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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徐念安,赵佳臻回到梢间,殷夫人对她道:“别听念安的,速速派人去请个大夫过来,若她病了,你弟弟知道了,会不安心的。”

    赵佳臻应了,派人去请了大夫,自己回到殷夫人榻前说:“娘,我知道您担心桓熙,心里难受,可是弟妹心里未必比我们好受啊。她和桓熙感情那么好,如今他走了,您因此而病,她心里压力得多大啊。您还是要尽快振作起来,否则让桓熙知道他一走您就病了,他在辽东该有多担心和自责。”

    说起此事殷夫人就忍不住淌眼泪,道:“这岂是我说振作,就能振作起来的?你弟弟说走就走,还不知能不能回来,他还那么小,万一……万一,连个给他摔瓦盆的人都没有,何其可怜?”

    殷夫人这一说赵佳臻也忍不住落泪,她极力忍住,嗔怪道:“娘,您总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弟弟一定能平安回来,孝顺您一辈子的。”

    午前,大夫来了,赵佳臻去慎徽院支应着,过了片刻,竟一脸喜色地来到嘉祥居,推醒正闭着眼睛思念儿子的殷夫人,道:“娘,弟妹有喜了!”

    殷夫人怔了怔,猛的扭头看来,有些不敢相信,问:“真的?”

    “真的!张大夫说了,虽是时日尚浅,脉象不甚明晰,但确是喜脉无疑。”

    殷夫人坐起身来掀开毯子就要下床去瞧徐念安,赵佳臻按住她道:“弟妹睡下了,娘现在就别去瞧她了。只是如今弟妹有了身子,不能再叫她理家劳累了。要不去跟陆家商量一下,将我与陆丰的婚期往后延一延,我留在家中理家,好歹等您身子好起来再说。”

    殷夫人道:“不用,我现在就好了。上天见怜,让你弟弟后继有人。”

    中午,殷夫人吃了自儿子走后最丰盛的一餐饭。

    赵佳臻在一旁看着她努力振作的模样,又是心酸又觉放心。

    殷夫人顺顺当当地生了五个孩子,对于女子孕后不同月份该怎么进补如何照顾,那是相当有经验的。用完午饭她就将接下来几天徐念安的食谱给列了出来,叫厨房炖下补品,自己去慎徽院瞧徐念安。

    徐念安刚小憩起来,正用午饭,见殷夫人来了,站起身道:“娘,您起来了。”

    殷夫人忙道:“快坐着,坐着,刚有身子的人不好动作太快太大,以免抻着,以后都慢慢的,啊。”

    婆媳两人在桌旁坐下,殷夫人瞧着桌上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再看看徐念安,似是也清瘦了不少。

    她抬眼看看空寂的屋子,想到儿子儿媳成婚刚一年,感情正好,儿子突然走了,儿媳独守空房,其实应该比她这个当娘的更不适应才是。可是儿媳一句话不说,默默承受了,任劳任怨帮忙理家,连自己有身孕了都不知道。是她这个当婆母的做得不称职。

    “念安,桓熙如今不在家,你又有孕在身,不如,暂且搬到嘉祥居去住吧,这样也方便照顾。”殷夫人提议。

    徐念安点头:“好。”

    殷夫人脑子里想着她曾经总是笑盈盈的,再瞧她如今憔悴模样,温声道:“桓熙若是知道你有身孕了,定然很高兴,我们写信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好不好?”

    徐念安忙道:“娘,不要告诉他。”

    殷夫人疑惑:“为何?”

    徐念安道:“他临走前曾说不希望我在他不在家时独自生孩子,因为他不能在旁照顾我,会觉着亏欠于我。若是告诉他我有孕,会让他分心的。他心里念着娘与我,自会顾全自己平安回来,无谓再用孩子去乱他心绪。”

    殷夫人听她这么说,心里明白她那傻儿子怕是担心徐念安有了孩子,万一他回不来,她也不肯离开靖国公府,他为她安排的后路就用不上了。可是世事又岂能皆如他意?

