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小姐我好怕
    “先生!”

    喊他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干脆抬起膝盖,以凌厉手刀式奋力狂奔。

    工厂离便利商店近,他很快的就回到办公室,站在大门口,直喘气。

    叶母看到他,劈头就问,“米酒呢?”

    “米酒……”他抬手,瞧见空空的两手,眼瞪直。

    米酒呢?

    “先生!”吴朗晨终于追上,手上就抱着他忘了拿的米酒,“您买的东西没拿。”

    “年纪轻轻,胡里胡涂的。”叶母白了儿子一眼,转脸笑对吴朗晨,“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

    “这是找的五十元。”吴朗晨将硬币拿给叶母。

    “谢谢喔。”

    “不客气。”吴朗晨转身离开。

    “你刚是被狗追吗?跑得那么快,东西也没拿,钱也没拿?”吴朗晨转身还没离开工厂大门,叶母就忍不住叨念起来了。

    “不是啦,啊就忘了嘛!”踏入办公室前,他鬼使神差回过头,这时,已走到伸缩大门的吴朗晨恰恰也回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就在空中相对。

    叶凯邦暗吃了一惊,迅速回头。

    “先生。”吴朗晨忽然又喊。

    没听见。

    叶凯邦本想再装鸵鸟无视,没想到母亲竟然“出卖”他。

    “那小姐叫你,过去问问是怎么了。”叶母下巴朝外努了努。

    阿母啊,你竟这么狠心推儿子入“火坑”?

    见儿子动也不动,叶母不耐烦推了他肩头,“快去啊。”

    什么叫作“心事无人知”的悲哀,他可是彻底体验到了。

    他几乎可说是提着心吊着胆的走近吴朗晨。

    吴朗晨面露犹豫,嘴角紧抿了一会,才道,“那个……”

    “嗯?”他浑身紧绷,紧握的拳头颤抖。

    “你最近……”

    “怎样?”要就爽快给一刀,不然就放他走,不要故意拖延时间制造紧张效果好吗?

    电影拖戏也不是这样的。

    “最好别开车。”吴朗晨说完就走了。

    叶凯邦傻愣在原地。

    最近最好别开车?

    这怎么可能!

    家中业务八成外销,两成内销,他常得国内国外四处跑不说,他们住在工业区,也就是小镇郊外,民生用品可不是在便利商店就可全包,常得开车出外采买,怎可能不开车?

    可不想理她又想起她那诡异的眼神,因而心里更毛了。

    他这下可是完完全全不知该怎么拿捏决定了。

    叶凯邦的Lexus在高速公路上畅快奔驰。

    吴朗晨的“警告”在当天晚上曾让他困扰,但他后来想开了,他只要开车小心点不就没事了?

    他如茅塞顿开,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

    他在开车上的确比较毛躁些,爱开快车,讨厌有车子挡在他前方,说不定吴朗晨就是看过他开快车,所以故意装神弄鬼提点他。

    真是多管闲事。

    不过她的话还是在他心中起了涟漪,从那天起,他出门开车比往常更为小心谨慎,不随意按喇叭,也不随意超车,安全车距更是能遵守就尽量遵守。

    然而,人算,永远敌不过天算。

    当他估量着这旅途顺畅,应该可以在一小时内就抵达桃园国际机场时,后头忽然传来砰然撞击声。

    他诧异抬眼望向后照镜,一辆载满钢筋的大货车因旁车超车不慎,卷入大货车底下,大货车因而打滑,先是撞击中央分隔岛,再以极快的速度往前方冲来。

    叶凯邦大吃一惊,迅速转动方向盘想避开险境,然而不过只是一瞬间,大货车的尾部撞上他的车屁股,将他推撞上前方的房车,他的额头即将狠狠撞上方向盘时,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挡住了冲势,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朝他的头狠狠踹了一下,害得他人不得不往旁歪,接着肩膀强烈疼痛,就不省人事了。

    “凯邦……凯邦?”

    叶凯邦迷迷糊糊张眼,才刚瞧见母亲担忧的神色时,自肩膀与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感让他呻-吟了声。

    “他醒了!”叶母开心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真的醒了。”

    一旁的叶父欣喜的眼眶含泪,嘴角上扬。

    “啊……”他全身都好痛啊。“妈……我好痛……”

    他不仅觉得全身疼痛,还僵硬不太能动,连脖子都被制约了,只能看着上方的景物──一盏孤寂的日光灯、白色的墙壁,眼角隐约可看到点滴架,再来就是父母晃来晃去的脸了。

    “他很痛!我叫医生来。”叶母立刻按下叫人铃。

    “请问有什么事吗?”护士轻柔的嗓音自扩音器传来。

    “我儿子醒了,他说他很痛,可以请医生来一下吗?”

