,内奏事处分置略节送到热河就是一天的快马程。”

    太后一听,心里挺满意:大事虽由皇帝处置,但反正礼亲王随着,肯定要行参赞之责;常规的事自己这里先过一遍手,自己拿不定的再发到热河给皇帝看。这样看,礼亲王权不脱手,自己也能总览全局——毕竟皇帝是亲政了,自己再多揽着也未免给人说。

    于是她点头说:“好的。我少不得再为你、为社稷多操劳。”

    皇帝于是从坐到跪,叩谢了太后的辛苦操劳。

    皇帝出巡,准备工作一大堆,宫里宫外都是一片繁忙。不过宫里的人大多兴奋,毕竟天天闷在紫禁城里,日子再豪华也会渐感无趣。

    皇帝加紧处置着紧要的事务,天天也会在西暖阁忙到很晚,跟着伺候的人自然也不轻松,陪着熬夜。

    李夕月在西暖阁门口告罪,进来奉茶。

    皇帝传她进来,见她眼睛不敢乱瞟,垂首只看地面的模样,于疲倦中不由有了些兴味。他说:“这里还要整理些折子,你虽帮不上忙,不过在后面随时准备着添茶磨墨还是可以的。”

    李夕月“啊”了一声:“万岁爷,添茶奴才已经学会了,但是磨墨该是伺候文房的人管的。”

    皇帝横眉道:“你怎么总是推三阻四的?活计分得那么清。那么跟着到热河之后,人员偏紧,朕叫你担些其他活计,你是不是也要以‘没学过’为借口不干?”

    李夕月活天冤枉:“万岁爷,奴才不是不肯干活的人,可是伺候文房这种得趁万岁爷的意,万一做得不好……”你打我怎么办?

    皇帝对她的冤枉置之不理:“少废话,还没开始干活呢。先到朕背后候着,茶水没了就麻溜地上来添茶水。”

    李夕月骨嘟着嘴到他背后站着。皇帝半天才啜一口茶,她又不敢靠近,伸着脖子觉得他的杯子里还是有满满的水光。看久了不仅脖子酸,而且无聊得紧。怕西暖阁忌讳大,只能斜着眼睛到处瞧瞧匾额上题的字、御座上椅袱的花色、多宝格上毫无生气的瓶子……

    冷不防皇帝说:“茶水凉了。”

    她终于有事做,屁颠屁颠给他重新换了热茶,垂着眼睛放在他左手边,又重新后退。

    又过了一会儿,皇帝又叫她:“李夕月,你近前来。”

    李夕月过去垂首垂手:“万岁爷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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