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衡门之下
    她转了转眼珠,问:“夫人这是做什么?”

    竟会赏她?

    她险些要怀疑这位夫人是不是忘了她是来与她争宠的了。

    栖迟淡笑:“你有此技艺,当得此赏,拿着便是。”

    这是真心之言,纵然她身为县主,也很少听到这样精彩的箜篌曲。

    只说此女的造诣,她确实是心悦诚服的。

    她此行轻装简从,所带多是飞钱,这些还是刚才叫秋霜去她名下最近的绸庄里取来的。

    杜心奴良久无声。

    她已发现,这位夫人与她所想一点也不同。

    栖迟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便知她在想什么。

    也不多言,只说:“可还有拿手的,尽管弹出来吧。”

    一旁新露和秋霜相视无言。

    家主这是怎么了?

    这可是明着来攀搭大都护的人,什么也不做也就罢了,竟还打赏,仿佛就是来听听曲的。

    ※

    伏廷再回到顶阁里时,远远就听到一阵悠扬乐声。

    他立在楼梯前,停住。

    想起了之前站在这里的女人。

    又想到她那一句“这是你说的”,不禁嘴角一抿。

    心说仿佛怕他会反悔一样。

    一个他自己毫无印象的人,可能连话都没说过,既然已经交给了她,她还有什么好信不过的。

    想到此处,他抬眼上望。

    那乐声还没停。

    没有其他动静,听不出那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他抓着衣摆往腰后一掖,跨步上楼。

    房间凭栏,一扇开阔的窗。

    雕花窗棂的上方有一处窗纸裂了,尚未来得及补上,露了一个缺口。

    伏廷身高,站在那里,两眼正好能透过缺口。

    室内满是箜篌声。

    他的目光落在案席上,看着那个女人。

    她微微斜倚在那里,唇边带笑,眼睛看着弹箜篌的女子,只专心听着乐曲。

    又看到那箜篌女的脚边,已经堆了一摞的红绡。

    他倚着墙,抱起双臂,眼盯着室内。

    心说这就是她的处置之法?

    ……

    又是一曲停了。

    栖迟再度开口:“赏。”

    秋霜已记不清是第几次将红绡放去那女子的箜篌旁了。

    杜心奴垂下双臂:“夫人厚赏,我再无可弹的了。”

    其实是被惊住了。

    这样昂贵的薄绸,在这位夫人眼里却好像根本不值钱,起先是赏一匹,而后是两匹,三匹……

    眼下那两箱都快全成她的了。

    大约她不说停,还会源源不断地受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不知究竟是何用意,已心生忌惮了。

    栖迟自案席上坐正,叹一声:“可惜,既然如此,那只能说些别的了。”

    话说完,便见眼前的杜心奴跪端正了,头低着,后颈至肩都拉紧了一般。

    她心中好笑,是吓着人家了不成?

    其实她已很收敛了,是因为对此女只有一面之缘,尚不知对方心性如何,倘若是个爱财的,见她出手太阔绰,误以为大都护府无比富裕,反而会愈发的缠上来。

    但听到现在,却又觉得能沉心琢磨出如此精湛乐技的人,必定也是有些心性的。

    她问:“你一年所得乐资几何?”

    杜心奴一时没答。

    是在想该如何回答。

    栖迟没等她答案就又开了口:“不论你所得几何,说个数,我给你十倍,你领钱而去,可自行安排此后生活。”

    她手臂搭上靠垫,坐舒适了,又缓缓道:“或者,你真是对大都护匆匆几面便生了爱慕之心,要誓死追随,也不是不可。我将你买回去,此后只要得闲时你在我身旁弹上几曲,便可衣食无忧,不用以色侍人,自然也就不用担心有朝一日会色衰爱弛。”

    杜心奴抬头看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照她的意思,买自己回去,是为了伺候她的,却是近不得大都护的身了。

    栖迟看着她的脸色,柔柔补一句:“如何抉择,全看你自己。”

    一室无言。

    新露和秋霜原先虽有不忿,此时却又释怀了。

    这就是她们家主的做派,早已习惯了。

    许久的安静后,霍然传出一串笑声。

    是杜心奴。

    她笑了好一阵,连手掌都拍了两下:“夫人是贱妾平生见过最有意思的人了。”

    栖迟也笑:“我还以为你要说我是出手最大方的。”

    杜心奴又笑两声:“自然也是最大方的。”

    叫她随口开价,再加十倍的,当真是顶大方的一个了。

    她收起笑,拜下去:“贱妾愿领十倍乐资而去,此后专心事乐弄音,再不纠缠。”

    栖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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