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萌兰

正文 第二十一章迟来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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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睡前聊起了生育的话题,阿琳亚梦见了过去生埃洛的时刻。

    她精疲力竭,眼前发白又发黑,下腹止不住地迎来一阵阵的剧痛,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劈开了。

    周围的医护人员来来往往,看得她头晕目眩,若不是一直努力控制呼吸,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飞上月神的宫殿了。

    她抓住其中一个人,气若游丝,“我的丈夫呢?”

    “王夫在神殿祈祷,陛下。”

    那一刻,剧痛仿佛一同作用在她的心上,她多么孤单、无助,但也就是这一下,她跟着一使劲,婴儿的啼哭声在产房爆发。

    然后,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她再清醒时,金发的男子坐在她身边,神情饱含爱意地注视着臂弯里的小小襁褓。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安普斯紧张地问,他嘴唇毫无血色,眼中全是血丝,可阿琳亚感觉不到自己对他有丝毫关心的心情。

    真不寻常,但她也同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

    “这是什么东西?”她迷迷糊糊问。

    安普斯惊讶,回答,“这是我们的儿子啊,陛下,”他将襁褓冲着她的方向,语气中难得带着喜悦,“你看,他长得多像你啊。”

    阿琳亚这才想起自己生了个孩子,她皱眉,第一眼看自己生出的孩子,所谓的爱情结晶,神情却毫无惊喜。

    这个粉红的皱皱巴巴的小怪物,他脑袋上只有一点点稀疏的金毛,除了淡紫色的眼睛,真看不出哪里像她。别说母爱泛滥了,她甚至心生抵触,一点,一点,也不想看见他。

    她淡淡点点头,身体转到另一侧,“我要休息了,你带他走吧。”

    气氛似乎有些凝滞,身后很久才传出回答,“嗯。”

    ……………………………

    阿琳亚早上起来,才想起自己很久没去看过埃洛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的,她小时候就不受母亲疼爱,她不应该让自己的孩子经历这些,可……

    阿琳亚一口奶都没喂给过他,这个傻孩子还是冲她放射出依恋的眼光,可她看见只觉得毛骨悚然,想逃跑。

    她无法想象,自己是个会哭会笑的活生生男孩的母亲了。

    随着时间推移,她虽然比一开始好了很多,可以和埃洛平静友好地相处,但还是很难将自己当做他的母亲对待。

    阿琳亚不知道自己以后对别的孩子会怎样,但她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不会短缺任何孩子的物质需求。

    她向叶哈希雅倾诉,同时也是给他打个预防针,她有可能是个无法产生母爱的人。

    叶哈希雅说的十分轻松,“天生不行的话,后天也可以学习的,陛下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

    “那如果我就是不爱孩子怎么办?”

    “那也无所谓,他们父母双全,又都是理智清醒的人,还会比奴过得更差吗?奴的父亲很早就去了,母亲只爱宠妃的孩子,奴不是照样平安长大了。”说到‘平安’,叶哈希雅的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他的一切,都是自己亲手争取来的,他天生知道一个道理,改变自己比改变别人更快捷容易,所以阿琳亚不那么爱孩子也没关系,他会教育孩子去赢得她的爱。

    叶哈希雅很少说起自己的事,阿琳亚也不问,因为她能想到,那绝不是什么幸福的过往。

    没过几天,正好下午有空闲,阿琳亚便决定去看望埃洛。结果,没想埃洛并不在房间内,问了侍仆才知道,是被王夫那边的仆人接走去王室百兽园玩了。

    百兽园中养着别的国家向露娜王国进贡的动物们,其中有很多珍奇异兽。

    阿琳亚不打算改变她陪孩子的计划,便转而去百兽园找安普斯。

    她到达时,安普斯正在围栏边,抱着埃洛喂一种叫长颈鹿的生物吃草,它长长的脖子弯下来,温顺而憨厚,眼睛又黑又大。埃洛喜欢的不得了,连连发出开心的笑声。

    “玩得开心吗?”她故意从安普斯身后突然出现。

    “母亲!”埃洛最先看见她,冲她充满活力地挥挥手中的菜叶。

    安普斯一愣,顺着埃洛的声音转过头,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接着淡然而礼貌地问候,“陛下午安,你也是来陪埃洛的吗?”

    阿琳亚走到他们旁边,仿佛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拿起草叶一同喂围栏里的长颈鹿,“怎么?觉得我是来陪你的吗?”

    自从她发现了安普斯的秘密,心里觉得好笑有趣,便总是想逗他,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安普斯一噎,感觉耳朵有点热,“我没有这个意思。”

    埃洛心里很依恋母亲,很久没一同相处,这次能和母亲一起给动物喂食,他十分高兴,小嘴叭叭地不停和她说话,“母亲今天没有工作?来陪我没有关系吗?”

    “埃洛真乖。母亲既然来了,肯定就会好好陪你的。”阿琳亚摸着他的头,将他从安普斯那边接过来自己抱着,“你今天想玩什么,母亲都能满足你。”

    埃洛想了想,眨巴着紫水晶色的大眼睛道:“母亲能陪父亲和埃洛与动物们玩,埃洛就很满足了!”