    “请稍等一下喔。”

    过了约莫十分钟,值班医生过来,检视过他的情况,并帮他打了止痛药。

    “他的情况还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医生浅笑道。

    “我快……我快痛死了,而且我……我觉得我全身都不能动。”止痛药尚未发挥作用,每次开口说话都像要他的命。

    “你遭逢巨大车祸,只有你的伤最轻,该感谢上天保佑了。”医生道。

    “是啊,凯邦,”叶母激动拭泪,“死了好几个人,一个还在加护病房尚未脱离险境,只有你还活着并醒来了啊。”

    “你真的很幸运,钢筋整批倒下来,竟然只穿透你的肩膀。”一旁的叶父道。

    叶父虽不像妻子哭得双眸红肿,但也可见他眼中闪着宽慰的泪光。

    “钢筋倒下来,穿过我的肩膀?”他倏忽想起他失去意识前,的确感觉到肩膀非常的痛,像谁拿了把枪把他的肩轰掉了。

    “那时的情景是,你被夹在两台车中间,后头的大货车上的钢筋还穿透车窗往驾驶座插入,你竟然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倒向一旁,所以钢筋只穿透你的肩。”叶父解释道。“除此以外,你因为被包夹,车体受到挤压变形,所以双脚亦受到夹伤,消防人员是把车子锯开才把你拉出来的。”

    没想到他竟然经历了一场死亡车祸,并大难不死?!

    这时,忽然有道声音幽幽传来,“你最近最好别开车。”

    他心头一惊,“谁?”

    “什么?”叶家两老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房内还有谁?”该不会那个吴朗晨也在吧?

    “就只有我们两个,医生已经出去了。”叶母道。

    难道他是出现“幻听”了?

    对了,那个吴朗晨……曾警告过他别开车的吴朗晨,该不会她有颗水晶球可以预言这一切?

    以前他抱着鸵鸟心态,不想去碰触她那诡异的眼神(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不见的……他连说出那个字都会心惊),但现在车祸都发生了,他幸运的死里逃生,而且……

    他还记得安全气囊弹跳出来时,那狠踹他的力道……

    要不是他被硬“踹”往右边去,那钢筋势必贯穿他的头颅。

    “妈,你可以叫便利商店的那个女生来吗?”

    “便利商店?”叶母一脸莫名。

    “就是工厂附近的那家便利商店。”

    “你说白班的朗晨,还是晚班的喜暮?”

    “朗晨,吴朗晨。”

    叶家两老互换心照不宣的一眼。

    “好,我会跟朗晨说你车祸的事的。”叶母点头。“要她晚上来照顾你吗?”

    “照顾?”叶凯邦傻眼。“她干嘛来照顾我?”

    “没关系啦,虽然我比较喜欢胖一点的女孩,不过朗晨看起来乖乖的,也不错啦。”叶母彷佛要他安心的道。

    “她是太瘦了,脸色很青白,我看拿补汤来给凯邦的时候,也顺便炖只鸡给她补一下。”叶父的提议获得妻子大力赞同。

    “说不定补一补人就胖了。”叶母呵呵笑。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叶凯邦气结,这两人一搭一唱好像真有那回事。“我跟吴朗晨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甚至几乎没跟她讲过话。”

    除了那句让人背脊发寒的:你最近最好别开车。

    “那不然叫她来干嘛?”两老可迷惑了。

    “我有事要问她。”

    “什么事?”叶母问。

    “你别管。”怕父母缠问不休,他又加了句,“我以后再跟你们说。你跟她说,我出车祸了,有事要问她,请她来医院一趟。”或许是止痛药发挥作用的关系,他觉得疼痛已消解,而人竟逐渐有了睡意。“妈,拜托你了。”

    “她知道你出车祸啊。”

    “你跟她说的?”

    叶母点头。

    她是确定儿子从鬼门关走出,到便利商店买了一些住院需要的用品时,跟吴朗晨聊到的。

    “那她有说什么吗?”

    “她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叶母每次想到这句话都觉得心头毛毛的。

    “什么话?”

    “‘应该还活着吧。’她这样说的。”

    那时新闻已经报导这起死亡车祸,但记者尚未得知送入加护病房的两人生死如何,朗晨那句话好像早就知道儿子会安然无事似的。

    叶凯邦闻言,心跳了好大一下。

    她果然知道!

    “妈,叫她今晚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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