    “好,不告诉他,希望在你生产前,他能回来。”殷夫人道。

    嘉祥居离正房最近采光最好最宽敞的厢房就是赵佳臻现在住的那间。

    殷夫人从慎徽院回去后,就让赵佳臻腾屋子。

    赵佳臻笑嗔道:“好啊,为了儿媳,竟要把亲生女儿都赶出去了。”

    殷夫人道:“你还用赶吗?再有二十来天,不用我赶你也出门子了。”

    赵佳臻瞬间红了脸。

    殷夫人瞧她艳若桃李的模样,喟叹道:“陆丰是个好的,此番,我终于不用担心你了。”

    赵佳臻这一搬,倒把徐念安给弄得不好意思了。

    “娘也真是的,又不是非得现在就搬过来,还让三姐为了我挪动。”

    赵佳臻其实也没搬别处去,就搬到了原先厢房的对面而已。

    “娘原本那样,我便是出嫁,也嫁得不安心,如今她振作起来,都是弟妹的功劳。别说让我搬到对面,便是让我搬到屋脊上,我都是愿意的。”赵佳臻拉着徐念安的手道。

    她这一说,倒是让徐念安忍俊不禁。

    赵佳臻瞧着徐念安尚且平坦的小腹,道:“女子有孕的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除了不能累着摔着,也不宜多思多虑。弟妹你是通达人,此番也一定要想得开。娘之前之所以对你心有怨怼,是因为她觉着若是你执意留下桓熙,凭你的手段和与他的感情,是一定能将他留下来的。可既然你让他去,想来也一定做好了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既如此,就不要郁郁寡欢,好好顾全你自己,顾全腹中的孩子。”

    徐念安点头,“我省得。”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又一起来到正房,刚至门前,便听殷夫人在里头吩咐道:“速速分去各房,别叫三奶奶瞧见。”

    四个婆子应着,抬着一筐橙子一筐大青蟹出得门来,正好与徐念安来了个十目相对。

    徐念安:“……”

    婆子讪笑:“三奶奶好。”

    赵佳臻用帕子捂着嘴乐得前仰后合。

    徐念安进了门,瞧见自家婆母脸上表情也讪讪的。

    “念安啊,不是不与你吃,只是这蟹属凉性,对有孕的女子有害无益,且你这胎还未坐稳,更需小心。待满三个月,你吃一只解解馋倒也无妨。”殷夫人解释道。

    徐念安无奈道:“娘,我嘴也没那么馋,无需如此的。您好歹给您自己和三姐萱姐儿留几只。”

    殷夫人道:“我不吃,你吃吗?”她问的是赵佳臻。

    赵佳臻忍着笑道:“我吃呢,我去萱静斋和萱姐儿一道吃,保证不让弟妹闻着味儿。”

    “哪有这般馋嘴的姑姐,也不怕你弟妹笑话。”殷夫人气恼道。

    赵佳臻道:“在自家人面前还要掩饰本性,那也太难了吧!”

    徐念安掩口而笑。

    殷夫人见徐念安笑了,略觉安心,也就不与赵佳臻计较了。

    八月末,吕春开赵桓熙一行终于赶到广宁大营。

    辽东镇总兵李营正在营帐内。靖国公病倒,其孙代他前来的消息他是一早就知道的。如今听说人来了,便命来见。

    第154章

    辽东镇守李营,出生于辽东铁岭,幼家贫,十六从军,英毅骁捷。二十岁因战功彪炳得当时的辽东镇守赵恺槊青眼,擢为部将。二十多年来他一直跟随在赵恺槊左右,直到赵恺槊因旧伤复发卸任镇守一职,返回京师养病。

    原本听闻是老将军看重的世孙过来,李营还有些期待,可待他看到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赵桓熙时,不由的大失所望。尤其是这赵桓熙与吕春开将军一道来的,两人往那一站,一个英武魁伟,如雄鹰勃发,一个青涩稚嫩,如鸡仔荏弱。李营怀疑真要动手的话吕春开一拳就能把他给打死。

    这便是赵老将军最看重的世孙,赵家唯一能代替他来辽东的人?难怪皇上给封了个没有实权的云麾将军,这真是个不能上战场的。

    “李将军,末将奉圣上之命将云麾将军给你送来,如今人已交到你手上,末将任务完成,这便回京复命了。”吕春开向李营拱手道。

    李营道:“吕将军这一路风尘仆仆旅途劳顿,何不休息一日再走?”

    吕春开道:“皇命在身,不敢耽搁。告辞。”

    李营让手下参军送吕春开出营,看着留下来眼巴巴瞧着他的赵桓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道:“将告身与鱼符给我。”

    赵桓熙将两样东西呈上,李营亲自核对过了,抬头道:“近来没有战事,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说罢朝账外高声唤道:“马老六。”

    一名身材中等的青年精神奕奕地从账外进来,行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李营一指赵桓熙,道:“从今日起你负责照顾这位从京城来的云麾将军。”又对赵桓熙道:“他叫马老六,营里的急脚子,你有什么事可吩咐他去办。”

    “多谢李将军。”赵桓熙新到此地,两眼一抹黑,自己也不知该做什么,自然是听李营安排。

    马老六殷勤地引着赵桓熙出了主帐,还未走远,赵桓熙便听身后营帐内李营长叹一声,道:“可怜赵老将军一世英雄,后继无人呐!”