    于是叁人便接着在百兽园散步。

    温莎德国进贡了好些半大虎仔,阿琳亚想起来,便让驯兽的侍仆带出来给埃洛看看。

    几只小老虎憨态可掬,布满黑色条纹的身体胖胖的又柔软,还不像成年后那样凶猛庞大。驯兽员揪着小老虎的后脖子把他们都放在草地上,埃洛见了便小小欢呼一声,想跑上前,却被安普斯拦住了。

    “这个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安普斯谨慎地询问着驯兽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才放心地让埃洛去玩小老虎。

    驯兽员手把手指导着埃洛,教他怎么用奶瓶给小老虎喂奶。

    叁个人一起闲适地坐在草坪上,两个大人对老虎也很新鲜,因此不觉得无聊。

    “如果你喜欢小老虎,我们可以再多买一些。”阿琳亚见埃洛对小老虎爱不释手,出言道。

    谁知,埃洛却坚决地摇摇头,“要离开父母太可怜了,我只是几天不能见面,就很想你们了。再也不能见面,该有多想啊!其他的小老虎,就好好和父亲母亲在一起吧。”

    话语中竟透露出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让二人心中都不免有些愧疚,安普斯率先抚着他的肩头,柔声安慰他道:“埃洛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不要担心,父亲母亲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完,他用眼神明示阿琳亚也说点什么。

    阿琳亚赶紧摸摸他的发顶,“是啊是啊,我们一直都在。”

    在做父母这方面,她可能是比不上安普斯了。

    埃洛觉得今天真的是太幸福了,不但可以摸到小老虎,父亲母亲还两个人一起陪他玩,他起身,张开小小的手臂,想将他俩一起拥住,轻轻闭上眼,难得撒娇,“那你们以后可要多陪陪我。如果实在没时间的话,多生点小弟弟小妹妹陪我也是可以的。”

    说完,他就去跑去和小老虎玩了,留下王室夫妻二人,尴尬地相对无言。

    说实话,虽然做爱次数不多,但每月都有两次,叁四年没怀上孩子,阿琳亚也怀疑过,是不是哪出了问题。

    她都能生埃洛了,所以问题肯定不在她身上。

    “你有没有去,查过那方面?”阿琳亚直言不讳。

    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受的质疑,安普斯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他羞恼地睁大眼睛,沉声强调道:“我没有问题!”

    要不儿子是哪来的?

    “是吗?可你也没有去检查过。”阿琳亚怀疑地看着他,眼神不禁向他下半身飘。

    安普斯感受到她的视线,如一只炸毛的刺猬,心中滋滋冒火。

    她怎么可以质疑他的性能力!他们每月都有做,他表现如何她还不清楚?

    安普斯抱着手臂,阴阳怪气地冷哼,“我有没有问题又如何?陛下从来只留宿那几天。况且,你不是有侧夫了,去找他生就好了。”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这就仿佛,他求着阿琳亚来临幸一样。他赶紧恢复平淡的神色,看天看地,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阿琳亚却不放过他,也不生气,漫不经心地回答:“哦?兄长想让妹妹来找你吗?”

    她发现调戏他很有意思,他过激的反应尤其好玩,反正她现在毫无心理负担,所以不禁就任性妄为了。

    骤然听见这样禁忌的称呼,安普斯心里喜大于惊,脸刷得就红了,由于皮肤白皙,看得非常明显,他不自在地往旁边挪挪,干巴巴道:“随便你。”

    倒是没有拒绝。

    阿琳亚不禁笑出了声,安普斯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却也悄悄弯起了唇角。

    蓝天下,她的眸子如紫色的琉璃珠一般澄澈,这样神色的她,和他记忆中的王妹十分接近。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平静自然地相处了。

    阿琳亚发现,她居然再次找到了和安普斯相处的乐趣,虽然不再爱了,但是这种感觉也不坏,反正他长得还能让人吃得下去,要是他能经常给她带来乐子,多去上上他也可以,白肤金发的继承人确实更能安抚民心。

    阿琳亚可以自然地利用安普斯达成目的,而非与他相处时投鼠忌器,计较他的想法,说明心里真的释然了。

    然而,这只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纳普勒祭即将来临,安保配置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阿琳亚为了最大限度保证安全,仔细审查每一块部署的人员,钉在办公桌上忙了两叁日,腰酸背痛。

    好巧不巧,新月日来了。阿琳亚趴在床上,让叶哈希雅帮她按摩,动都懒得动,别说整装待发到神殿了。

    她十分犹豫,心里抗拒。

    这时,叶哈希雅握住她的手,“陛下,想休息就休息吧。”

    阿琳亚深以为然,她作为女王,从没任性过几次,今天实在累了。

    况且,从前安普斯也经常在新月日和满月日“翘班”,这回轮到她体验“翘班”的滋味了。

    她找了个理由,派人去通知神殿,“就说我发烧了,无法履行神圣的职责。不用担心,睡一觉就能好。”

    阿琳亚当然看见了叶哈希雅神色中闪过的得意,可偏心使她视而不见,只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侍仆过去神殿禀报,没想,却被王夫揪着使劲询问。

    “陛下怎么样?严重吗?吃药了吗?”

    侍仆脑顶直冒汗,心虚得很,不得不开始胡编乱造,“陛下,只是有点小感冒,没什么大事,但是头很晕,才不能来了,医生看过了,说没有大问题,开了一点药。”

    这要换个人,都能看出侍仆在说假话搪塞人,安普斯深居简出,在社交上却尤其单纯,真的以为阿琳亚发了烧,心乱如麻,侍仆走后,便跪在神像脚下,向神祈祷她的康复。

    可每当安普斯闭上眼睛,阿琳亚孤单地躺在女王寝室,身边充满了苦涩汤药的场景,就会浮现在脑海中,他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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