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伊又直接驳回,于是长了点心眼,迂回道:“大小姐,不如我送奚老板回小公馆。”

    “不必,今晚他留在淮帮。”蒋独伊淡淡地说道,连跟在后头的奚青也吃了一惊,这是真要登堂入室了?

    蒋独伊真会将一个玩物带入淮帮?奚青惊疑不定地看着她,面上的神情一半出自真心,一半还是假作。

    “待在外头,怕有人找麻烦。”蒋独伊对奚青道,她记得很清楚,万微死之后没多久,她就和奚青在小公馆被人所杀。

    可叹那时她还唏嘘万微一生敛财无数,一朝丧命,悉数家产只能留给他那个仇人一般的儿子,没曾想,不过多久,她便也落得一样的下场,其实还要更惨,她连个儿子都没有,不知她死后,帮里是否像她父亲死时乱作一团,又会是谁站了出来。

    “大小姐,我去小公馆保护他。”阿正不死心,宁愿让自己屈辱地保护奚青,也不愿让淮帮这个院子被外人践踏,尤其是这戏子还是大小姐带进来,那其中的意味他不敢多想。

    蒋独伊手又痒了起来,很想再抽他一个耳刮子,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三番五次地想去找死,不知道人命可贵,一人只有一条,“滚进去。”

    毋庸置疑的口吻让阿正垂下了昂起的头,拖着沉重的双腿慢慢挪了进去。

    “你也进去。”蒋独伊对着一旁安静装乖的奚青道。

    将两人都赶进院子里,蒋独伊对着阿正道:“你回自己的小院子,奚青跟我来。”

    阿正伤心欲绝,又无可奈何,只能仍旧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一步三回头地瞧着蒋独伊,蒋独伊站在原地坚决地挥了挥手,阿正别无选择,恨恨地瞪了奚青一眼,奚青与他眼神相撞,无动于衷。

    奚青跟在蒋独伊身后,穿过淮帮曲折的长廊,来到蒋独伊的院子,淮帮本就给他很安静的感觉,蒋独伊的院子就更静了,人很少,都像雕塑一般,淮帮门口的那些人还会因为好奇而多看他两眼,蒋独伊院子里的人见到他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好厉害的训人本事,奚青暗叹。

    蒋独伊懒懒地靠在床上,对着奚青伸出雪白的手,“点烟。”

    奚青愣了一瞬,蒋独伊对他一直是情人的态度,这种类似伺候人的事很少让他干,但他反应过来以后,立即寻了火柴替她点烟。

    “脱鞋。”

    点了烟之后,蒋独伊伸脚放在奚青的大腿上,又吩咐道。

    这次奚青没有犹豫,很利落地替她脱了鞋,雪白的玉足落在他的掌心,如同一朵无暇的茉莉花。

    她可不是那么好利用的,怎么也得让他稍稍做些付出,蒋独伊想的很明白,奚青利用她的地方杀人,就是等她来将他带走,恐怕他已摸清楚她的处事风格,只要是她的人,宁可帮错,也不会不帮。

    况且奚青这样娇弱的一个戏子也不可能会是使刀同手,不明真相的蒋独伊可能就那样稀里糊涂地当了奚青的保护伞,可现在蒋独伊心里门清。

    特统局的局长又如何,现在也还是得仰仗她的庇佑。

    蒋独伊一手撑头,一手拿烟,入夜之后声线也格外沙哑,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如同丝线一般飘荡,“奚青,那裁缝铺里的圆脸学徒叫什么?”

    奚青心中剧烈地一跳,尽管受过不少训练,但他还是有些紧张起来,低眉顺眼道:“他叫白英,怎么,你觉得他可爱?”话里一股酸意。

    “呵,”蒋独伊轻笑一声,修长的手臂动了动,奚青顺着她的意弯下腰,蒋独伊勾住他的脖子,双唇凑到他耳边,如情话般缠绵道:“我问的,是他在特统局的代号。”

    第232章 大小姐9

    奚青的第一反应是动手灭口, 他的肌肉刚绷起,就发现自己的后颈已被蒋独伊死死地锁住,只听她慵懒道:“过河拆桥, 不好吧。”

    “大小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奚青懒得再装, 蒋独伊把他带回淮帮问话,而且问的指向这样清楚,一定是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否认也只是徒劳。

    “这重要吗?”蒋独伊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摆明了是知道已久的模样。

    奚青也笑了, “大小姐想得到什么?”

    “人命。”蒋独伊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两个字, 神情中丝毫不觉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人命在她口中与香烟似是无异,或许烟在她心中还比人命更重。

    “谁的?”奚青保持着紧绷的姿态,随时准备奋力一搏。

    “许多人,”蒋独伊亲了亲他的侧脸,“总之不是你。”

    奚青对她仍然调笑的态度不解, 形势已经明朗, 就不需要再装了吧?他放松了肌肉, 蒋独伊立即礼尚往来的放开他, 等她力道一松,奚青立刻翻身后退,离蒋独伊三步远。

    对他防备的模样不以为意,蒋独伊往后靠在床上,长腿微曲, 在床上形成一个雪白的弧度,懒懒地吸了口烟,随意道:“你是怎么坐上局长这个位置的?”

    奚青已经猜到蒋独伊或许已经掌握他许多资料,没想到蒋独伊掌握的这样清楚,连他的职位也了然于胸,心中顿时又起了杀意,这样机密的事,蒋独伊应该不会与他人分享,杀了她,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能断了她手里的情报。

    “我猜你无甚背景,是因立了许多功才将你提拔上去,”蒋独伊摘下烟托,放在柜子上,伸展腰肢,舒服地叹了口气,像是压根没察觉到奚青的杀意,“身居同位,暗地里却没几个人服你。”

    全中。

    奚青的出身很低,他是土匪窝里不知哪个土匪在他娘身上造出的孽种,他亲娘是被抢来的好人家的姑娘,被那些土匪日夜侮辱,又怀上了孩子,她不忍扼杀肚子里的生命,将奚青生下之后就趁人不注意,割腕自尽了。

    无父无母的奚青在土匪窝里被当狗一样养到十岁,越长越标致,土匪窝里的几个玩的野的就盯上了他,也许是奚青天生狠毒,虽是个小孩,却赶在那几个混蛋下手之前,先下手为强,在他们的饭食里下了迷药,等他们昏迷之后,一把火将土匪窝烧了个干干净净。

    那天夜里,他举着火把,望着熊熊燃烧的山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开心。

    之后他便一路往冠京走,因他亲娘给他留下的一把破扇子上面题的是冠京的诗,或许那是她的家乡,他想把她的骨灰带回冠京。

    他一个面黄肌瘦的十岁小孩,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走了差不多大半年,里头的艰难困苦不足为外人道。

    到冠京时他已伤痕累累只拼着一口气,攥着一把破扇子来找他亲娘的老家。

    地方没找到,他先晕倒在桥洞之下,他以为自己就会死在那,却被特统局当时的局长所救,一路培养,将他练成了一等一的特务,立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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