    马老六神情微尬,忙指着放在帐前地上的两只大包袱问赵桓熙:“将军,这两个包袱是您的行李吗?”

    赵桓熙点头:“正是。”

    马老六忙上去一手一只挎了,一边朝右边走一边道:“将军,这边请。”

    赵桓熙跟着他来到一座离主帐不远的营帐前,进去一看,里面就一张木床,一个盆架,一张吃饭用的桌子。

    马老六将包袱放在他的床榻上,回身道:“将军,您看看缺什么,我叫人去添置。”

    “以后我都住在这儿么?”赵桓熙问。

    马老六道:“应当是的。”

    “方才李将军说近来没有战事,是什么意思?”赵桓熙再问。

    马老六挠头,道:“那古德思勤抢了咱们两座城之后,扬言要回去给他老娘过五十大寿,说等他祝完寿再打,所以现在暂时没有战事。”他还隐瞒了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古德思勤还说,希望等他回来时,迎接他的是赵老狗。

    赵桓熙不太理解,为什么他说不打就不打,他不打了这边不能打过去吗?只因自己对行军打仗方面了解实在不多,他也就没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他摘下头盔放在桌上,感觉身上难受得很。这一路紧赶慢赶的,有条件沐浴的驿站只遇到三处,所以他也只沐浴了三回。

    打量了营帐一圈后,他一回头,见那马老六正双眼晶亮一脸好奇地看着他,见他看来,忙又挤出个笑来。

    “有浴桶吗?我想沐浴。”赵桓熙道。

    马老六道:“营中没有浴桶,将士们如想洗刷,都是拿脸盆去装一盆水回来擦擦。”

    赵桓熙看向盆架上那小小的黄铜脸盆:“……”

    “城里有混堂,将军若实在想沐浴,可去向镇守大人请示一下,看能不能出营。”马老六提议。

    赵桓熙忙道:“不必了。”那李将军原本就瞧不上他,可别再因为这点小事去叨扰他了。不能沐浴就不能沐浴吧,反正冬姐姐也不在这儿,在旁人面前,脏些又如何?

    “有笔墨纸砚吗?我想给家里写封家书报平安。”

    马老六忙道:“将军请稍等,我去给您找。”

    他出去后,赵桓熙过去在床榻上坐下,看着这对自己来说全然陌生毫不熟悉的地方,心中一时空落落的,有种不知该何处何从,不知该做些什么的茫然。

    九月初,国公爷还没醒。

    张御医每隔五天来给他诊一次脉,每个月扎两次针。向忠天天给他擦身子,每个时辰都给他翻一次身,大热天的也没让久卧在床的国公爷生褥疮,照顾得十分尽心。

    这日,殷夫人理完家,照例先去敦义堂问候国公爷的情况,回到嘉祥居时,发现赵佳贤来了,此时和赵佳臻姐妹两个都在徐念安的房里,手里拿着几件婴儿的春衫,道:“若是侄儿,就穿这松柏纹样的,松柏长青。若是侄女,就穿这梅兰纹样的,贞雅娴静。”

    “四姐姐手真巧,这绣得也太好看了。”徐念安拿着小小的衣裳,赞不绝口。

    殷夫人笑着走进去道:“哪来这么心急的姑姑?这么早就给做上衣裳了。我这做祖母的还未来得及动手呢!”

    赵佳臻笑道:“是呀,您这个做祖母的自己是还没动手,不过是今日往绣房送一匹料子,明日又往绣房送一匹料子。我瞧着啊,待我这小侄儿抑或小侄女出生后,哪怕一个时辰换一件衣裳,这衣裳都是穿不过来的。”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赵佳贤起身给殷夫人打了招呼,这才道:“可不着急吗?先把给侄儿侄女的衣裳给做好了,过几个月说不得就得给外甥外甥女做了。”

    赵佳臻脸倏地红了,伸手去掐她,姐妹俩笑成一团。

    殷夫人在一旁坐了,温声问徐念安:“今日如何?早饭用得可好”

    徐念安点头:“还与昨天一样,并无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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